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60年代的新加坡,一群华人带着中国人的传统思想居住在这里。
那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父亲为了生个儿子给大女儿取名为“招弟”,意思是下一胎一定要生个男孩。
在这个旧思想浓厚的父亲面前,“招弟”的命运注定是凄苦的。她先是被神婆算定与父亲相克,后被父亲强制喊他四叔,只因为她是个女儿身。
招弟是一个生来就被嫌弃的女人,就连出嫁也是嫁给了别人当二房,只因为大房太太生不了孩子,娶她就像娶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然而招弟的肚皮很不争气,一连生下来三个女儿,就在她怀孕准备生第四胎时,丈夫却突然撒手人寰,生气的婆婆认为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媳妇是个灾星,把招弟赶出了家门。
招弟领着三个女儿茫然的走在路上,她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思来想去还是要回到父亲那里,尽管这个父亲没有给过她一丝的温暖。
在命运面前,招弟无力反抗,她彷徨无助的心理可想而知,三个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她必须勇敢的面对生活,为自己的孩子们撑起一片天地。
招弟和她的女儿们
幸运的事不会接二连三,但悲伤的事却总会接连不断。尽管如此,总要有人坚强的活着。虽然招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没有想到父亲会因为她的回归而大发雷霆。
招弟还有两个弟弟,大弟弟阿坤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小弟弟阿喜正值青春,她的回归无疑为这个家庭增添了沉重的负担,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未出生的婴儿。
父亲没有谴责招弟的婆家,反而是大声的责骂招弟生不出儿子,在他看来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没有地位可言。
在父亲的责骂声中,招弟的弟弟阿坤走了进来。阿坤是家里第一个男孩,从小就娇生惯养,此时他看到姐姐回来,就像看到了陌生人一样。
听说姐姐要回来居住,作为弟弟的阿坤坚决反对,他抱怨自己的家太小,没有地方供招弟母女四人居住。
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招弟苦苦地哀求父亲,说自己不会白吃白住,等孩子生下来一定努力赚钱养家,不给家里增添负担,只要允许她们居住就行。
正说着话的功夫,家里最小的弟弟阿喜回来了,看到姐姐显得特别亲切,毕竟阿喜从小也是姐姐招弟带大的,这种亲近感还是抹不掉的。
招弟的母亲见阿喜回来了,趁机打破屋里沉闷的尴尬,她让阿喜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招弟母女住下,阿喜虽略显不甘,但也没有反对。
伴随着一阵沉默,招弟的肚子疼了起来,像是马上就要生了,大家慌忙把招弟送去了医院,亲人间可以自私,但绝对不能无情。
医院里,医生们忙碌着为招弟接生,痛苦的招弟就像离开水的鱼那样急促的呼吸着,孩子终于生了下来,但依旧是个女儿。
招弟呆滞的脸瞬间悲痛起来,她哀嚎的说道:“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总让我生女儿,求你不要戏弄我,不要再戏弄我了。”
上天仿佛听到了招弟的祈求,她突然觉得肚子里似乎还有一个孩子,她急忙对医生喊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医生们再次忙碌起来,招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双腿之间,当医生告诉她是男孩时,招弟喜极而泣,她嘴里发出似笑似哭的声音,笑的是她终于生了个儿子,哭的是为了生这个儿子,她遭受了太多的痛苦。
喜忧参半的招弟
家人相伤,骨肉分离,如果痛苦被无限的放大,人生就只剩下麻木。心可伤,情难伤。招弟生了双胞胎的事在村里传开了,大家纷纷前来祝贺。迷信的四叔再次偷偷的请来了神婆,神婆说刚生的女孩额头有颗痣,是“散家”的命,而男孩额头的痣却是大富大贵之命。
神婆走了以后,四叔颓丧的坐在客厅思考对策,一旁的阿坤没心没肺的跟他讨论如何处理此事。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阿坤儿子阿海的痛哭声,几人跑出去一看,阿海的额头被摔破了,鲜血流了一脸。
四叔父子
四叔没来由的相信这是招弟刚出生的女儿带来的恶运,拉着阿海冲进了招弟的房间,指责招弟生的女儿不祥,还让招弟必须把女儿送人。
阿坤此时也趁机说:“你的女儿你知道该怎么办!否则你们就从这里搬出去。”
招弟寒心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痛苦浮现在她的脸上,而她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因为家里突然多了6个人的负担。
锥心之痛莫过于亲人相伤,痛如断肠。
悲痛的招弟
为了尽快赚钱讨弟弟欢心,招弟还没出月子就帮人洗衣服赚钱,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五个孩子有个栖身之所。
就在招弟埋头苦干的时候,一个叫奥斯曼的胖子出现了,他一眼认出招弟是之前咖啡店里的老板娘,曾帮助过自己销售他的椰汁饭。
胖子是个热心肠的好人,看到招弟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答应给招弟介绍一个会做豆花的朋友当学徒,想让招弟靠手艺赚钱。
招弟当然愿意,看着眼前的胖子也顿时可爱起来。
招弟与胖子奥斯曼
招弟是个很努力的女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已经能够独立撑起一个摊子了,于是她在胖子的建议下去市场摆摊,陪同她的是弟弟阿喜。
阿喜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学习的料,阿喜的童年是招弟带大的,所以他对这个姐姐特别亲近。
胖子为招弟找好了摊位,这里的摊位可以随便摆放,但这种混乱的摆放很容易招来市场稽查队的驱逐和收“保护费”的不良青年骚扰。
痞子阿龙
然而还没等卖出几碗,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车上冲下来几个稽查队员,商贩们鸡飞狗跳的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刚才热闹的集市顿时乱作了一团。
胖子焦急的挥手示意招弟赶紧跑,阿喜慌乱中推倒了出摊的车子,所有的容器摔了一地,第一次出摊便以这种方式匆匆的结束了。
好在稽查队的人不是经常到这里来,大家都以游击战的方式继续为生活奔波。
招弟的摊位刚刚稳定下来,却迎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
为首的是一个叫阿龙的青年,他朝阿喜伸出五根手指,阿喜以为他要五杯豆花,谁知对方气急败坏的说要5块钱的“保护费”。
帅气的阿龙
场面瞬间紧张起来,招弟说自己刚出摊没有那么多钱,要不就收1块钱算了,谁知对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眼看阿喜被打的浑身是伤,招弟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用身体挡住了对方的棍棒。
一旁的阿龙被招弟的义气感动,急忙喝道:“住手,我们706从来不打女人。”
阿龙与招弟的初遇就是如此,尽管阿龙是一个没有文化的痞子,但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血性的男人,他与招弟有着重情重义的共同之处。
四叔因为阿喜被打迁怒招弟,说自从招弟回来后孙子摔破脑袋,阿喜又被打的浑身是伤,明显就是招弟刚出生的女儿带来的,让招弟赶紧把女儿送人,否则就从家里搬出去。招弟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只能无奈的妥协。
四叔很快就联系到了收养孩子的人,这是一对有钱的夫妇,他们开着轿车前来接走孩子。
招弟一脸痛苦的看着怀里的小女儿百般不舍,而那对有钱的夫妇脸上却笑开了花。
人生就是如此,总有人失意,也有人得意,正应了那句:红尘自有喜与忧,几家欢乐几家愁。
送走女儿的招弟
时间能够抚平一个人的伤口,只要生活继续,再深得伤,人总能学会自我救赎。
阿坤沉迷于赌博,因此欠下了巨额的债务,痞子阿龙率小弟前来讨债,阿坤想把家里的农产品抵债,因此触怒了阿龙,就在阿龙准备给他个教训时,招弟突然走了进来。
两人见面暗叹冤家路窄,因为前两天他们在庙里烧香恰巧遇上,还为收“保护费”一事闹得很不愉快。
招弟见阿坤还不起钱,就把自己的一对金耳环摘下来交给阿龙,阿龙再次佩服这个女人,这与他仗义的性格十分契合,他转身对阿坤说道:“算你走运,你有一个不错的姐姐。”说完带手下离去。
阿坤的老婆向招弟表示感谢,阿坤却说:“谢什么谢,姐姐帮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或许在他心里,觉得招弟母女能住在这里,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如此不懂感恩的人,着实让人气愤。
招弟依旧每天到市场去卖豆花,而阿龙也依旧隔几天过来收一次钱,商贩们总说阿龙每次都会在稽查队不在的时候来,收了钱却从来没保护过他们。
招弟对此很气愤,这次阿龙又来收钱,却正好赶上稽查队的人也来了,阿喜抓住这个机会讽刺道:“你说过要保护我们的,这次不会看见那群土狗又吓跑了吧!你倒是保护啊!”
阿龙反复咀嚼着阿喜的话,心想自己确实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他望着那些抢夺打杂的稽查队员咬紧了牙关,突然咆哮着喊道:“打稽查队员。”
两个手下二话不说,跟着阿龙冲了上去,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将拳头挥向稽查队员。
欣喜的表情出现在招弟他们脸上,他们终于看到了阿龙血性的一面,而阿龙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几个稽查队员转眼就被打翻在地。
由于阿龙他们打了稽查队员遭到了缉拿,两个手下很快就被抓住,阿龙仓惶的逃到招弟的房间门口,或许直觉告诉他招弟是个讲义气的女人,他紧贴在招弟的屋门口,谨慎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此刻招弟正在和大女儿谈论学校买书本的事情,她为此事显得焦虑,因为书本的费用比她预想的要高。
阿龙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招弟的房门。
招弟一看阿龙闯了进来十分吃惊,阿龙急忙示意招弟不要叫喊,说自己为了给他们出头正被缉拿,重情重义的招弟听到了外面噪杂的声音,急忙让阿龙躲进盛黄豆的缸里,并用黄豆将阿龙埋在里面。
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三名警员要求进来查看,搜索未果后让招弟把缸盖打开。其中的一名警员随手拿起一把长剪准备往黄豆里插,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阿坤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坤恨死了阿龙,所以听说警员在追捕阿龙时不断的咒骂阿龙,这一举动反而使警员们放松了警惕,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阿龙因此逃过一劫,趁着四处无人消失在黑夜里。
阿龙感恩招弟的救助,他想起招弟好像没钱给大女儿买学习课本,于是冒险把课本给招弟送了过来。
其实在阿龙眼里早已把招弟当做了朋友,他十分佩服招弟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或许这是他在叛逆的人生中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感动。
但阿龙的举动被阿坤看在眼里,悄悄的通知了警员,阿龙最终还是被抓住了,他与招弟对望了一眼,各自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贪婪的阿坤只会一味地索取,可怜的招弟只能无奈的满足,总会有人把别人的妥协当做软弱,肆意的践踏。
不久后,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分家了,而新加坡大部分都是华人,所以四叔一家都留在了新加坡。
新上任的政府官员承诺将打造一个全新的国家,并给市民创造最好的生活环境。
市场被重新规划了,商贩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摊位,就连阿坤这个整日无所事事的人都跑去市场卖菜了。而招弟也在别人的帮助下进入了企业食堂继续卖她的豆花,当了兵阿喜又回到了部队。
生活进入了短暂的平静,而阿坤却并不满足于当下,他抱怨自己分的摊位过于偏僻,根本就赚不到钱,又听说开出租车很赚钱,但苦于自己买不起车。
阿坤先是把主意打在老婆的嫁妆上,把老婆的金银首饰拿去当掉了后钱还是不够,于是又想到了招弟“卖”女儿的钱。
招弟本想多攒点钱供自己的四个孩子,但阿坤又拿她们母女几人在家里居住的事要挟,招弟无奈只好补足了他剩下的车款。
于是,阿坤终于开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出租车,悠闲的穿梭在大街小巷里。
这一天,阿坤载着乘客经过一段路口时,看见前面围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而他的弟弟阿喜也在其中。
阿喜告诉阿坤,前面有华人和新加坡人发生了冲突,但很快就镇压下来了,但这话听在阿坤的耳朵里就变了性质,他想起64年时的那次大冲突,死伤了无数人,生性多疑的阿坤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招弟和胖子奥斯曼在企业食堂做的有声有色,当阿坤把这个消息带来时,气氛马上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个工厂里有800多人,其中华人和本土人各占一半。
胖子因为当时正在切菜,所以一直没有放下手里的菜刀,这引起了阿坤警惕。
胖子显然没有注意手里拿着菜刀,在和阿坤讲话时边说边比划,所以在别人看来他似乎举起了菜刀。
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有两个人甚至去夺胖子手里的菜刀,怕事的人一拥而散,大家都相信了阿坤的话,都在提心吊胆的防备着身边的人。
阿坤号召家里人做好防范准备,每个人都把竹竿削尖了用来防身,而此时胖子奥斯曼和老婆带着点心前来化解矛盾,谁料紧张的阿坤一家人纷纷亮出了武器,胖子吓得拉起老婆仓惶逃跑。
招弟罕见的鼓起勇气责备了阿坤,说自己和胖子是好朋友,人家拿着点心来的,能有什么敌意?说完就追了出去。
四叔怕招弟会有危险,提着菜刀追了上去,其实自从招弟回到这个家,四叔已经逐渐的感受到招弟这个女儿对家人的奉献,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喜欢这个女儿。此次追上去是怕招弟会有危险,这也是作为一个父亲表达爱的一种本能。
招弟的大女儿担心妈妈也追了上来,招弟扔掉四叔手里的菜刀一起向胖子家赶去,她必须要化解这场矛盾,不然事态将会越来越严重。
此时的胖子已经跑回了村里,正遇见村头聚集的人群,看样子大家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胖子把阿坤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村民们由恐慌变得激愤起来,64年发生的种族大冲突他们仍记忆犹新,所以他们必须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也就在这时,招弟带着女儿和四叔向他们走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但招弟真诚的态度和感人肺腑的话触动了每一个人。
招弟说:“一直以来大家都是朋友,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不能因为莫名其妙的谣言而放弃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们要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看到我们是不可分割的好朋友。”
一番话赢得了所有人的共鸣,大家都赞同招弟的建议,第二天要在食堂里把胖子的椰汁饭和招弟的豆浆组成亲密套餐共同出售,以证明华人和本土人民没有冲突。
招弟和四叔回到家时发现门口围了很多人,原来是因为阿坤煽动谣言而被捕,但阿坤误以为是招弟和胖子举报了他,所以他在怨恨中被带上了警车。
招弟和胖子因为合作卖套餐化解冲突的事迹而得到嘉奖,他们想利用这次跟领导人接触的机会救出阿坤。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不久后阿坤就被释放出来。但出狱后的阿坤不但没有感激招弟和胖子,反而诬陷他们出卖了自己,如此的恩将仇报就连四叔都看不下去了,当场出面替招弟责骂了阿坤,但阿坤咆哮着不为所动。
一场罕见的大雨降临在这个美丽的小村庄,阿坤因为心情不好去找朋友喝酒迟迟未归。
雨越下越大,洪水冲进了房屋,四叔全家面临着被淹没的危险,而此时阿坤正毫不知情的与朋友痛饮。
招弟担心阿坤喝醉了发生意外,冒险出去寻找,她在洪水中艰难的行走,不断呼喊着阿坤的名字,不管阿坤如何待她,在她心里阿坤永远都是自己的弟弟。
洪水越来越深,阿坤终于出现在家门附近,他看到姐姐出来寻他颇感意外,但他却不知道此刻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了阿坤,瞬间便将他拉进水下,招弟大声的呼救,而此时胖子奥斯曼及时出现了,他们一家正划船经过这里。
胖子来不及犹豫,一头扎进了水里去救阿坤,他死死地掐住蟒蛇的脖子不放,阿坤也及时逃出水面。
在招弟的求救下,几个年轻人共同赶走了蟒蛇,胖子奥斯曼终于浮出了水面,阿坤激动的抓住胖子表示感谢,他们之间的恩怨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胖子的英雄义举再次受到政府的表彰,阿坤也参加了表彰仪式,他在台下默默的鼓掌,表情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写在最后
一个人只有经历过生死方能大彻大悟,阿坤终于明白招弟原来一直都在忍辱负重,即使自己百般的刁难她,她却始终心里装着自己这个弟弟,她为了这个家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了。
招弟的经历就像一个时代的缩影,在60年代里有许多像招弟一样的女人,她们用辛苦的付出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地位。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很多女人内心深处都写着一个大大的“苦”字,她们不知暗中吞下了多少眼泪才从封建的沼泽中爬了出来。
招弟用女人柔弱的身躯养大了自己的四个孩子,诠释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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