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棋人八卦岭往事下部四十九章(深圳江湖棋人棋事)(1)

阿婷白了矮仔一眼,挽起邢老板的胳膊道:“跟这种人啰嗦什么,走吧!”

二人离开棋馆,安徽拿起桌上的钱道:“大家各自把钱拿走吧!”

一场大战竟然如此草草收场,大家均觉扫兴,但眼看要输出去的银子又奇迹般地得以保全,又令人暗自庆幸。安徽意犹未尽,张望一下,道:“邢老板走了,咱们接下来进行什么节目?”

辛爷站起身来,笑道:“邢老板走了,麻将也散了,我们去吃饭!”

崔总道:“好啊,走吧!天天渔港。”

辛爷邀请大家一起去吃饭,雷辉要招呼棋馆的生意,老曹要去上班,羊肉串、帝国、列宁头老张、矮仔等人与辛爷交往不深,婉言谢绝了。于是,辛爷、崔总、安徽、鲁航、李亮、阿发一行六人浩浩荡荡杀奔天天渔港去了。秦建百无聊赖,四下打量。雷辉笑道:“他们都走了,我们继续麻将吧?有没有人响应?”

列宁头老张道:“有人打的话,算我一个。”

老曹道:“我不能打了,要去上班啦!”

羊肉串道:“那我凑个角。”

雷辉四下看了看,问道:“矮仔,你打不打麻将?”

矮仔道:“那个靠不住,我不打。”

雷辉道:“靠,你非得要靠得住才干啊?刚才买马又不见你犹豫?难道很靠得住吗?”

矮仔笑道:“我靠!吓出我一身臭汗,差点就输了。”

雷辉得意地笑道:“我跟你说,老邢。。。。。。喂,朋友,你打不打麻将?”这回说话的对象是秦建。

秦建看了看,觉得现在这屋里都是些鲨鱼,既然没有棋可下,和他们打打麻将,建立一下感情倒也是不错的,何况秦建久闯江湖,对麻将一道颇有造诣,当下谦虚道:“你们打广东麻将吧?我不大会。”

列宁头道:“呵呵,广东麻将是最简单的了,不需要花脑筋,全凭运气。”

雷辉道:“是啊,这是最简单的了。我跟你说一下规则:许碰不许吃,只能自摸不能吃胡,包杠输三番。我们打十块的底,如果你打给人家杠了,你就一个人输三十块----当然了,如果这一盘最后打黄了,就是谁都没有自摸,那就所有的杠都不算了。清楚没有?”

其实,秦建早就会打广东麻将,此时装傻的目的只不过是扮猪吃虎的意思,当下点头道:“嗯,你说的很明白,我舍命陪君子吧!”

羊肉串得意地笑了:“小赌怡情而已,什么舍命不舍命的?说得那么严重,哈哈。”

秦建也陪着干笑了两声,站起身道:“对对,小赌怡情。”

那个时候,自动麻将机还刚刚在沿海一带兴起,价格昂贵,雷辉这小小的棋馆自然不会花大价钱去买,所以还是采用手码的方式。秦建一上桌,手里胡乱搓着牌,一双眼睛却警惕地看着其余三人的手法。还好,看了一眼,秦建就知道至少这一局是没有人弄鬼出千的。砌好了牌,大家分头掷色子,结果是坐在秦建上家的羊肉串点子最大,理所当然地由他坐庄。羊肉串掷了一个七点,那是要到秦建下手的雷辉面前抓牌。众人抓好了牌,羊肉串打出一张绿发,口里念念有词:“要和牌,打发财!”

第一局是列宁头老张连连碰牌,最后自摸了。接着连续几把,秦建除了抓了雷辉的一个白板“杠”以外,一盘没和,一会儿就输出去一百。秦建定了定神,发现一个问题,自己手里的对子总是很难碰出,哪怕是“幺九”对子或者是风、中、发、白,也是很难得碰到。既然碰不出,那就难以叫和,只好眼睁睁看着人家和牌。而其他几人手中的对子,尤其是老张和雷辉的对子,要碰出来往往是轻而易举,多半是由羊肉串点出的。而每次有人自摸,趁着秦建瞪大了眼去检查的时候,另外两人总是飞快地将手中的残牌往中间一推,毁尸灭迹了。秦建心里暗暗冷笑:“你们这些下九流的名堂,也到我秦某面前弄鬼?”肚里寻思,如何能够旁敲侧击地敲打敲打他们,却最好不要撕破脸。要想找出破绽,必须先看清楚他们是如何发暗号的。谈到这些麻将桌上的小千术,秦建十六岁时就从一位高人那里学了不少,虽不足以安身立命,但别人等闲也宰不了他的肥羊。当下秦建不动声色,偷偷注意他们手上的动作,包括他们看似平淡的说话,以及抽烟的姿势,都逃不过他锐利的眼睛。看了一会,终于被他看出了门道。

原来,当轮到有人要急于碰牌以后叫和的时候,他就利用抓牌的机会发出信号。具体方法是这样的:比如雷辉要碰牌了,他抓起一张牌以后就顺手往边上一放,而不是插入自己手里的牌群里面去,稍微停顿一下再打出去。如若放在右边就是筒子,放在中间就是要索子,放在左边就是要万子。牌打出以后,右手做个不易让人察觉的手势,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各有手法不同。这种手法并不高明,但如果三人联手,杀伤力还是非常恐怖的。秦建看明白此三人的猫腻以后,心里好笑,但难就难在怎样巧妙地揭穿他们,而又不伤和气。

又打了两盘,秦建抓到一手极好的牌,只要碰出“红中”或者是“九筒”任意一对,就立马叫和,而且和的牌是一四七索,那应该是非常好的底牌了。果然过不多久,雷辉就打出一张“红中”,秦建急忙叫碰,然后扔出一张废牌,雷辉摸了子,往中间一放,然后打了出去。秦建看他手势,是要碰一索、七索叫和,心里不由叫苦。果然羊肉串打出一张一索,雷辉叫碰,跟着打出一张七索。秦建根据牌面估计雷辉叫的是六九索,好在他自己手里有三张九索,有得一拼。过了几圈,雷辉一直没有摸到要的牌,秦建也没能够摸到。这时老张发出手势,要碰二万,见大家都不打,又重新发了一个手势,要碰六筒。

秦建自言自语:“怎么回事?五筒、七筒都打得差不多了,怎么我这对六筒没有碰的?是和你们哪一家对死了不成?”

羊肉串手里有个五六筒的搭子,正准备拆开来打给老张去碰,听得秦建这样说,不由吃了一惊,怀疑自己看错了老张的手势,斜眼看去。秦建双眼炯炯有神,也盯着老张的右手。老张一惊,抬起右手,胡乱在脸上摸了一把。羊肉串看不清手势,心下狐疑,笑问:“你真要碰六筒?”

秦建愁眉苦脸地道:“是啊,还有二万也要碰,随便碰一对就叫和啦!”

羊肉串更是心惊,尴尬地笑了一声,打出一张东风。

秦建伸手一摸,却是绝张一索,“啪”地一声放在面前,道:“哈哈,终于开和了!惭愧惭愧!”

羊肉串看他的牌,却哪里有六筒和二万?不由既惊且愧,慢慢将牌推了。老张一眼望去,见他手里有张六筒,不由愠怒地瞪了他一眼。雷辉比较精明,见秦建这般做派,哈哈一笑道:“朋友的牌打得很不错呀!贵姓?”

秦建道:“哦,哪里哪里!我姓秦,秦建。”

雷辉使个眼色,大家继续打牌。这一来,雷辉并不发手势了,其余二人也规规矩矩。也是秦建时来运转,手风竟然一下子好转,连续摸了几把,不但把输的钱赢了回来,还略有盈余。雷辉道:“啊呀,老婆,你电饭煲插饭没有?”

雷辉老婆道:“早就做好了,就等炒菜呢。”

雷辉道:“好的,我来炒。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啊?”

秦建没有输钱,而且大家没有破脸,当然见好就收,道:“行啊,我也累了,要吃饭了。”

雷辉道:“不如大家一块吃吧,我炒几个菜,很快就好。”

秦建笑嘻嘻道:“这么客气?那怎么好意思?”

雷辉道:“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简单。咱们交个朋友。”

这秦建一来是个久闯江湖、见过世面的,知道但凡若是想在茶馆里厮混,头一桩便是要和老板把关系处好了,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二来也想打探一些消息,顺便了解一下众多棋人的性情,当下也并不十分推辞。他因是自来棋艺高超,到哪里都是被人奉承惯了的,却又如何能瞧得上列宁头老张、羊肉串他们这些人?因此只是嘴里淡淡地应付,对雷辉倒是刻意结纳。雷辉何等精明,见了他的手段,再看他的态度,心里忖度他断然是个大有来历的,便也加倍殷勤,只不停地旁敲侧击,拿话来套他的虚实。岂料秦建的口风甚紧,丝毫也没透点底,雷辉心里愈发觉得此人不一般,言语态度上更显得客气。两人虽只相处半日,却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意。

且说大圣与那于超二人,下了楼,就近选了一家四川菜馆名叫“巴蜀风”的,瞧着外面门脸不大,但里面却很深,男服务员清一色的光头,看上去颇为爽利。于超笑道:“就是这一家如何?”大圣看了也很合意,便点头称善。两人走进大门,却听一众男服务员扯开嗓子齐齐吼道:“两位!里面请!”说的是地道的川话。大圣起初吓了一跳,但跟着便会心微笑起来,觉得这家老板倒是个有心之人。一路走来,看见里面摆了二三十张桌子,已坐满了八成,生意着实不错。两人挑了一张僻静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菜,无非是麻婆豆腐、口水鸡、夫妻肺片之类,又要了一瓶“皖酒王”,标价是六十八块。大圣自打到了深圳,多半喝的是些二锅头、尖庄之类的廉价白酒,现在见于超点了这“皖酒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道:“随便拿瓶二锅头就行了,何必点这么贵的酒呢?”于超道:“你说哪里话?咱们好不容易在这深圳遇到了,也是缘分,这又不是什么好酒,还值得一说?我跟你说,我有个大客户,我让他六个子,这家伙不喝别的,专门只喝茅台---呵呵,两百六十多一瓶呢!”大圣听他这样说,反倒不好多说什么了,便也由得他。不一会,凉菜先上来了,于超给大圣杯中斟满了酒,再给自己满上,高高举起杯来,笑道:“这第一杯,咱们就一口干了吧!”

大圣自然是客随主便的,便与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看那杯子极小,约莫只盛得三钱酒的样子,斟来斟去甚感麻烦,又恐怕倒酒之时糟蹋了,便道:“我喝酒不喜欢这样小的杯子,娘娘腔的很,我要换大杯了。”于超也笑了,道:“想不到你的棋好,酒量也高!服务员,给我们换啤酒杯!”

二人细说别后遭际,渐渐谈得入港。于超忽道:“刚才那个小子,水平比你差了那么一大截,估计顶多和我差不多,他还不知死活。”

大圣二两白酒下肚,怎么藏得住话?况且于超也不是外人,便一五一十把秦建的底细都抖了出来,直听得于超始而目瞪口呆,最后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突然敛容道:“他不该和你下棋呀!若是这样,他在这里日子长了,终归是要把真实水平露出来的,不论赢了谁,到时候人家回想起来,岂不是被你俩下了套?”

大圣心里也在嘀咕这件事,正好被他说中心思,闷闷不乐道:“是啊!我就怕他这会子已经大开杀戒了呢!别人还好说,尤其那个李医生,为人是很不错的,又喜欢下棋。若是他输了钱给秦建,我真不好意思和人家见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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