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于大卫
新中国成立之初,我正是孩童时代,几乎整天混在大海里,浑身上下让海风吹拂和日光亲吻镀上铁蛋色,街坊邻居都叫我“海混子”。暑假,我几乎天天泡在海里,赶海自然成了一件美好的盛事。
“每逢初一、十五正晌干”,即退大潮,海水退出近百米,平坦而且留有海浪波纹的海滩展现在人们眼前,这正是踩摸大人巴掌大小的“马蹄蛤”的最好时机。
“马蹄蛤”圆圆的酷似大马蹄,踩摸时有三种方式。
一是脚踩。在沙滩上找寻沙眼,“马蹄蛤”就在沙眼下面,当你踩到它时,沙眼里冒出小泡泡,内中有货肯定无疑,再用脚用力碾磨几下,马蹄蛤就亮相了,有时一个沙眼里竟有俩大马蹄蛤。
二是水中摸。马蹄蛤有的分布在稍靠里的海水中,水清时看着海底连踩带挖,收获是肯定的了。
第三种方式到深水探摸。我自制了一个土水镜,用木板钉制一个小方斗型的小框,在斗底镶上一块方玻璃,四边用镶玻璃的腻子密封,以防透水。有时海浪拍进水镜,模糊了视线,将水倒出即可。
“三管”齐下,每次小半篓海货,甚至还有螃蟹、瓷蛤、飞蛤之类。烟台海蛤味道特别鲜美,是我们首选的海中猎物。
那还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初夏,正赶上星期天退大潮,烟台山下浅滩一片“飞蛤”,用手捞挖效率太低,我索性从家里拿来拾草的竹耙子,倒过身子耙拉。那一潮,我和老同学每人拉了近50斤“飞蛤”,回家分给邻居,还剩了些,蒸熟,扒肉晒干,以后做美味佳肴的佐料。
记得有一次,我去现在的月亮湾附近,那时那边是赶海的丰盛区域,礁石多,浅滩海物集聚得特别丰盛。
我游着水进了稍远的大礁石,戴着线袖套,扶着自制的水镜,必要时扎个猛探寻海底的情况,常常与大螃蟹捉迷藏打游击。
捕捉螃蟹要掌握技巧。看着螃蟹高举两只蟹钳向你进攻之时,你万万不要与它较劲,它夹你一下,是死不松口的。应从它的的背面先将其按倒,再用两指捏住它的身子,它就会老实就范。开始我让它的两钳夹得生疼,有时还出血。可谓在血的教训中,自己总结一套捕捉螃蟹的巧妙方法。
后来有一潮,我赶了大约有半塑料编织袋子个头大小不一的40多个螃蟹。回家招呼邻居,开锅蒸熟,拎上高度白干小酒壶,就上生猛海鲜,喝着小酒咂咂有声,美餐一顿。
现在莱山区迟家海边浅滩,当年一片礁石。退潮后,礁石中的泥沙间储藏大量“紫泥蛤”。我家一个老邻居,是位退休女职工,拐着小篓,带上自制的小铁扒(粗铁丝,三爪为好)、连同小板凳,不太挪地方,半小篓收获还是少说了。这种小蛤特别鲜,是做打卤面的特好佐料。
就在这里,我抓到一个藏在海菜里的八带蛸,装进自己编制的塑料网兜。以后发现八带蛸不见了,细找,它竟然以缩身之术“越狱”在外,我灵机一动,幸亏布袋里有方小手绢,将其包裹在里面,系上死扣,带回了家。
夏末秋初,我和邻居在东炮台月亮湾的海面上,赶到一个碾盘大的大海蜇,肉质丰厚,足有二百斤。我们用尖利礁石小心翼翼把它的头铲掉(其头部蜇人,放出的毒液会蜇死人的)。我们两个人出了大力才把这个大海蜇弄回家,邻居家家户户凉拌海蜇,又是一顿美餐。
难忘一次随着渔民的小船去了趟芝罘担子岛赶海。登岸后,发现岛旁东岸有一条一米长、七八平方米的礁石,只是见到上面铺有不平坦的海菜,估计有景,踏上一看,竟是一个偌大的海螺床,我喜不自胜,一次收获50多个大海螺。
大风潮来临,港城人是听得到的,这也是大海的呼唤。每逢如此,大家只是准备好盛海货的家什即可。特别是冬季,遇上大风潮,潮水一般退得很大,潮印子上大海捧出一片丰盛的海餐尽情尽意奉献给海边的人们。有海参、各种大小不一的蛤蛎、海带、海毛菜、海龙、海马、海波螺、海蒿子、大量海草、大滚蛎、海肠子、海蛏子,甚至也有各种鱼类等等。此时赶海,那种丰收的喜悦,只能向大海鞠躬致谢和感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