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跟你走(天南地北我曾想象过你不在)(1)

想起母亲,第一个画面依旧是同一个画面,就像墙上一个无论如何也无法去除的污垢,除非把那一层墙扒掉,清晰可见的那一层由墙面剥落而下的“伤痕。”

即使我有手机,我与母亲也鲜少通话,无非都是同一主题,回忆过去,能聊的未来也离不开交男朋友,结婚,生孩子。

我曾经对她说过很多笃定的话,却不久之后就立即变卦,当我问她,结婚想要多少彩礼时,母亲说,只要那个男人对你好,为人正直善良,彩礼不需要都可以,还说帮我带孩子。我说如果我嫁去国外呢?她就说,那没事儿,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了自生自灭。”

而今天,我三十岁依旧单身,偶尔问我,“还问我彩礼想要多少呢,现在呢?”对于我无法建立亲密关系这一问题,她的理解是,“你眼睛长在头顶上了?”我一直相信鲁迅先生曾说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经历过的感情无一例外地“朝花夕拾。”我也搞不懂,为何昨夜之前还爱到骨髓里的人,觉得毕生就是此人的笃定,却在黎明到来之际被瞬间抹杀,变为否定,接着就是漫长的逃离。

无疑,我逃到了天南地北,换掉手机号码,只为了不再被人找到。

我也曾追根溯源,为此怀疑自己是否得了精神病,为什么就不能同身边的女孩们一样,谈一场像样的恋爱。

我曾同母亲戏谑,“我不适合结婚和要孩子。”“你就是脑子有病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是不想结婚生孩子的。”母亲的世界,是那一方四面环上的土地,我们为此辩论到青筋暴起,我想让她知道,每个人的活法都不同,独身,结婚生子,都是一种选择。没有好坏,对于每个人而言,好坏由自己去判定。

母亲不解,为何你就不适合结婚,我的回答让她不停地骂我不正经,当然,我们通常辩论都是笑到天崩地裂。

我还故意问她,“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群体,叫做LGBTQ的吗?”其实我给她讲这些并非觉得她会真的理解我的现世价值观。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真的跟她辩论到气得挂掉电话,而我们总是如此,我知道,母女如果布里克道歉,就会失眠。

我曾经想象过母亲不在的情境,我想知道未来的我如何面对,会不会哭,毕竟,八岁那年,父亲离开的时候,我依稀记得站着,全然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我听母亲说,那是因为我太小,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也不知道痛是什么。

我想,也许她忽略一点,父亲,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喊了几句爸爸虽然不记得,却可以肯定的是,很少。

父亲作为建筑工人,跟着建筑队天南地北的跑,家中的一切均有母亲操劳,其实,如果一家人团结努力,相亲相爱,或许,我会在母亲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会准确的说出他的墓地位置。

想象,是我获得父爱的唯一途径,我在幻想的世界里改造了一个慈父,他从来不酗酒,勤奋顾家,他从不任何人暴力相向,是温柔善良的男人。因为他长得慈眉善目的,深得外人称赞。而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所有的尖牙利齿,一切刻薄的矛头都指向了他最亲近的人。

那一年,依稀记得,我与母亲去学校报道,在此之前,由于种种原因,我没有上户口,于是母亲说,你要不要给自己改个名字,此前,没有跟随父亲的姓氏,我现在依旧有点跟耿于怀,父亲,他连名字都不给我取。

小学到初高中阶段,不知如何形容,总有一朵阴郁的云始终跟随着我,后来所在梦中见过的父亲,是现实中我想象的模样,多好。做梦。多残酷,现实。

母亲,我讨厌过,但我们是何其的不同,性格却如同复制粘贴的文本,无一需要修改的地方,一个字,倔。所以,我既无法让她理解我,她也不能让我完全理解她。

唯一不同的是,我学会了改变自己,她也在改变自己,干脆由我去吧,其实她对外人也这么说,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看她自己吧,我们父母哪能管那么多,年轻人的世界我们又不懂。

回家的次数不多,而每次回去,都觉得母亲仍旧把我当做一个小学生,我觉得挺好的,一直做个孩子。

她偶尔也会说,如果你没有自己的归宿,我会死不瞑目的,我也想要彩礼钱啊。(她笑得很大声)“那您就别指望了,是叫您自己不多生几个女儿?”“哼,你一个就够我累的了。”

有的时候打电话,我直接用英文或者泰语跟她打招呼,她就会一本正经地乱讲“鸟语。”接着,近乎哀求的语气:找个男朋友吧~~~,能谈得来就好了嘛。我就会立马大声地回应:好的咧,找着呢。一个学会了敷衍,一个学会了一秒钟识破。其实,她也就说说而已,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决定的,即便是别人给出了一万条建议,最后做最终决定的还是自己。所以,人只能改变自己,母亲,她在改变我也在改变,我们都在尽力让自己不去操心别人的事情,专注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我们辛苦,年幼的我亲眼目睹她崩溃痛哭跪倒在地过后,拍拍膝盖,擦干眼泪,坚毅重新定格在她的脸上,“走,回去做饭。”

如今,我终于有所体会,成年人的崩溃(哭),不超过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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