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五月咿始,我们一行四人,也终是做了一回仁者。
仰慕太白山已经很久了。作为关中八景之一,“太白积雪六月天”一直为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妙笔下的生花。李白的《登太白山》写道:“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愿乘冷风去,直出浮云间。举目可近月,前行若如山。一别武功去,何时复见还。”不免有些幻想,李白是太过于推崇太白山而表字太白吧!
早起到达汤裕时已为辰时,两小时行车的单调难免有些昏昏欲睡。初至山门,迎面而来的苍山奇峰一下子惊走了周公,满心的雀跃让我们的脚步都轻了几分。之后,乘坐的观光旅游车一路盘山而上,山峦层叠,森木苍翠,时间都为这里的秀美停滞了脚步。
第一站抵达的是莲花峰瀑布,只见一条银链从高处倾泻而下,两侧奇峰怪石,如塑似画。短暂的停留后,继续向上,来到了泼墨山。相传此山为仙人无意中打翻砚台后的墨所化,壁立千仞,力拔山峦。泼墨峰的峭壁上则是驰名已久的古栈道,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嵋颠,这座鸟道不知书写了多少故事。涉道而上,跨过寻仙桥,就进入了世外桃源,曲流溪涧晶莹碧透,湖光山色恬静瑰丽,好一个地方,难怪神佛都在此卧睡。
最后一站抵达的是下扳寺,途中我们经过了寒武纪时遗留下来的石阵,乱石穿空,不得不感叹时间的奇妙。这时已经下午两点了,山里天气多变,这时竟然下起了雨,很多游客就此止步,一番天人交战的犹豫后,我们选择继续前进。这里的海拔已经很高了,针叶林的森林景观彰显着冬的风骨。一路经过问仙台,上板寺,天圆地方,到达小文公庙的时候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长时间的体力消耗使每个人都精疲力竭,短暂歇息后,就钻进帐篷中休息了。
一整夜的风声凛冽加彻骨严寒使每个人都辗转难眠,好不易熬到凌晨六点,我们就收拾出发继续前进了。不半个小时,天地万物都整装迎接日出,风不动了,云不动了,就连晨间觅食的小鸟也好像感受到了世间的庄严,也不敢出声呼朋引伴了。缓缓的,含羞带怯的,太阳一点点钻出了闺房,整个都羞红了脸,不一会儿她好像适应了万物的迎接,用自己金色的笑脸来回应我们,用金色的光芒来抚慰掉寒夜的侵蚀。
身上慢慢的回暖之后,我们走路也格外的带劲儿了,不一会儿到达了大文公庙。这时队伍已经有人出现高原反应了,于是我们在此放下行装,轻装前进,一路相互扶持翻山越岭攀上了大爷海。说是海,其实是个湖,已经被冰雪封住,坐于湖畔,满目的纯白慢慢的净化了内心的焦灼与污秽,天人合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再有100多米的垂直距离就该到此行的终点拔仙台了,据说这里是姜子牙封神的地方,3772米的海拔使得前进的路异常艰难,难怪小说里很多人修行最后都没能成仙,等顶是绝对需要靠自己的修行和机遇寻找仙路了的。好在同行者中有再游者,跟着她的指引,踩着没几个人踩出来的脚印终是到了顶点。跨过石门,迈过石海中零星的石阶,方大成。奇妙的云海单独把这一方天地隔离开来,一切是那么祥和。还未太体验飘飘欲仙的感觉,山上就起雾了,于是匆匆就下了山。
距离下山已经两天了,感触良多,却不知从何说起。整理整理思绪,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似乎,人们总是喜欢走在路上。譬如七下西洋的郑和,游历中国的马可·波罗,前往天竺取经的玄奘法师,踏遍大川大河的行者徐霞客……有时想想,其实各地的风景都极为相似,相似的食物,相近的各式各样的旅游纪念品,一样的拥挤不堪,一样的熙熙攘攘。也常有朋友抱怨,那儿有什么好玩的,不过都是些破景点,人挤人,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回来还是郁闷得紧。所以,旅行有时不但未能博闻强识,甚至连闲暇之中得到休憩的功能也正在消退。因为一样的喧嚣,所以让人意兴阑珊。那究竟为何大家乐此不疲的出去旅行呢?
也许有的人旅行是缘于人类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总想探索未知,遇到奇妙的事,认识有趣的人。也许有的人是想要追寻古人遗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相似的风景下用自己的经历与感受与古人对话。也许有的人是感到抑郁与焦虑,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门远行,以为旅行可以解决这些困惑,然而回到原地时一切如旧。
关于旅行,其实自己并没有去过太多地方,每次出行时也不喜做攻略,路上肆意随性,哪怕满耳喧嚣,依旧自由前行,匿入陌生的人群之中,观察,思索,寻找更多的角度与可能,从而得以更为包容地看待一些人与一些事,仅此而已。然而此次出行却有了些别样的感受:即使每一处景点相似,然而遇到的人都不同,所以一切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甚至于早一分钟晚一分钟到了都会不一样。还记得在旅行中碰到了几个有趣的人,有个中年男性,仰慕这座山山巅的景色,一鼓作气爬到半山腰却因时间紧迫败兴而归,满脸的无奈;也有个姑娘,可能比自己看着还小,却独自一人背着行包踏上山巅,小小的身影写满着勇敢;还记得有几个男性,在我情不自禁放声呐喊时,他们也跟着回应我,即使没看到身影,但他们一定是个可爱的人。
生命的奇妙便在于此,缘分使我们遇见这处奇观,遇见可能再也见不到的陌生人,倾听他们和自己为一个目标奋斗的鼓励,甚至倾听到他们的生活,观点。然后自己放下沉重的生活枷锁,真正去找寻自己内心的声音。旅行归来时即使未曾解决过什么实实在在的问题,然而却发现自己多了一些“收拾现实之中的或好或烂的摊子”的勇气。这也许就是我寻找到的旅行的意义;在奇妙的缘分里遇见,倾听,升华,然后沉淀。
关于此次旅行,我想只有四个字: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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