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青年人都会有文学梦可是每个人最后能否梦想成真,却大相径庭,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看书听歌的生活?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看书听歌的生活(文学梦的放歌)

看书听歌的生活

每个青年人都会有文学梦。可是每个人最后能否梦想成真,却大相径庭。

郭刚是1966届高中毕业生。正如郭刚诗中说的:书“读不成了,——这生之哀怨”。(《洞箫声声》)。劳动干些什么呢?种田,种番薯,是生产队的主要农活。此外,郭刚还自己在家里种蘑菇,养土鳖虫等。一开始当农民,就显示出他的多方面的兴趣与才能。

因为是宗亲,住得又相距很近,便有了我们经常的相聚。郭刚的父亲曾是个大右派,是省里一个大民主党派的秘书长。当年在省大报上有一整版的文章批判他。打成右派后,据说原来要他去某个中学当老师,他说,我是右派了,怎么还能当老师呢?我还是回老家当农民吧。于是也就回到老家来了。一个右派,即使在农村,当时的处境可想而知。可是,他却是一个有知识、有思想、有远见的人(平反后恢复工作,退休时享受离休干部待遇)。他曾经对我们说,你们现在当农民,业余也可以写写东西啊。郭刚却也真的写起小说来。写什么我已忘却,但是,开头有一句话,却是记得的:“在早稻笃头的时节”。“笃头”即指水稻已结穗饱满,弯下来了。但是,“笃头”却是地道的方言。我惊讶于他的用语,竟然有如此鲜明的乡土气。那时候我也学着写点东西并发表过,有散文,有剧本,可就是不会写诗!

说也奇怪,当年我们谈的好像多是文学,或者带有文学特点的人与事,如郭沫若、郁达夫、张资平、成仿吾。好像创造社的人物多一些,大概是看了《创造月刊》的缘故。当然,也一起看书,看郭刚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书,记得有《随园诗话》,郭沫若的《洪波曲》《创造十年》《读随园诗话札记》,《创造月刊》,《战争与和平》,还有徐志摩、戴望舒的诗集,甚至还有基辛格的《核武器与对外政策》!我们谈托尔斯泰,谈泰戈尔,谈九月派,当然也谈鲁迅,谈《两地书》,尽管那时我们两人的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天边的哪个角落。

郭刚这部诗集,是1967年到1972年间的作品,也就是说是1977年高考之前的作品,是正值青春期的作品。这是用诗的形式、诗的语言记录下来的“老三届”一代人或者说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一代人在那个时代的心路历程。正如他自己在《前记》里所说的:“既是青春,就要歌唱,就要呐喊。”“我有自己的诗,自己的歌。”“没有自己的声音,那算是什么生活呢?”在波浪滔天的“大革命”中遁回农村,最早的是不习惯,是孤寂,是彷徨。但是,郭刚找到了平衡心态、抚慰心灵的方式,那就是写诗!作者写的是新诗,这更适合于情感的表达。

其诗,的确不仅是在高歌,而是在低吟,有时又确实是在呐喊!正因为如此,你看那《前记》,火气蛮大的。但是真实!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上山下乡当农民的人,是不会体会到那种火气的。

诗集所写的,都是他在乡下劳动生活的情景和感受,如《水车吟》《耕禾遇雨》《烟》《故乡的路》《紫云英》《垦荒者》《扫路工》等。在1968年间所写的诗里,更多的是彷徨,是苦闷,是孤寂。那是作者刚回乡当农民不久的心态。《黎明》时刻,作者看见“黑暗的瓦棱上漏下两束苍白的光线,像龙门塔上吊者遗下的朽绳”,这是心灵无望时的想头。作者哀叹《羊》,实际上是自我的写照。《致“开后门”者》是对当年开后门歪风的挞伐。经历了艰苦的劳动,作者也领悟了世事的艰难,《生活是……》说明,生活不是幻想,生活就是生活,里面有电击雷鸣,有相互噬食,有刀枪格斗,有石破天惊!不过,也还没有完全泯灭希望。作者希望像《紫云英》那样,即使枯黄了多次,“仍做着最温柔的梦”,总能等到春天的到来,“在春天里开出最早的花”。读作者在1971年所写的诗,那样的经历和心情,我也有过。像《板车吟》里所写的愤怒,我们从心底里发泄过。繁忙的六月,正如白居易的诗写的:“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在南方,六月是最忙的时候。即使难得的休息,他便想到要看书,哪怕那是“神圣的荒诞”“道貌岸然的说教”(《风》)。

在农村,当然也有令作者宽慰的事情,如《七夕》,父亲可以煮点糖粥,因为“我买了一斤红糖”。《龙灯》一首,把农村舞龙灯场面、热闹气氛非常详细地描绘出来了,而且很有画面感和动感。舞龙灯时,战鼓擂起来,“震得老太太的步伐更加颤巍”“吹平了老大爷多褶的额头”“唢呐,带着老年吹号者罕有的气力,在烟雾弥漫的松明火下,洋溢起来”。那是农家最快意最热闹的时候,也是作者忘怀一切,沉浸在乡村的节日氤氲气氛中的时候。作者要告诉人们,“我们的祖先遗留给我们的,除了勤劳和耐苦之外,还有如此精彩的艺术”!

郭刚的诗写的是实实在在的农村生活,但又不是原生态的生活,就像清人吴乔《围炉诗话》所说的:“诗以道性情。”“意喻之米,饭与酒所同出,文喻之炊而为饭,诗喻之酿而为酒。文之措词必副乎意,犹饭之不变米形,啖之则饱也。诗之措词不必副乎意,犹酒之变尽米形,饮之则醉也。”郭刚有丰富的米(素材),把它酿成了酒(诗),他将原生态的生活变为情感抒发出来了。

郭刚1971年到家乡一所很有历史的学校初中班当民办老师,教物理、生物、英语等课程。第二年,我也到公社中学去当民办老师了,教的也是物理。1977年恢复高考,郭刚考理科,考上了生物系。我却阴差阳错报考文科,读了中文系。我们又一同成了“七七级大学生”!大学毕业后,郭刚到龙岩一中当了老师,而后当了副校长,评上了特级教师,成为一位出色的教师。

今年年初,当我接到郭刚送来的这部诗集时,我像发现出土简帛文献那样高兴,读着他近五十年前写的诗,我想起来了,当年他老喜欢背诵戴望舒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他的文学梦早已升腾起来了,文学的花朵已经绽放了。

可注意的是,作者的诗兴常常是喷薄而出。从1960年代末起,作者是每月有一首诗。1973年间,作者差不多是每天一首诗,或者是隔不了几天便有一首诗,有的还相当长,如《扫路工》《春风沉醉的夜晚》《一瞥》《她的弟弟》《招魂曲》《熟人》等。

作者受现代文学中现代派诗人的影响是比较明显的,尤其是戴望舒。《等待》里有一句“带着丁香一样幽怨的颜色”,便是化用了《雨巷》的句子。作者的诗,似乎也有意地学习戴望舒的现代象征手法,如《胡琴之念》《烟卷之念》《中秋夜》《紫云英》等。这恰恰是劳动者最真切的体会。作者笔下,风是慰藉,暴雨是宣泄,春天是希望;蛙鼓、北极星、小鸟、风筝等等,这些,已经不是自然界的东西,而是作者笔下诗歌的意象了。他甚至也如同戴望舒那样学习传统写了一些半格律体的诗。而《猫头鹰》一诗,应该是化用了艾青《水鸟》一诗的意境。

人到老了,喜欢怀旧。如今郭刚已是七五岁老翁。当他放下自己的教育事业,回顾自己这一辈子走过的一生时,恰如郁达夫的散文《屐痕处处》一样,当农民的屐痕恐怕是最难忘的了。把青春期的诗歌整理出来,是对自己那个年代的最好的总结,也是对自己文学梦的一种追忆和释放。希望“老三届”的一代人和年轻的人们,都来读读这本诗集,感受一下那个年月里老知青的心声吧,感受一下五十年前那个特殊的年代中一个农村青年的境遇,他们的所想、所思,体会一下这一代人在那样的年月里的喜、怒、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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