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低沉的嗓音,一句:“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让我再次被父辈们义薄云天的过往所感动,还有终于卸下脸面儿能坦然表露的柔软。
《老炮儿》是老爷子们血色的青春又回光返照射进了现实里。一低头就是几十年沧桑变化,披上将校呢抄起东洋斩蹬上二八自行车再茬一回架,仿佛是敬往事的一杯酒,再烈也一口干了。
在人们开始讨论“老炮儿”时,我们不禁连想到蜀地的江湖上都有些什么人物。
在四川的当之无愧的老江湖一定是——袍哥人家,与老炮儿相比起来,那时是一个更加残酷和动荡的混沌时代。
袍哥人家的前身是哥老会,有据可查的起源表示其起泊于明末清初,发展在清朝末年,泛滥在民国年间。可见都是时局动乱之时,正是如此,这些由出门谋生的纤夫水手、脱离土地的农民、集镇的贩夫走卒组成的流民群体,在乱世中迫于强烈的漂泊感使他们需要建立团体,找寻相互地依托和认同。
也因此在建国后,那些原本就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又各自归隐至江湖之中,只留下了义薄云天的故事,甚至传说。
天下袍哥是一家,堂口分仁、义、礼、智、信,又称威、德、福、智、宣五堂,各堂口之下,又设公口,五堂共300多道公口,合称“码头”。设置地点一般都开设茶馆。平日各踞一方,各行其事,有事聚议,听命于总社舵把子。
发展最快的是仁、义、礼三堂。仁字袍哥旧多为有功名者,民国后也多是军政界要人、巨商豪贾、名流士绅等有身份者;义字袍哥多系军警人员、下级公务人员、水旱两道劳动者;礼字袍哥一般皆为市井引车卖浆之流。故有民谚:“仁字讲顶子,义字讲银子,礼字讲刀子”,谓其社会基础之差异。
民国之后,四川袍哥组织社会基础扩大,性质逐步演变,开始与军、政、商界发生密切联系,其社会影响、作用复杂化。民国初年,四川革命党人在护国、靖国各役,纷纷收编袍哥队伍成军,时称“拖滩招安”。
在抗日战争期间,据建川博物馆馆长樊建川介绍,四川首批出征的地方军有三十万,后来每年征兵四十万,抗战八年一共有三百万以上的川军出川,留下了“无川不成军”的说法,而出川抗战的各川军队伍中就有很多是袍哥人家组成的队伍。川军第五师熊克武部官兵大多是辛亥民军中的袍哥队伍改编而成,部队中亦有袍哥组织,该师九旅十八团卢师谛全团官兵皆是袍哥。
川军各部中“袍哥司令”更不胜枚举。在16小时网为抗战70周年制作的川军专辑中,描写到的许多川军将领就均有袍哥背景。
《傻儿师长》中“范哈儿”的原型,川军第27集团军第88军军长范绍增就是四川大竹的袍哥人家出身,与上海青帮杜月笙还有过义结金兰的故事。
自建国之后,政府决定解散一切带有旧社会色彩的帮会组织,而袍哥,这个沿袭了百年的地方帮会也就此慢慢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积习成俗,就如同顽主、老炮儿、大院子弟、佛爷、碴架、拔份儿、盘道等等是地道的老北京腔调,散眼子、乘火、天棒、吃通、抽底火、关火、落教、扎起、放黄等等袍哥时代的黑话,也成了最正宗的四川方言。
光棍:袍哥的自称。《汉留史》解释说:“一尘不染谓之光,直而不屈谓之棍”,这当然是有意拔高的说法。袍哥自称“棍子”,有人说:“棍,意谓十八省昆仲(弟兄)。”“日月为光,蟠龙为棍”。
嗨皮:参加袍哥。嗨(音hai)参加或担任的意思。
空子:又叫“白袍”,即未入袍哥者。
引进:介绍参加袍哥。
归标:转移袍哥组织关系。
打响片:将事情向袍哥内部公布。
拿上咐:通知注意事项,也叫“拿言语”。
坐堂:开会。
传堂:召集哥弟们共同议事。
公口:又叫“码头”,《汉留史》说“全体同意之公,出入必由说服力之口,公口为全体出入总部。”
私会:袍哥之外成立的小团体。
结梁子:结仇。
叫梁子:或“拿梁椰”,报仇或仇杀。
捞梁子:和解。
搭台子:调解私怨。
对识:见面互相认识,川东叫“会首”。
阐条子:介绍情况(“条子”即隐语)。
落教:按袍哥规矩办事。
雄起:来自于袍哥的切口,现在的意思是加油。
扎起:大力相助或袒护。
打平火:就是AA制。
搁平:把事情处理好。今指能协调好各方利益,常用为“搁得平”。
点水:出卖同伙。袍哥中间,点水是大罪,要么三刀六眼,要么是个人挖坑个人跳,不是活埋胜似活埋。
栽了:指落马。今泛指行事不利,比如说打牌输了,遭双开等等。
不依教:不按规矩办事。今天是说不依不饶。
放黄:放鸽子。今还是本意。
绷劲仗:冒充好汉,冒皮皮打飞机的意思,现在更多的叫阵仗。
结梁子:也叫结叶子,就是结仇的意思,今天还是这个味。
落教:按袍哥规矩办事。今天就是指做事情做的巴巴实实。
跑滩:以前的自由职业者,行走江湖全靠这张脸。现在也是这个意思。
关火:能起决定作用。今天也是这个意思。
天棒:无法无天的人。今原意保留。袍哥以前又叫棒老二,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是拿木棒做案,所以就叫棒老二。
识向:会看风向,今天是说有眼水看得到着(兆)头。
氉皮:伤了面子。今意思仍没变。
进步:入袍提升。今泛指上进,提升。
赏识:得到大爷好评。今泛指好评。
操:在社会上拉帮结党,拜把好斗。今天更多指双修兼口头禅。
拜把:结拜兄弟。今原意保留。
拉稀:中途逃脱,不负责任。今泛指办事不力。
挂彩:负伤出血。今原意保留。
划盘子:毁容。今原意保留。
翻肥肠:算老账。
剪眉毛:欺负人上了脸。
矮起说:自我深刻检讨。
穿灶:调戏妇女。
困沱:没事干。
倒油:向人赔礼道歉。
丢海誓:赌咒发誓。
吃讲茶:发生争执的双方请大爷在茶馆内评理。
散眼子:散漫无组织。
滥杆儿:流氓无赖。
地皮风:流言谤语。
绷劲仗:冒充好汉。
捡脚子:为其庇护,处理后遗症。
不落教:不够朋友。
不认黄:不客气。
倒打码子:起内讧。
吃头:捡便宜。
下耙蛋:说软话、求饶恕。
报盘:向码头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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