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那个爱跟我唠叨些南阳旧事的老人很幽默一天他穿着崭新从外面回来,我问:你今儿上哪儿去了?他说:上南大庄去了我诧异,哪儿有个南大庄?不及问,就听他笑一笑,说:这几天嘴馋,去吃顿颜天喜饺子我这才明白,南大庄原来指的是南阳城,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苗匠厨王晋城?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苗匠厨王晋城(殷德杰一城村味)

苗匠厨王晋城

  村上那个爱跟我唠叨些南阳旧事的老人很幽默。一天他穿着崭新从外面回来,我问:你今儿上哪儿去了?他说:上南大庄去了。我诧异,哪儿有个南大庄?不及问,就听他笑一笑,说:这几天嘴馋,去吃顿颜天喜饺子。我这才明白,南大庄原来指的是南阳城。

  的确,旧时的南阳城像一个大村子。在几个繁华地段虽然也店铺林立,但在店铺的后面,喂的有鸡、有猪、有驴、有羊。这里纯粹的市民很少,大多是半商半农,跟乡下没有瓜葛的人,南阳城里几乎是没有的。因此,清末民初的南阳,是个半城半乡、半农半商的地方;就说商店吧,许多还是农村作坊形式。

  那时,如果你从北关进城,你遇到的第一家生意就是一家“脚差炉”。它在淯滨街路口,路西城河沿处。

  脚差炉是小铁炉,专门打制牛、马、驴的铁掌及钉掌用的铁钉。那时的铁匠业,分生铁炉和熟铁炉。生铁炉铸造牛车轱辘,南阳人叫“倒车脚”;铸犁铧,南阳人叫“倒犁面”;铸铁锅,南阳人叫“倒锅”。“倒”的意思是把熔化的铁水倒出来(倒进模子里)。生铁炉子有流动的,四五个人一伙,担着设备,走乡,也串巷。设备很笨重:一个一搂多粗、五尺来长的大风箱,灰砂做的各种模子,生炉子用的木柴、木炭,废旧铁块、化铁炉、钳锅等。每人一副挑子,扁担压得“吱呀”“吱呀”、乱响。熟铁炉子打镰刀、剪子、锄头、耙齿、门钌铞儿等。脚差炉是熟铁炉的一种,专业化了。一般都是师徒二人,大部分的徒弟就是师父的儿子。

  淯滨街的脚差炉绵延很久。我上学时还在,是我到一高中的必经之地。我常常站在那里观看,一看他们打铁,二看他们钉掌。打铁时,师父的女人拉风箱,铁坯子用椭圆形的泥巴盖子捂在炉子上,烧到发白、蹦火星子的时候,师父就用长钳夹出来,放在砧子上,用小锤点一下,徒弟就用大锤打一下。这时要趁热打铁,所以打的节奏很快,叮当、叮当、叮当……铁块子火花四溅。慢慢地变暗了,变硬了,需要下重锤了,师父就给了一个信号,把小铁锤墩在铁砧子上,颤出“嘟噜噜噜”的声音。于是徒弟就把大锤抡圆了,节奏也自然变慢了,叮——哐!叮——哐!叮叮哐!叮——哐!叮叮哐!非常好听。

  脚差炉不光打掌,还要钉掌。这时若有人拉着牛来,他们便停下炉子,开始给牛钉掌。钉掌时,先用一盘鸡蛋粗的大绳,由徒弟在绳头上挽一个活套,套在牛的右前蹄小蹄甲处,抽紧,从牛背上搭过来。师父左手抓住牛鼻绳,使劲往怀里握。徒弟用力拉大绳,把牛的右前蹄拉起来。师父一边握牛头,一边用肩使劲扛牛的前胛膀。牛哞哞叫着,竭力挣扎,但被吊起了一只腿,已失去平衡,所以,人牛搏斗了一阵儿,终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徒弟连忙从牛背上探过身去,把牛腿搬起,“唰唰”几下,先把两条前腿绑了;然后再搬过后腿,“唰唰”几下,又绑了,绑成个四马倒攒蹄。绑完,徒弟掂过一根碗口粗的杆子,从牛腿中间插过去,一头着地,一头扛在肩上,牛若挣扎,徒弟就将杆子往高处抬一抬,抬到它挣扎不动为止。师父就拎过盛有铁掌、铁钉的铁筐,抓一把铁钉,噙到嘴里。先用铁钳把已经磨损的铁掌拔掉,接着用钢镰把牛蹄削平,拿一个茶豆角样的新掌按上,从嘴里吐出一个钉子,“啪啪”两下揳进蹄里。这时牛的主人一手拉着牛鼻绳,一手拍着牛眼睛,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嘱托:别动,别动,一会儿就好了。师父的右手拿锤,左手拿一个“丁”字形顶砧,楔钉子时顶着蹄子,当钉子穿透牛蹄后,就被顶砧顶着卷成一个疙瘩,这样钉子就很牢固了。与牛摔跤,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有时需几个回合才能把牛撂倒。这就要求干这一行的必须有强壮的身体。到了钉掌的时候,师父的小铁锤砸在牛蹄子上,发出的声音是喑哑的“啪!啪!”声,这时候,他会很艺术地间隔着,把铁锤砸在顶砧上,发出的声音是清越的“丁——丁”声。师父的头还晃着,很陶醉的样子。仿佛整个过程是一出戏,高潮过后,现在到了抒情的时候。

  你看钉牛掌的时候,一点儿不觉得是站在南阳的街头,而像是站在乡村的某个树荫下或是拴牛场里。

  过了脚差炉往城里走,走过几家杂货铺、丝绸店,进了北关吊桥。吊桥东边有一家木匠铺。木匠做桌椅板凳,做床做棺材,边做边卖,有时还被盖房子的人家请去上梁钉椽子。“尺七二尺七,坐下吃东西。”是说做小方桌、马杌子的高度是一尺七寸,做八仙桌的高度是二尺七寸;“门不离五,床不离七。”是说做门无论多宽,尾数必带五字,取“五福临门”之意;做床必须是七尺,取“床不离七(妻)”之意。盖房钉椽子时,前坡椽子不能应着门中间,如果应着,叫“单箭射主”,房主日后会有灾凶。如果不是单椽而是两截椽子,那就必须让上节压着下节,不能让下节压着上节,否则叫“鬼推磨”,日后房主会百事无成,家业败落……这些行业禁忌,跟乡村的一模一样。

  再往前走,过了两家酱菜铺子,一家染坊,一家茶馆,几家饭店,路西就出现一家织稿荐的门店。稿荐以麦槎(麦秸莛子)、蒲草为原料,以麻为经。结婚用的稿荐麻经必须染成红色。根据宽窄,有4道经的,有6道经的,但严忌用5道经,这叫“五鬼分尸”。直到20世纪70年代,南阳城里还有多家这样的店铺,我有时上街,会倚在门口观看。小时候,我爷爷织稿荐常常让我“递茅”。农村织稿荐一般都在下雨天,室外干不成活,捡一捆麦槎放院里淋湿了,拿进屋,把门板摘下一扇,立在两个板凳上,用绳摽牢。经子分两头缠在“箔吊儿”上,往门板上一搭。因为经常要用,门板的一边都有现成的刻痕,经子搭在刻痕上,尺寸也不用量。爷爷站在门板后编织,我坐在门板前边的板凳头上递茅子。箔吊儿在门板两边“梆梆当当”地响。这城里织稿荐跟乡里一模一样,一个老头在织,一个小孩在递茅,箔吊也是用砖头磨的,“呯呯当当”地响,稿荐在门板后边慢慢地长……我一边看,一边闻着麦槎湿水后的潮香,意兴就沉沉的了。

  菜市街也算是南阳的中心了,可是这里却有一个猪市,一个牛市,一个柴市,一个竹木行,一个石灰行。走在菜市街上,就像走在乡里的庙会上。这里的交易方式也是农民式的原始,比如牛市。因为牛市上扯了一道一道绳让卖牛的拴牛用,所以南阳人把牛市叫作牛绳。买卖双方遵循“君子不言利”的古训,在牛绳上听不到讨价还价的声音,交易时比码子:卖牛的把手伸到牛经纪(经纪人)的衣襟底下,捏着牛经纪的指头比了个数,然后牛经纪走到买牛人身边,让买牛的人也把手伸到衣襟底下,把卖方比的数再比给买方。这是一种无声交易,暗箱操作,非常文明,非常君子,可是又极容易作弊——因为买卖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究竟出的什么价,全靠牛经纪从中暗传,所以牛经纪往往向买方抬价,向卖方压价,中间的差额就进了自己的腰包。因此旧时牛经纪的名声都不好。

  以上仅是几个例子,此类店铺当时大街上很多,成为旧南阳的一个很重要的特征。而在背街小巷,则是另一番景象。货郎挑着货郎担悠悠呀呀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摇着拨浪鼓:扑棱棱棱!扑棱棱棱!卖油的挑着油篓子,走一段就放下担子敲一阵油梆子:梆!梆!梆!卖花线的拿的是一串云锣,手一摇:呼隆隆儿!呼隆隆儿!卖山楂糕的敲的是小堂锣:得儿!得得得儿!得儿,得得得儿!而卖灯草黄蜡的只凭一张嘴吆喝:灯——草——黄蜡!那时南阳没有高楼大厦,大街上都是二层小阁楼,背街小巷都是和农村一样的“人”字形屋架房,柴瓦,也有黄背草和芭茅。那时的南阳人也不知道煤是什么东西,做饭都烧柴火,一到早、中、晚,满城炊烟。这时的南阳城,就更像一个村子了。

  (殷德杰,中国作协会员,出版有小说集《女人的阴谋》《殷德杰小说自选集》《老南阳》,长篇小说《无弦》《古村妖物志》等。)


编辑:齐 杰初审:陈晓璞终审:禄远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