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态度 一种人生 一杯清茶 一壶老酒 一部电影 一个知己,文章原创,欢迎品影。

从1999年的《枪火》2006年的《放逐》,杜琪峰在这一时期指导的电影大部分,都是在用不同的故事,反复阐述着同一个主题 —— 用帮派人物的遭遇,来打开一个真实且并不快意的世界,以一个边缘化的视角,来呈现一种人面对宿命时的挣扎和无力。杜琪峰讲述的故事,总会在情与义的画布抹上一层沉重的底色,而将这层底色,更为路过的展现给观众的,正是由梁朝伟和刘青云主演,于1998年上映的电影《暗花》。

24年前的影片中,那种模糊鲜明而纹理分明的胶片质感,那种世纪末的恐慌和放纵,那种震人心魄的音乐,孤独冷漠的旁白,那种犀利的眼神和麻木的表情,就是警匪黑帮港片的黄金时代。

故事发生在澳门,在明面上,基哥和佐治这两个大佬控制了这片区域的所有非法行动。而近年来,年轻气盛的佐治不断招兵买马,日渐有了独占所有生意的势头,但基哥已经在这里扎根十年,家底深厚。两虎相争,必有血光,在火拼了八个月之后,道上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地方治安更是一塌糊涂,作为幕后的掌舵者,洪先生对眼下的局面火为不满。

几度春秋人已老一番痴情梦亦空(想当年暗花人在江湖)(1)

于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洪先生有意将这两位代理人扫地出门,眼看事态闹大,即便基哥和佐治已经争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在得知洪先生要进场之后,他们也不得不就此收手,并识趣地藏了起来,甚至约好了日期,准备讲和。可就在双方都冷静下来,即将走向谈判桌的时候,道上突然传出基哥悬红五百万的暗花,要除掉佐治。听到自己被有意做局,一向沉着冷静的基哥,现在却表现得像一个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的老人,这种失态让他的头号小弟 —— 阿琛,既费心又忧心。阿琛却不以为意,【一个十几年没有回过澳门的老家伙,能狠到哪里去。】

而基哥知道,在这种时候敢扰乱他与佐治和谈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有意收拾他们的洪先生,所以他着重叮嘱阿琛,在佐治回来之前,这里不能发生意外,更不能让佐治有任何闪失。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结束双方对峙的局面,以避免洪先生以此为借口找他们清算。阿琛从来没有见过基哥像今天这样慌乱,哪怕和佐治进行了长达八个月的生死拼杀,基哥应对起来都是游刃有余。

可今天,基哥身上只有恐惧,洪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十几年都没回来过的老头,为何能让基哥如此狼狈,直到现在,阿琛对自己即将面对的棋局,还是一无所知。镜头一转,另一位主角—— 耀东也在澳门现身,来到旅社,他只向老板付了一晚的房费,在完成入住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当地负责偷渡的地头蛇,定好的时间是今晚四点。休息片刻,耀东来到了一家餐厅,简单点了一份午餐,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基哥的儿子 —— 荣少,约好时间,【今晚七点在中国城见面】。紧接着又拨通了一个神秘电话,在留下暗号之后,他便一边用餐一边等待回应,就在这时,阿琛带人闯进了餐厅,并封锁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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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定目标后,阿琛对着服务员亮出了自己办案的证件,以示身份,然后将一名正在用餐的客人靠在桌上,并从他的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按照基哥的指示,今晚不能有任何问题,所以有警察身份的阿琛,以职务之便给那些为钱卖命的杀手们打了招呼,不要轻举妄动。但这五百万的暗花摆在外面,就一定会有亡命徒铤而走险,对付这些人,就必须动用一些手腕和手段 —— 恐吓、栽赃、私刑,被轮番招呼的杀手,此刻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而就在阿琛教训杀手的时候,耀东接到了等候多时的电话,他通知阿凤,一切都已办妥,另一边,阿琛也已经走完了这一趟的流程。但这些人终究是小角色,真正让阿琛费心的还是那些未经邀约的不速之客,比如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还镇定自如,且又是生面孔的耀东。

“我不喜欢你的模样,你尽快离开澳门。”

离开餐厅,阿琛来到了帮派元老—— 祥叔的地方,祥叔告诉阿琛出卖基哥的人已经被他们抓住,正在接受审问。来到后厨,祥叔的手下正在走流程,简单的拳脚并没有让叛徒就范,阿琛见状也动了真格,上了刑具。可即便是做到这种地步,也还是没有撬开他的嘴,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局,现在仍然没有线索。今晚12点,佐治就要回奥,阿琛不仅要防备杀手来取暗花,还要稳住自己人不要生事,祥叔自然明白目前的局势,且已经打好了招呼,剩下的就只有靠阿琛带队,用警察的监管网络扫除祸端,至于这位不听话的叛徒,阿琛临走前嘱咐,【无论他交不交代都要把他除掉】。

就在阿琛四处维护秩序的时候,在他的家中,却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人匿名向警局报案,声称阿琛家里有一具尸体。等警察赶到现场,他们发现这通电话并不是恶作剧,而诡异的是,这是一具被扒光衣服的无头尸,在他的手上还写了一个神秘数字“107”。这具尸体是谁?又是谁杀害了他,为什么要给阿琛留下什么数字?这个数字又有什么含义?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疑团,阿琛突然有了一种身在局中,却又无从下手的茫然。

到了晚上七点,耀东来到了中国城的一家夜总会,领他进去的是,一位醉得都快走不动路的陪酒小妹。而夜场里的保安看到耀东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立刻将店里的情况汇报给了老板—— 大声公,没过多久,基哥的儿子—— 荣少也来到了夜总会,看到耀东,荣少十分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上一趟生意,他们合作得很愉快。而耀东对荣少的态度却始终不能不热,不仅摆起了脸色,还对他直言,今晚他要取暗花,此话一出,气氛立马就紧张起来,这个夜总会是佐治的地盘,而荣少是基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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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取暗花的耀东,又和荣少有过合作,今晚还相约在此,这些过于巧合的安排,在荣少看来就是故意做局,将黑锅扣在基哥这边。就在荣少拔枪,场面有些控制不住的时候,回到现场的陪酒小妹却适时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峙,场面有些滑稽,但也成功拖延了时间。赶回来的大声公,先对荣少拔枪的行为,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谁在这种时局下率先动枪,谁就是众矢之的,更何况,荣少的身份还代表着基哥的态度。而荣少,虽然鲁莽,但也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在大声公给了一个台阶之后,他也顺势收手,临走前还对耀东说了一番狠话。

两边正在谈判,所有人都在观望,所有人也都不想惹事,大声公虽然打发走了荣少,对于来路不明的耀东,他此刻也不好把握。若是平时,对付这种角色,他有数不尽的办法,可现在,就连拔枪都要慎之又慎,派出去的手下,面对单枪匹马的耀东,根本不敢有任何出格的动作,毕竟出了事,谁也兜不住。离开夜总会,耀东背着行李包走在大街上,正在巡逻的阿琛又一次看到了这幅生面孔,于是,他马上停车,拦住了耀东。

“澳门好玩吗?还不走?”

“事情还没解决,怎么走?”

耀东说得没错,夜晚才刚刚开始,他不可能就这样离开,阿琛不是在和他商量,既然你不配合,那就只好送走。阿琛先是吩咐手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把枪胁迫耀东走上驾驶位,准备将他赶走。另一边,大声公在处理完与荣少的争吵之后,陪酒小妹阿凤的情绪就开始失控,声称害怕荣少带人来报复,并缠着大声公寻求庇护。走出后门,阿凤引着大声公来一到了一个死胡同,然后,一声枪响,揭开了今晚注定会有血色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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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耀东这边,虽然被控制在驾驶位,但坐在车里的耀东,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摆平的角色。面对持枪的警察,耀东丝毫没有示弱,他先是用头撞碎挡风玻璃,然后举起双手,脚底还踩着油门的,这种不要命的挑衅很快奏效,耀东抓住警察的破绽,让他为自己的胆怯,付出了代价。下车之后,他又返回了阿琛的地方,取回了自己的手提包,紧接着,他来到港澳码头,将手提包塞进了预订的储物柜,然后等待警察将他带回警局,直到这里,耀东计划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相比之下,阿琛的情况就要糟糕许多,大声公被杀,这在他的预料之外,更麻烦的是陪酒小妹阿凤一口咬定是荣少杀害的大声公。佐治还没回奥,他的夜总会就出了乱子,矛头还直指基哥的儿子,佐治底下的弟兄们,又开始坐不住了。之前基哥出暗花的谣言,祺叔等几位元老是在听了阿琛的解释之后,才好不容易稳住了底下的兄弟,【如果这件事再没有一个说法,恐怕事态会走向失控。如果荣少现在一旦被打击报复,出现的任何闪失,基哥这边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新一轮的混战将不可避免,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双方都一起玩完。】

现在把这番话摆出来,阿琛多少有些不敬,但祺叔也明白,阿琛的话并非是在威胁,作为后辈,也作为基哥的手下,阿琛向祺叔保证三个小时内,他会把荣少带来,给大家一个交代。而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祺叔便接过这句承诺,将这件事算在阿琛的身上,这也为最糟糕的局面留了后手。没过多久,阿琛在一间酒吧找到了荣少,准备先将他带回警局,避避风头,而此刻荣少正在气头上,一听阿琛说是他杀了大声公,就更加恼火,完全没有要配合阿琛的意思。见荣少对自己的好意并不领情,阿琛抱怨道【如果你不是其哥孩子,我也不会管你。】

此话一出,便彻底激怒了荣少,平日里基哥在帮派内部,最器重的就是阿琛,而脾气暴躁,行事鲁莽的荣少一直都不被看好,大家表面上称他为荣少,背地里肯定没有好话。而得知现在要背一口黑锅,荣少便再也不顾眼下的局势,当着众人的面,他表示要在今晚干掉佐治,还拔出手枪,在酒吧内与阿琛开启了一场枪战。荣少也自知不是阿深的对手,便找了个空挡,逃了出去,如此一来,阿琛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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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祺叔三小时内找到荣少,但这条路几乎已经被堵死,唯一可以回旋的余地,就是供出荣少的阿凤。他告诉阿凤,杀害大声公的不是荣少,而是约见荣少的耀东,一开始,阿凤还打算坚持,但来到警察局,就来到了的主场。于是,他用手段改掉了阿凤的口供,而此时耀东也已经被带回,有了人证,有了犯人,祺叔那里也算是有了交代。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祥叔打来电话,【之前的叛徒已经招供,让他过去一趟。】而等阿琛回到祥叔那里,这份供词却让他挨了一记闷棍,严刑拷打之下,叛徒终于招供,说【到处放出风声,传播基哥出暗花的人正是阿琛】。

现在叛徒已经被除掉,阿琛也就失去了与他对质,且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更讽刺的是,这道命令还是阿琛自己下的。但手上握有供词的祥叔,并没有立马除掉阿琛,而是让他打电话基哥,征求他的意见。一时之间,阿琛还没来得及消化目前的情况,但这通电话,现在必须得打,可诡异的是,电话另一头始终无人接听。阿琛想要自证清白,可这里不是法庭,祥叔更不是法官,大家需要的是一个交代。

回到警局,阿琛的手下告诉他,杀害大声公的,不是种上荣少,大声公的手下给他提供了不在场的证明。而这也就意味着,酒吧小妹阿凤之前对警察撒了谎,这一点,是阿琛的误判,可让他没底的是,他还不清楚,看似疯癫的阿凤究竟是谁的人。等他来到阿凤的住处,等他来到阿凤的住处,打算抓人的时候,后者早就有所预料,让阿琛扑了个空,叛徒为何要指认阿深?家里的无头尸究竟是谁?又是哪一方在背后策划这一切?

被这些疑团包裹的阿深,似乎已经成了一头困兽,而就在他整理资料,想要找到突破口的时候,阿琛突然发现脚下又多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大笔现金,更巧的是,没有得到答复的祥叔带人来到了警局。现在基哥和荣少都不知去向,而帮派内能与基哥联系的人只有阿深,将所有的事实以及巧合都拼凑起来,祥叔眼中的阿琛不仅出卖了基哥,还很可能早就对他下手。

此时,手上攥着一大把现金的阿琛,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祥叔指着阿琛,让他交出保险柜的钥匙,后者顺势为自己做些辩解。有意将祥叔的注意力转移到保险柜上,祥叔的手下翻看了保险柜,但并没有找到用来收买阿琛的现金。在打发走祥叔之后,阿琛再次拨通了基哥的电话,但还是无人接听,就在这个时候,阿琛终于意识到自己手上到底有什么。他来到了关押耀东的牢房,先是用棒球棍打了招呼后,然后扔下一支手枪,给耀东设下陷阱,阿琛已经习惯了将这一套流程,用在那些不入流的杀手身上,但耀东不是这种角色,而是他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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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选择在今晚只身来到这个是非之地,然后淡定地坐在牢房等着自己来认领,阿琛已经猜到,耀东只能是洪先生的人,而让阿琛是疑惑的是,【洪先生为何要从他这里打开缺口,陷害他,又对洪先生有何好处?明明用钱收买就可以,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地做这些铺垫?】耀东给出解释,【只有这样,阿琛才会了解洪先生的实力】,而这里面的潜台词就是,洪先生对阿深的能力和性格都了如指掌。

一个对自己的才能极具信心的人,既不会轻易信任,也不会轻易服从,可洪先生需要阿琛为自己做事,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在没有参与其行动的情况下,控制他的行动。耀东告诉阿琛,【你会当众除掉佐治,给洪先生进场清算提供理由】,至于其中的奥妙,耀东只说一个小时后,阿琛自然就会明白。还有现在阿琛所疑惑的问题,一个小时之后也都会有答案,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的阿琛,准备用一些手段,只要耀东捡起脚下的手枪,阿琛就有理由对他开枪。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同时举起手枪的,还有自己的同事,而且还是对准了他。

在这个时候,阿琛似乎理解的洪先生为何能让基哥变成那副模样,因为了解,所以害怕,因为无知,所以无畏,而让阿琛绝望的是,他的无知和无畏都是洪先生所需要的。因为只有这样,阿琛才会行动,在某种意义来说,阿琛不是落入了圈套,而是成为了圈套的一部分,他会看着自己挣扎,但结果似乎已经注定。耀东告诉阿琛,【他们就像是个弹球,弹到哪里,什么时候会停下,都是身不由己,而弹球被扔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结局。】

耀东并不介意提前将最后的结果告诉阿琛,因为今晚即将发生的事情,洪先生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为他的棋子,定好了所有落点。而其中的一步棋,就是通过耀东让阿琛明白—— 他的强大,畏强,则会逃避。一个小时后,佐治将会来到港澳码头,警局内的气氛也立刻紧张起来,洋人警司跟每个人都下达了命令,阿琛却表现得异常慌乱,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谁是自己人,谁就是洪先生在警局内安插了眼线。本该扛起大局的他,现在却只想着该如何脱身,回了办公室,阿琛从保险柜中取出包裹,里面的黑钱已经足以让的跑路。

不顾警司的呼叫,阿琛开车来到了码头,准备坐船离开,而就在他排队买票的时候,一辆尾随而来的汽车,撞开了阿琛车子的后备箱。一旁的市民上前查看,却从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并立刻引起了骚乱,执勤的警察也很快在码头出现。发生这样的事故,警方马上作出反应,他们通知船运公司,叫停了所有船只,并在各个出入口安排了警力,而根据围观市民提供的线索,阿琛的样貌、着装,以及拿着的手袋,都成了警方搜查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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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藏住包里的黑钱,阿琛走向了储物柜,而就在他找空柜的时候,储物柜上的数字再次点醒了他。如果没猜错的话,家中无头尸首上的数字,就是储物柜的编号,将信将疑之间,阿琛打开了107号储物柜,里面放着的正是耀东留在这里的手提包。打开一看,阿琛终于找到了联系不上了基哥,这位叱咤风云十余年的大哥,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阿琛这才明白,最后一次见基哥时,他的害怕到底有多害怕,而就在他被抽走最后一口心气的时候,阿凤却再次出现,说【洪先生给他留了一条生路,在H出口,有艘快艇可以带他离开,】说完就大声吼叫,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事到如今,无论阿凤所言是真是假,阿琛都只有一试,但当他走上H出口,看到的却是刚刚上岸的佐治。后者还以为自己避开了预定计划,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只是他和基哥都没想到,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洪先生的监视范围之内。在出口处相遇,还看到阿琛拿着手枪,佐治等人也就不用听任何解释,直接开火,洪先生的算计实在毒辣。在外界看来,一夜之间,佐治和基哥都死在了阿琛的手上,而这笔账,最后也不会算到洪先生头上。

运筹帷幄者,以智取胜,借刀杀人者,以德为名,被设计到这种地步,阿琛也并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又想起了曾给过他提示的耀东,耀东曾说过,【他是一个胆小的人】,既然如此,那么他一定给自己留着退路,现在,阿琛也需要一条退路。在冷静下来之后,他首先找到了一直配合耀东行动的阿凤,从阿凤口中得知,【今晚四点,会有一艘船来接阿凤和耀东】。有了这条线索,就有了新的生机,而此时耀东正在和详叔商量该如何收尾,电话另一头,洪先生对现在的状况很不满意,只要阿琛还活着,就始终是个隐患资。

此时距离四点,只剩一个小时,详叔担心阿琛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但耀东却不以为然,他不会怀疑阿琛的实力,因为他是洪先生挑选出来的人,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阿琛招上门来。很快,阿琛如鬼魅一般跟上了耀东,而后者将他引到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在两人持枪对峙的时候,已经剃成光头的阿琛询问耀东发船的具体地点。而耀东也并不打算隐瞒,因为他知道,谁能从这里活着出去,谁就是新的耀东,发船的地点根本就不是有价值的秘密。

几个回合之后,双方打了个平手,最终,是阿琛侥幸活了下来,他将以耀东的身份登船,离开这里,但在接替了耀东的命运之后,阿琛的幸运在他被爆头的那一刻,成为了最大的不幸。洪先生从来就没有打算给耀东留下一条退路,他早就叮嘱过祥叔,要在船上做掉耀东,直到最后,阿琛还以为他是靠自己的选择,才找到了生路。这种自信或者说自负,让他卸下了防备,他已经穿了七年的防弹衣,但他自以为的谨慎,还是抵不过洪先生的谋划和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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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暗花》是一部在表达形式上遮掩,在表达欲望上露骨的电影,从类型上来看,这是一部信息密度极高的悬疑片。但这一标签并不足以涵盖《暗花》,想要传递给观众的所有要素,甚至可以说,由技术层面带来的效果,也并不是创作者想要完成的重点。尽管这部电影的导演是由游达志挂名,但实际上,杜琪峰在游达志执导十天之后就接管的片场,两人的合作,让一个双雄结构的故事,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有了一种浑浊且辛辣的质感。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既回避了历史,又回应了历史,在电影中,洪先生虽然戏份不多,出场的镜头,也只有开场和结尾的重复画面。但两位主角的每一步行动和每一次选择,都是被洪先生引导和规划后的结果,而在人物刻画上,阿深和耀东基本都具备相同的“素质”,有能力,有智慧,也有矛盾。但他们对洪先生的认知和理解有很大的差别,阿深更多的是忌惮,所以他以为只要足够谨慎,或许还有选择,而耀东更多的是恐惧,所以他以为只要足够顺从,或许还能偷生。

而当同样的结局,以一种血腥的方式落在他们头上的时候,我想,这种无力感会更加凌冽地穿透镜头,传递给观众。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如何选择,身不由己,才是他们被把持的命令,可以说,自《暗花》开始,杜琪峰就一直将这种不可抗的宿命感与贯穿于其往后的电影之中。无论是对于电影的创作者还是观看电影观众,这种宿命感只是被营造出来的产物,而杜琪峰真正的表达欲,都集中于在宿命感背后维系、把控、注视的“权利”身上。它吞没了太多的野心,也沉淀了太多的期盼,历史,终将汇集成一口洪流,没人能够阻挡历史的进程,即便他们可能会在阵痛之中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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