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晨遇到了麻烦。
这个麻烦不算小,8月19日她监制并主演的电影《送我上青云》刚上映,排片便告急。这部探究女性的电影有青云之志却无直上之命,惹得不少圈内人站出来仗义呼吁影院多排片。
8月20日各电影排片率(数据来自猫眼)
姚晨能做的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社交平台上积极转发回应支持,语气熟稔得仿若旧友重聚。
在新片中,她饰演一位30岁患癌的女记者盛男,疾病牵扯出关于性、爱情、亲情、生死连锁反应,举重若轻。而再度出演都市独立女性,除了很有噱头的情欲戏,姚晨演技也十分在线可圈可点,有人夸赞——盛男是近年来大荧幕上最生动最接近生活本质的女性角色,是姚晨的演技巅峰。
01
《武林外传》中饰演李大嘴的姜超,曾问姚晨演郭芙蓉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能笑?”因为他认识的大姚远没有荧幕中呈现的那么开朗。
“就嘻嘻哈哈的笑呗,就是笑呗。”姚晨回答的简单而直接。
26岁的姚晨从北影毕业不久,正是各奔东西的关头,她在郭芙蓉身上找到了共鸣——这个角色就像刚入社会的自己,四处跌跌撞撞,想要极力证明些什么。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武林外传》一经开播风靡大江南北,姚晨更是一剧成名凭借郭芙蓉获得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
小镇女孩儿成了大明星,不仅有戏拍还有了跟随的影迷。有次出行,她发现有粉丝跟车,出租车司机问她:为什么有人跟你?她无奈回道:其实我是个演员。
虽然娱乐圈信奉张爱玲的“出名要趁早”,可荣誉和名利都来得太快,并不全是好事儿。
网络不发达的年代,全国观众都以为小郭就是姚晨,姚晨就是小郭。当年她做客央视某谈话节目,面对主持人“女周星驰”的评价,姚晨表现的诚挚又惶恐:“没有什么喜剧天分的人,怎么能跟周星驰先生比”。
她在不同场合,三番五次解释过自己的内向性格。一句话,姚晨并不是郭芙蓉。
话剧导演贾延鹏为她打抱不平。在学校的时候,姚晨被老师按照大青衣的路线培养,因此她更精于对情绪的刻画。而当时,这样的演员竟然不停去演“李芙蓉、王芙蓉、张芙蓉”,贾延鹏认为,这是一种浪费和埋没。
“女周星驰”的称呼是褒奖也是枷锁。她没办法控制观众怎么想,只能靠不同角色辗转腾挪,以此摘掉这顶名不副实的帽子。直到《潜伏》里翠平出现,再有好事者来问,她的回答变成了:“不是我走不出郭芙蓉,而是观众走不出郭芙蓉。”
02
《潜伏》之后,姚晨有了底气。
“翠平非常有个性,但我是一个完全没个性的人。而且翠平性子很急,但是我呢,用我妈的话说就像个皮皮虾似的,温吞水”。慢性子的姚晨遇到性格火爆的翠平,由于性格和角色离得太远,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游击队长”遇到一点事儿就跟炸了锅似的呢?答案很简单,之前20多年的人生经历,并不能给她足够的养分。
搭戏的孙红雷说,“你演的其实是女版的孙红雷。”因为孙红雷天生是个急性子,而余则成这个角色是个慢性子。他们两人正好是反过来的。
进组第一场戏,拍的是翠平靶场练枪。这是导演为了表示重视特意安排的,结果被姚晨搞砸了。用真枪她害怕,用道具又太假,导演一直跟她强调你演的就是一个农民,可姚晨始终没有找到人物感觉,休息的时候自己找个角落哭了。
这场戏最终没有拍成,以剧组提前收工告终。回到酒店后制片人为了缓解尴尬喊大家去吃小龙虾,姚晨在房间思索了很久:去还是不去?两个念头像两个小人打架,不去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去了自己心里有事儿也吃不好,那还是去吧,不让别人担心。
之后她便向剧组告假,只身一人去河北农村体验生活。在村里,她和老乡同吃同住,没事儿还坐在村口和大姐们一起打牌。
回到剧组第一场拍的是“翠平进城”,姚晨的状态完全变了,女游击队长身上的粗野和第一次进城的胆怯,被诠释得满满当当。
多年后,姚晨夸赞《潜伏》剧本是这么多年自己接过唯一一个没什么改动的剧,编剧想到演员前面去,人物细腻准确,每个演员拿到这个剧本都觉得像捡到宝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在电影圈闯荡数载,尝试过很多不同类型的角色,也得到冯小刚、陈凯歌等名导的提携,出演了《非诚勿扰2》、《搜索》大制作,但是聊起拍过的好剧本,她洋洋洒洒,意犹未尽,仍保持着一个演员的初心。
03
姚晨挑剧本,严谨程度比得上给孩子挑婴幼儿用品。同时,她的亲和与坦率好到路人皆知,不少人跟她接触过都夸她,“没架子,不像一个女明星”。
3年前姚晨做客《十三邀》,过后许知远将这段4个小时的聊天,定义为一次失败的采访。因为姚晨坦诚质朴到出人意料,到了后半段,已经将对话的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是一种“惊人的平淡”。
对年少成名的人来说,他们身上好的一面早就被大众看尽。后来人们只要在他们身上发现原来有着不甚明媚的一面时,争议和话题就会随之而来,即使是上过《时代》周刊的姚晨也不能幸免。人们总绕不开她和凌潇肃那段开局圆满、收局不堪的婚姻,还有她在某些场合下敏感的公开发声。
有人问过姚晨“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是什么?她也不加遮掩:“舆论上遭到的批判已经多得数不过来”,这个问题直到今日也没有得到解决,“但不同的是,我的承受力越来越强了,像一个骁勇善战的战士”。
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一个道理:人生就像一个球,有照到光的一面也有照不到光的一面。
小时候,她在母亲单位邮电职工的文艺演出上唱过《篱笆、女人、狗》的主题曲“苦乐年华”。果真,生活像一团麻,并没有因为她有名而解开那些小疙瘩。
传闻姚晨曾经写过一个故事叫《鸟人》,讲的是一个公务员下班回到家,忍受妻子的责骂和孩子的尖叫,最终在一个夜晚打开窗从窗户里跳了出去,长出一对翅膀飞向了远方。
这是所有中年人的残酷物语,又魔幻又现实。
04
姚晨和其它已婚已育女演员一样,被问最多的问题是如何兼顾事业和家庭?她很疑惑:“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我老公这个问题?”
在那段红极一时公开演讲里,姚晨曾自嘲每当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可她却能在人生的周转和意外里也交出不错的答卷,比如后来的《离婚律师》、《都挺好》、《找到你》等作品,她塑造了都市女性的新形象——高挑,漂亮,清醒,独立。
这种塑造仅凭运气是达不到的,还需要一双挑本子的慧眼。她喜欢徐峥在《我不是药神》里的表演,夸赞其“分寸感特别好,多一寸少一寸都不对”。
同样,她是这种分寸感的忠实践行者,拍《找到你》的时候她严格控制头发卷曲的幅度,发丝的脏乱和出油的程度。
《都挺好》里,姚晨专门到苏州拜访了几位销售总监,和他们一起吃饭、喝酒、聊天,观察他们的状态。所以商界精英苏明玉拜见客户,已经掌握背后的游戏规则——“不能开特别好的车,只能开一个中档车,因为他们不希望让客户觉得你已经很成功,为什么还要压我的价”。
许知远定义姚晨,她之前的一切是错位的名声和成功。而现在,步入中年的姚晨其实早就看清了之后要走的路,她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做了《送你上青云》的监制。
纵观娱乐圈夫妻档,多半是女方做制片,男方做导演,偶尔讨要三俩角色,可姚晨的野心不止于此。排片不佳,但是口碑很好的《送我上青云》,是她转型幕后的一个敲门砖。
“我从来都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样,所以我想成为一个永远都别活在别人想象中的女演员。”姚晨曾这样说。
永远站在舞台中央的想法是很愚蠢的,无好戏可演?那就自己上场打磨出好戏,她和自己曾经演过的那些角色一样,目标明确茁壮成长。
最后再分享一件小事,后来周星驰真的邀请姚晨参演《西游降魔篇》,却因为档期原因没能成功。当时姚晨很遗憾的想:我拒绝了周星弛,估计也没有机会再演他的戏了。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周星驰要拍《西游伏妖篇》,又打来电话邀约,当时姚晨连角色是什么都没有问,只说好,太好了。影片上映的时候没人记得“女周星驰”这个梗,姚晨只是演员姚晨。
你看,姚晨之所以能成为姚晨,打败的不只是中年女演员的尬与惑,还有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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