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无疑是现代文艺作品中最经久不衰的话题之一。
最近，一部新剧上线我们都熟的“黄暴台”HBO。
改编自英格玛·伯格曼于1973年的执导的同名迷你剧。
英格玛·伯格曼，现代电影“教父”，无数名导的精神偶像。
李安导演那句著名的“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说的就是他的作品。
原作豆瓣评分9.1，属于无可争议的神作。
HBO接手后的版本，来头也不小。
由金球奖帝后奥斯卡·伊萨克与杰西卡·查斯坦担纲男女主，
五集播完，定格8.9分，
对于大师杰作的翻拍剧来说，算是一种肯定。
故事聚焦一对当代美国夫妇，
在无数个生活场景之中，撕开一道口子，向我们揭示了婚姻的真相——
《婚姻生活》
与伯格曼版《婚姻生活》不同，HBO剧版将原作中男强女弱的传统家庭模式进行了“性转”处理。
这是一个女主外、男主内的美国现代中产阶级家庭。
妻子米拉，科技公司的副总裁。
事业有成，频繁出差，是家中的经济支柱。
丈夫乔纳森，在当地大学哲学系任教。
比起妻子，他的工作可以用“钱少事少离家近”来形容，
因此，照顾孩子、送洗衣服等家务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身上。
两人结婚10年，育有一女。
分工明确，彼此尊重，幸福美满，把婚姻生活过得相当体面。
因此，他们被一位社会学者选中，成为研究婚姻课题的对象。
接受采访时，两人几乎全程手挽着手。
会在对方作答时用心倾听，默契补充；
也会在一方表达不畅的时候，及时送上贴心鼓励。
但在“相敬如宾”的表象之下，我们不难捕捉到一丝违和——
从米拉不时的出神和离席、乔纳森有些过度的小心翼翼中，
这段关系中的紧张、疏离、心不在焉与粉饰太平呼之欲出。
当被问及“维系你们婚姻成功的主要因素是什么”时，
两人都笑了。
“你能告诉我们你对成功婚姻的定义是什么吗？”
“首先，这意味着你们还在一起。”
“这个标准太低了。”
可见，对于这段婚姻是否成功，两人都持有怀疑态度。
一些欲言又止，一些避而不谈，也让我们看出这段婚姻背后涌动的暗流。
表面的平静被米拉的意外怀孕所打破。
女儿艾娃刚出生的那两年，对于初为人母的米拉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哺乳、休假、事业停摆、自我偏曲……每个新手妈妈都曾或多或少地受到此类困扰。
米拉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找回之前的生活节奏。
想想如今又要经历一遍，简直是噩梦。
思前想后，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乔纳森。
无疑，乔纳森的第一反应是喜悦的，他想要这个孩子。
但当米拉向他征求意见时，他却表示：“先别管我，你怎么想？”
这看起来是出于对米拉的尊重，因为关于生和育这件事，女方才是承受一切的人。
可这样的“尊重”，却更像是一种逃避——
对于二胎的利弊问题，他并未给出理性的分析，而是试图用一些荒谬的言论引导对方留住孩子。
一会儿说忘记吃药立马中奖可能是上帝的旨意，
一会儿说也许这是米拉内心深处对孩子的渴望，
一会儿说女儿估计要高兴坏了。
就是不直接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该由夫妻二人共同承担的抉择，又被乔纳森抛回给自己，
这让本就处在脆弱阶段的米拉，顿时感到疲惫不堪，
最终决定将孩子打掉。
病房里，两人都故作轻松、强颜欢笑，
以掩盖内心的焦虑和苦楚。
乔纳森替米拉买水时，愣怔在自动贩卖机前，湿了眼眶；
回到房间，慌乱地找杯子，却错拿成接尿杯。
而米拉也只敢在丈夫走后，躲在医院的被单里，颤抖着哭泣。
两人看似不乏理解沟通，却始终对双方真正的需求和痛点避而不谈。
努力维系着一种外在的完美，却将彼此的内心越推越远。
关于婚姻里有效倾听与表达的重要性，已经是老生常谈，不必过多赘述。
这一次，铺子还想借这部剧集，聊聊另一个话题。
那次打胎之后不久，米拉出轨了。
出轨对象，是米拉工作上的客户波利。
在一次商务餐会上，
看到自信舞蹈的米拉，对方上前搭讪：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没有一直试图迎合他人的美国女人。”
这句话，既是波利欣赏米拉的原因，也是米拉决定开始这段婚外情的起点。
诚然，米拉的出轨无法被洗白。
步入婚姻，便意味着对自身行为的约束，与对过剩欲望的割舍。
签下契约，即应履行。
但这场婚姻的失败，似乎早现端倪。
回头来看，在接受采访时，当被问及如何维系婚姻时，
乔纳森说了这样一段话：“认为婚姻总是基于激情、性爱和无休止的强烈情感，是彻头彻尾的谬论。”
米拉在一旁礼貌点头，若有所思。
乔纳森继续自说自话，完善着自己的观点：
他把婚姻当作一个平台，借助婚姻，人们可以作为个体更好的发展，
婚姻给了他们安全的空间去养育孩子、组建家庭、继续热爱工作……
一套理论，逻辑严密而自洽，以至于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妻子的想法与自己一致。
可事实是，在乔纳森离开的间隙，米拉向访问者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言语之中透露出对新鲜、刺激的渴望。
成长于传统犹太教家庭，从小被要求严格控制欲望的乔纳森，理性、清醒，且务实。
睿智，不张扬，也有着极好的自控能力。
这也是一开始，米拉爱上他的原因，她想成为他这样“有信念、有目标”的人。
可时间久了，米拉却发现自己不仅没成为丈夫那样的人，还越来越不像自己。
从前的她，热情，大胆，活力四射；
如今的她，疲惫，麻木，谨小慎微，
甚至时常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有天晚上我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要给自己把把脉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就好像没有氧气，你已经不能呼吸。
我一直不断地想：就这样了吗？
这就是我所拥有的全部了吗？
没有任何感觉。”
谈及二人的婚姻症结，米拉甚至无法开口说出“激情”一词。
原因？
对于知识分子、哲学教师乔纳森来说，这个词“太俗了”。
不仅如此，在二人的卧室里，“F*CK”等成年人常见的口癖也不被允许出现，以免丈夫听了这些脏字“被吓跑”。
一直以来，乔纳森以“高级”的行为准则要求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捆绑了身边的人。
但略有些讽刺的是，“道德标兵”乔森纳也会趁着妻子不在家时，浏览黄色网站。
甚至二人的婚姻，也始于激情。
两人相识于大学的戏剧小组，那时米拉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对表演也有着极大热忱。
一天课下，米拉主动走向乔纳森，与他探讨角色。
甚至在表演途中，全身赤裸……
彼时的乔纳森正是被米拉身上那种炙热与耀眼所感染，并坠入爱河。
如今他却否认这种激情在一段婚姻中的作用。
说两个细节：
在米拉向丈夫坦陈出轨过程的时候，提到她与波利在房间里放肆大笑，
“很尴尬，但能那样笑出来，也很放松。”
连大笑都是奢侈，足以见得米拉为了迎合丈夫，在这段婚姻中过得多么压抑。
当乔纳森质问米拉是如何与波利相识的，
米拉回答：“他朝我走过来，然后告诉我他很喜欢我跳舞的样子。”
乔纳森听后却追问：“你什么时候会跳舞了？”
米拉忙解释说自己很久没跳了，那次因为喝了很多酒，还有很多可卡因……
可跳舞，难道不是想跳就跳吗？
在米拉向乔纳森摊牌后，两人争执了一整晚。
早晨，米拉的手却自然而然地被乔森纳攥在手里，放在胸口上。
米拉醒来，眯着眼，略带宠溺地摸了摸乔纳森的脸，继而才想起两人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而乔纳森，即使知道妻子的不忠，还是在她将衣服胡乱地塞进行李箱后，一件件替她整好……
在标志着夫妻关系转变的几场决定性戏份中，三段直白而缱绻的情欲戏，
更是将二人难以割舍的吸引牵绊展现无遗。
显然，他们之间还有无限的温柔与爱意。
可仅仅有爱，似乎不足以支撑一段婚姻。
长期压抑天性所带来的对生活热情的消磨，远非“相爱”可以弥补。
人非草木，
仪式感、表现欲、虚荣心，是人性不可切割的一部分，
并不可耻。
无关婚姻，无关爱情，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应有追求俗气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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