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歌坛名目繁多的“教父”有很多,但真正深入人心的,当属罗大佑和李宗盛。
罗大佑悲天悯人、李宗盛豁达沧桑,他们都是打开时代大门的歌者,也是赋予华语音乐灵魂的创作者,无愧“丰碑级”教父的头衔。
论及罗大佑和李宗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世纪华语歌坛的璀璨篇章。
云从龙,风从虎,罗大佑和李宗盛在滚石唱片的日子,正是歌坛风起云涌的时候。
即便是在千禧年之后,罗大佑、李宗盛还联手周华健、张震岳,组建纵贯线,重振往昔的雄风。
大家一直都为伍佰没能加入纵贯线感到遗憾,事实上,伍佰是不可能加入纵贯线的。
因为他有自己的专属乐团“China Blue”,只不过他个人的名头太盛了,大家往往容易忽略掉China Blue,但事实上伍佰和China Blue乐团是融为一体的。
纵贯线的遗憾,另有其人。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没想到这句歌词一语成谶,唱这首歌的人转身离开大众视线20多年,我们竟然真的没有等到她回来。
陈淑桦,就这样写好了她的结局。
当初,罗大佑和李宗盛组建纵贯线,想拉拢这位“自我封闭”的老朋友重出歌坛,然而事与愿违,陈淑桦并没有回心转意。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交替之际,留着一头黑色短发的陈淑桦,唱着这首李宗盛为她量身定制的《梦醒时分》火遍大街小巷。
跟这首歌一起火起来的,还有陈淑桦与李宗盛合唱的《你走你的路》,凭借这些脍炙人口的作品,陈淑桦挣脱时代的枷锁,一举成为新时代的都市女性代言人。
她也有苦恼也有哀愁也会为情所困,但她清亮的歌声所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从容淡定、真实感性的洒脱形象。
陈淑桦用歌声树立起来的“人设”引起强大的社会共鸣,跨越性别、打破阶层,成为歌坛巨星。
《梦醒时分》《你走你的路》作为一个时代的流行符号,远远盖过了专辑名称《跟你说,听你说》的名头,尽管如此,仍丝毫不影响这张专辑的地位。
专辑由李宗盛操刀制作,参与写歌的还有鼎鼎大名的罗大佑、陈乐融、李正帆,这么多华语歌坛“大神”的加持,让这张专辑成为了台湾音乐史上第一张销量卖过百万的唱片。
李宗盛更是凭此一役、收获了“金牌制作人”、“百万制作人”的名头,让他在圈里名声鹊起。
《梦醒时分》唱过10年,陈淑桦也叱咤歌坛整整10年,90年代她两度问鼎金曲歌后,用歌声征服了两岸三地的无数听众。
然而,一代天后却选择在巅峰时离去,至今孑然一身。身边的朋友、媒体、粉丝多次延请她重返歌坛,但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回应。
1997年,陈淑桦为了更好地保持身材,不小心误食了含有安非他命的减肥药物,身体健康受损,她不得不一度暂停唱歌,正是这次短暂的隐退,为她日后的全面退出歌坛埋下了伏笔。
翌年,陈淑桦推出新专辑《失乐园》,很多歌迷心都认为这是她下一个全盛阶段的开始,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在新专辑推出后没多久,陈淑桦就宣布退出歌坛了。
而且她退出得相当干脆利索,是那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决绝。
到底有多决绝呢?
作为陈淑桦的多年老友,歌坛教父李宗盛多次邀她出山都被婉拒。
2003年,“老东家”滚石唱片为了发行陈淑桦的音乐合辑《给淑桦的一封信》,原计划请她出镜,可惜事与愿违。所以我们只能看到一群老朋友围绕着她的话题侃侃而谈,她自己甚至没有只言片语。
2008年,还是在“老东家”滚石唱片的撺掇下,罗大佑、李宗盛、周华健等人组建“纵贯线”,给陈淑桦也预留了一个席位,诸多老友几经规劝,奈何陈淑桦就是不肯再抛头露面,空留遗憾,让人怅惘。
2010年,滚石30周年演唱会,大家都盼着她借这个机会复出,结果希望还是落空了。父亲证实她病得很严重,无法复出聚唱。
媒体和歌迷的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但陈淑桦充耳不闻,一律谢绝。从此,她只活在了大家的记忆里,和她的歌声里。
不沉迷声色犬马,不贪慕功名利禄,像极了圣人言“富贵于我如浮云”的故事。
上世纪80年代台湾歌坛的天皇巨星刘文正,就是这样的典型。当年“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刘文正的歌声”,歌坛上还有“男学刘文正,女唱邓丽君”的说法。
刘文正本人师从歌坛大家刘家昌,一手创立飞鹰唱片,培养出巫启贤、裘海正、方文琳、伊能静这些得意门生,他最大的成绩在于将校园歌曲引入台湾主流歌坛,影响力又漂洋过海席卷内地。
刘文正是80年代华语歌坛当之无愧的“弄潮儿”,功成名就之后他金盆洗手,彻底退出歌坛,甚至跟整个华人世界都撇清干系,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金曲奖想要给刘文正颁“特别贡献奖”,可惜联系不上他;早年间曾与他有过渊源的歌坛教父罗大佑也通过媒体发布“寻人启事”,寻找这位失踪的传奇人物。
除了刘文正之外,“决然退出歌坛”的人物还有因为不愿抛头露面而拒领香港歌坛殿堂荣誉“金针奖”的关正杰,以及“媒体再喊也不会出来”的费玉清。
“消失”的陈淑桦,跟这些潇潇洒洒离开歌坛的人不一样,她传奇的背后还蒙着一层凄凉的幕布,我们从她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无奈和惋惜。
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原生家庭、二是个人性格,直接导致陈淑桦从歌坛“溃逃”,并且拒绝重返歌坛。
陈淑桦应了她在《梦醒时分》中“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的这句唱词,就像是冥冥中的定数。
大部分人认识陈淑桦是从《梦醒时分》开始的,但其实在加入滚石唱片之前,陈淑桦就已经在乐坛有不小成就。
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一众金钟歌后中,唯一一个也在金曲奖封过后的就是陈淑桦。她的声线流畅优美,唱低音时婉转动人,唱高音时震撼有力,在当时已经是众人心中绝对的实力派了。
待到加入滚石唱片,李宗盛盛赞“陈淑桦的声音就像是一头秀发,发质很好的那种”。
对她十分欣赏的李宗盛自然特别重视陈淑桦来到滚石后打响的第一炮,他决心让陈淑桦成为观众心中“都会女子”的代表。
于是有了他们联手打造的百万销量专辑《跟你说,听你说》,此后又接连推出《女人心》和《明天,还爱我吗》,这三张唱片就是陈淑桦的“都会女子三部曲”,让她真正意义上走向巅峰和辉煌。
罗大佑找她合唱《滚滚红尘》,成龙找她合唱《明明白白我的心》。
黄霑为电影《青蛇》量身打造主题曲《流光飞舞》,歌写完之后黄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陈淑桦才能诠释出他想要的韵味和意境,这是何等殊荣。
在唱歌这项事业上,被众星捧月的陈淑桦无疑是成功的。她被母亲捧在手心里,事事处处不放手,也导致了她的悲剧。
日后,陈淑桦退出歌坛最直接的“导火索”就是她母亲的离世。
在陈淑桦的歌唱生涯中,母亲对她帮助良多,甚至可以说陈母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陈淑桦只管唱歌就好,其他的事情母亲都帮她悉心料理。包括陈淑桦先后签约华视、百代唱片和滚石唱片,都是陈母一手操持运作。
生活上更是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大名鼎鼎的陈淑桦,就像是温室中的花朵。直到母亲去世,温室倒塌,她也就成了被冷风吹的花朵,娇艳但再难盛开。
母亲的离世是陈淑桦退出歌坛的导火线,但如果深入了解陈淑桦,你会发现其实她的离开,是早已注定的。
陈淑桦曾说自己是个“内向羞涩的人”,这确实是她真实的性格,却跟娱乐圈是格格不入的。
李宗盛评价她,“淑桦是一个很难了解的人,有时候觉得她是勉力在完成我要的样子。”
Bobby陈说她,“她不愿轻易显示内心的脆弱与矛盾,但善感的心思仍不经意透露。”
小虫说,“可以和她聊得很嗨,但始终有若即若离的感觉。”
关于陈淑桦的性格,歌手齐豫讲得比较透彻:她要跟你接触,要接触就要伸出手,可她又不想伸出手。所以她可能在个性上本身就有一些这样子。
母亲去世、再加上性格内向,与人沟通不畅的陈淑桦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很多人将原因直接归咎到陈淑桦的母亲性格过于强势,大包大揽地承担起女儿的人生,但让她失去了更多磨砺的机会。
事实上也不能全怪陈母。彼时台湾歌坛许多歌手年少成名后都会中断学业,但陈淑桦却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的母亲认为学习很重要,鼓励她继续求学。
在求学期间,陈淑桦还在母亲的支持下学习了钢琴和古筝,这在很大程度上培养出了陈淑桦知性内敛的气质。
如果不是陈母面面俱到的悉心照顾,陈淑桦也没办法完全地专注歌唱事业,这就是我们需要看待事情的两面性。
然而身处这个繁华喧闹的圈子,没有了母亲的帮助,陈淑桦也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现实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能唱出百转千回而又烂漫真挚的歌曲,却应付不了红尘俗世的琐碎。
陈淑桦最终在40岁的时候隐退,她的离开也将她的这一切都定格在了人们心中最美好的时刻。
再听到陈淑桦肆意洒脱地唱着"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你才能明白当中蕴含了这个敏感柔情女子多少的情感。
可恨如今的文章都指责她"软弱、依赖母亲",却领会不到她目空一切,敢于离开的勇气。
李宗盛举办"理性与感性"巡回演唱会的时候,在歌曲《梦醒时分》唱到尾声的时候,大屏幕上出现了他写给陈淑桦的一封信。
陈淑桦依旧没有出现。
小李变成了真正的老李,但淑桦,还是那个最美的淑桦。
问鼎歌坛天后,在最美的韶华抽身离去,决绝到不愿留下只言片语。任歌迷或者好友们千呼万唤,她始终不为所动。
这样的结局,对于陈淑桦来说,不知道是否是她想要的。午夜梦回,她是否会有过一丝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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