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风陵渡
与大家一样,我们大都是在金庸老先生笔下的“《神雕》”中。于是心中便记住了那首:
“风陵渡口初相遇,
一见杨过误终身。
只恨我生君已老,
断肠崖前忆故人。”
在我心中,风陵渡已然幻化为侠骨与柔情的化身,常有幻想,在一个风雪之夜,我化作侠客,背负长剑,头戴斗笠,夜宿风陵……
初访风陵渡
想得久了,心魔也就来了,而且难以消除,于是终于在一个寒假,我与几个要好的伙伴,背着家人,偷偷地踏上找寻风陵之途。
那时我们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不谙世事,但也不知深浅,一起坐绿皮火车然后又倒公交,再搭便车,驴车,终于到达了心中的风陵。
想象中,我们会在漫天黄沙的渡口,看到一房破旧的客栈,门前灯笼高悬,上书风陵渡客栈几个大字,萧瑟中又有着一丝冷峻,一如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龙门客栈一般情景,客栈里人声沸腾,侠客豪雄各踞一席,店小二搭着毛巾,穿梭在桌椅之间……
但让我们失望的却是,只看到了宛如一般的平常小镇,往来其间的也只是操着各自不同口音的市井之人,渡头除了几艘破船,连个遮风的草棚都没有,哪里来的客栈。
我们几个钱带得不多,住不起旅店,于是几人在一个干涸的破桥洞下,燃起一堆篝火,相拥挤在一起,挨到天明。自然那偶遇大侠,邀我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情投意合,义结金兰的戏码,肯定也没有发生。有的只是耳边呼呼的风声,刺骨的寒冷和远远村里的狗叫。
少年心中的风陵渡,就这样在冬夜里被冻结成冰。
再访风陵渡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当年一起夜宿风陵的伙伴如今天各一方,还有一个在数前年得了心梗,年纪轻轻,就抛下妻女独自去寻郭杨二人的风陵去了,而其中纪最小的我,现在也已有不惑之年了。
前年,不知怎的,突然越发想念起风陵来。于是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携妻带女的再访风陵。
站在景区门口,少年时记忆中的小镇样貌全无,镇里(或者叫县里)处处已是水泥楼房。景区里全是新近建起的仿古建筑,个个斗拱飞檐,古色古香,游人往来,熙攘川流,总也唤不起我对心中风陵的感觉。
眼前是在随处都能买到的低质纪念品,鼻端是臭豆腐,麦芽糖混合的气味,再有几家所谓的特色面馆。整体上毫无新意又绝对缺乏诚意的景区布设,让我退缩了:
这不是我心中的风陵,我心中的风陵绝不是这样,那个风雪中寂寞荒涩中的风陵,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那个让少年时的我们魂牵梦萦的风陵渡,那个让我们相拥于冬夜固守的风陵已全无样子。
于是我对妻女推说不舒服,让她们自个去逛,我则返回酒店休息。
回到酒店,我躺在床上,金庸先生笔下的风陵渡与年少时那个寒冷的冬夜交融在了一起,但却总也无法与现实中的风陵相结合。
世上已再无“风陵渡”了,但我知道:在那个世界里,仍然有一个叫“风陵渡”的地方,它会让我登上它的渡头,将过“度”到那个郭杨二人的风陵渡。
于是,后来有了这首《夜宿风陵渡》的小诗:
风冷雪寒古渡头,
晓霜欲侵语还休。
最怕无情天边月,
专向离人下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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