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花锄泪暗洒
叹词“玉带林中挂”,好端端的一条封建官僚的腰带,沦落到挂在枯木枝上,“玉带林”,谐音林黛玉。
黛玉才情被忽视,命运凄惨。贾府上上下下抵得上黛玉才情的恐怕没几人。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儿只能落个“玉带林中挂”的结局。
《红楼梦》出现黛玉葬花共两回,分别是第23回和第27回。
黛玉最怜惜花,她觉得花落以后埋在土里最干净。宝玉说把花扫起来,撂在水里,他已经撂了好多了。黛玉说,“撂在水里不好。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糟蹋了”。她为花做了花冢,把花朵装进绢袋里,然后埋上,她认为,天长日久,花儿随土化了,最是干净。
这就是黛玉葬花的故事。但是《葬花吟》里却不仅仅在写花,每一句似乎都在写黛玉自己。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红消香断”暗指黛玉自己,与宝玉的情感总是倏忽难定,加之贾母年纪已高,总有离开人世的一天。自己寄人篱下,在大观园里,除了真心疼爱自己的贾母,黛玉举目无亲,还得事事小心,生怕又得罪了他人。她的处境使他处处小心又处处如尖刺一般,所以人说黛玉“尖酸刻薄”,不如宝钗圆润。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哪一句是在写花,哪一句是在写自己的艰难处境?
句句是花,句句是人。
贾府中,“呼啦啦大厦倾”,贾家败落后,贾府遭到官府彻查,众人疯的疯,死的死,沦为娼妓沦为娼妓。就连人中龙凤,王熙凤都被关押起来,病得气息奄奄,她唯一的女儿巧姐儿都差点沦为娼妓,若不是曾经接济过那个装疯卖傻地攀附权贵的刘姥姥,恐怕凤姐的最后一脉也要断掉了。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今天这里的花儿死去,有我黛玉为你们做绢袋,做花冢,安息你们的魂灵。他日,黛玉死后,谁来为我收葬?
这些满目萧条悲凉的句子,为什么会出自一个妙龄少女之口?实是曹雪芹借众人之口道世事荒凉。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黛玉自小失去母亲,体弱多病。自小学习诗文,才气过人。没有母亲的照料,父亲林如海又无暇照拂她,因此被送往贾府找寻她的姥姥,即外婆。大观园人多热闹,又有贾母疼爱,林黛玉自己又处处小心谨慎,才得以留在贾府长大。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美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黛玉与宝玉终归是一场空。贾宝玉以为自己娶的是林妹妹,揭开盖头却是宝姐姐。林黛玉以为宝哥哥早已另娶他人,五脏六腑俱焚,悲愤焚稿断诗魂,吐血而亡。
一首《葬花吟》道尽了黛玉的曲折心事和寄人篱下的身世之悲,也道尽了此生还不完的眼泪。
写到此处,再想起陈晓旭。
今生再无陈晓旭,今生再无林黛玉。
一首绝唱,整整一代人的记忆——陈晓旭!
陈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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