都说是隔行如隔山,有些行业里的说道多,外人却不得而知。比如我小时候我跟着爷爷去隔壁村里的王老寿家玩耍,就听了这么一个棺材铺里的故事:
王老寿就是王老头,和我爷爷差不多年纪,喝酒下棋很聊得来,叫他王老寿,是因为他家院子里摆满了寿材,他是个开棺材铺的。
虽然这行当听起来阴暗晦气,可真真是不可缺少的,十里八村就这一家祖传的棺材作坊,因此王老寿“生意”不错,给人家做棺材,规矩也多。
王老寿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大块的木料,空气里永远都飘荡着一股半干木头和油漆的味道。角落里两个石头墩子上横着一根粗木,粗裂起皮,上面横横竖竖的都是斧子的砍痕,旁边墙上悬着一把铁柄斧头,我捉够了蛐蛐儿,看着那斧头好奇,踮起脚来去够斧头,王老寿扔下手里的棋子,一把将我抱离了那里,对着爷爷哈哈大笑:瞧你这孙子,还想给你问问梁木日子哩?
那年棺材铺里来了邻村的高癞痢,急匆匆地说要给他老娘订口棺材,他老娘糊涂了,躺在炕上谵言妄语,说有鬼来抓她,几天不吃不喝,眼见就不行了,真是急用!
王老寿按照规矩,让高癞痢去砍梁木,一斧子下去,碎片转着旋儿划伤了高癞痢的脸,啪嗒一声落在了他脚尖前。。。。。。
高癞痢脸上见了血,嘟囔着骂了句娘,抬头问王老寿,咋样,还有几天?
王老寿心里一颤,订寿材时见了血光,这可是横死的征兆,只怕高癞痢的娘死也不是个好死,要出事哩!
王老寿有心不做这生意,可十里八村的只他一家,加上那高癞痢苦苦哀求,说只要一口薄棺木,一切从简,可愿意按照厚棺的价钱买。
王老寿无奈,接了生意,问清楚棺材尺寸,高癞痢比划着,要一口普通长短的棺,却要深上两尺,王老寿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这高癞痢自小是个癞痢头,长得枯干瘦小,尖头鼠目,为人行事最是小气抠门,很惹人嫌,这次竟然舍得多花钱,还订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深棺,你说怪不怪!
王老寿两天半做了一口棺材,第三天晚上高癞痢驾着牛车拉走了。
可第四天还不到傍晚,王老寿就听说高癞痢出了事,犯了杀人罪,被抓走啦!
仔细一打听,这事还跟王老寿做的棺材有关系哩:
原来那高癞痢趁夜搬回了棺材时,老娘还有一口气,他不知咋想的,竟然将老娘活着放进了棺材里等死,那天一早,老娘终于咽了气,高癞痢自己合了棺,报了丧,找了几个帮忙抬棺的人,当天就要给老娘匆匆下葬,别的过场仪式都不要,就带了一沓黄纸钱。
可那棺材看着虽薄,抬着却极重,好不容易抬到了土路上,后边抬棺的人听得滴滴答答的怪声儿,低头一看,那棺材底板缝里竟然流出血来!那棺材也变得重如山,抬棺的人哇哇大叫,扔下棺材四下躲闪,怕沾上血!
棺材“砰”的一声歪斜着着了地,钉了钉子的棺材盖竟然翻了下来, 里面咕噜噜翻出尸体来,居然是两具,一具是高癞痢那僵硬的娘,另一具是个衣衫凌乱的女人,头上破了个大洞,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当天高癞痢就交代了事情经过:原来那女人是他在夜路上遇到的半傻乞丐,他用一个包子引着女人去了他家,是动了歪心邪念!他娘病在炕上,骂了他几句,可高癞痢充耳不闻,让老娘别管闲事,他将那女人带进自己房里锁起来,到了第二天晚上,趁着女人蹲着吃东西,他猛扑过去,就想要成就好事,哪知道那女人虽然傻,却挣扎的厉害,一脚将他踢了下去,高癞痢捂着档,恼羞成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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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得丑,又瘦弱,没有女人瞧得上他,想对个傻女发泄欲火,竟然还被踹了下来!这个自尊心受挫的男人怒气上头,捡起门闩就砸向傻女子,几下下去,傻女不挣扎了,他凑过去一看,头上破了个大洞,竟然被打死了!
高癞痢正惊恐慌张,房门被老娘推开了,他娘听得动静不好,挣扎着来瞧瞧,一见地上的情况,眼睛一翻白,晕死过去。。。。。。
高癞痢打死了人,胆子小不敢埋,却想出个歪主意,他把女人藏在柴火垛里,等着老娘咽气一起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因此他跑去王老寿那里,订了一口深棺材,将傻女子垫在底下,隔床被子,他老娘躺在上边等死,他嘀嘀咕咕祈求老娘快咽气啊。。。
哪知道抬去下葬的路上,棺材竟然淌了血翻了盖,他罪行暴露,被抓了起来。
可这故事传得人尽皆知,都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砍梁木时见了血,下葬时也见了血,只是那血来的奇怪,死了好几天的人,血还能淌成河?只能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高癞痢是自作孽,活该不得好死哩!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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