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孝文帝中三年(公元前177年),汉太祖刘邦之子、淮南王刘长自封国入长安。话说在刘邦生下的8个儿子当中,至此时尚在人世的除了孝文帝刘恒,也就剩下了这个刘长。所以刘恒对弟弟很是爱护纵容,刘长也不客气,不但经常跟着皇帝去御苑打猎,还同乘一车、口不称君而直呼“大兄”——这简直是十足的僭越之举,就算不足以拉出去砍了起码也得呵斥、批判一下吧?可是刘恒看上去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公卿大臣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刘长就是个脑子里长得全是肌肉的家伙,一点也不随爹
这就更加助长了刘长的骄横。某一日,他去辟阳侯审食(yì)其(jī)的府上求见,等老审刚一露头,号称“有材力,力能扛鼎”(《史记·卷一百十八·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的刘长就掏出一把大铁锥——就是张良刺秦用过的那玩意,直接将老审撂倒,然后下令随从魏敬斩其首。
话说审食其可是彻侯(汉武帝时因避讳故改称列侯),在非刘姓者不得为王的大汉朝可是为臣者所能拿到的最高爵位,在长安城里是地位仅次于三公的存在。而且老审也算是有大功于国的,想当年刘邦在前方跟项羽血拼,留在后方的父兄、妻子就是托付给审食其照顾的。这样一位大人物,别说刘长这个诸侯王了,哪怕刘恒作为皇帝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否则很可能带来严重的政治影响,严重点说会影响到大汉朝的统治基础也不为过,毕竟连刘恒都是靠着军功勋贵集团的拥立才坐上皇位的。
可是事后刘长拎着审食其的脑袋,找到刘恒胡诌八扯了几个杀人的理由,就被无罪释放了。而一向跟诸侯王不对付的公卿大臣们居然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刘长这个杀人凶手毫发无损的跑回了封国。
倒霉的老审已经是个过气人物,死不死的其实没多少人关心
此时的大汉朝虽然号称是“黄老治国”,但早就出现了“道皮法骨”的趋势,侯封、郅都、周阳由等著名酷吏已开始崭露头角。同时,因为中央政府长期的无为而治导致地方诸侯势力坐大,皇室内部矛盾尖锐,刘恒早就有了削藩之心,又怎么可能会放任刘长胡作非为?
说到底,此案看似简单,其实隐藏其后的水实在太深。而且还牵扯到大汉朝的开山老怪、汉太祖刘邦搞出来的一出狗血八卦伦理剧,所以才让刘恒君臣畏手畏脚,根本不敢彻查。
说起汉太祖刘邦,他不但是个老泼皮,还是个老渣男。
刘邦和朱元璋,是我国历史上的大一统王朝中唯二出身庶民的开国君主。但要是按成分论,老朱算是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而老刘就让人一言难尽了。
陈道明老师的演技没得挑,但想演出刘邦身上的那股痞气实在有点难
对于未成名前的刘邦,史书上是这么介绍的:
“仁而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第八》)
妥妥的春秋笔法——太史公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很可能是想说这货就是个二混子、街(gāi)溜子。当然,太史公肯定不知道在1千多年后的某本小说中会出现一个名叫宋公明的家伙,否则弄不好还会给老刘起个外号叫“及时雨”。
在秦汉之际,如果没混上一副官身,那么作为庶民能从事的正经职业其实很有限。简单来说无非就耕、战、读三种而已,干别的都算不务正业。老刘造反前没当过兵,而且还不爱读书(“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焚书坑》诗,唐代章碣作),连家里的地都不愿意种,这样的人在当时就是妥妥的家庭累赘、社会渣滓。
如果刘邦晚生两千多年,差不多就应该是这么一副形象
那么老刘当时的职业是什么呢?答案是游侠。因为老刘的这个身份,游侠在后世尤其是两汉备受尊崇,连太史公都不能免俗,在《史记》中专门为其作传。但事实上,排除掉这个群体中极少数轻生重义的“侠之大者”,剩下的绝大部分其实就是市井间常见的地痞无赖。以至于韩非咬牙切齿的将其列为五种该杀之人之一(即五蠹),并开宗明义的指出: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韩非子·五蠹第四十九》)
可见游侠其实大多不是什么好人,将之等同于黑社会也不为过。
老刘为了保命连老爹、老妻以及亲生儿女都可以弃之如敝屣,让他重义轻生当然没可能。所以刘游侠自然成不了侠之大者,只能是个地痞无赖。
真正的侠之大者万里挑一,剩下的大多是不干正经事的泼皮无赖
于是他自然而然的遭到了家里人以及家乡人一致的嫌弃,到了三十好几还娶不上媳妇。后来幸亏来了个外乡人吕公,被老刘一通忽悠之后,便稀里糊涂的将宝贝女儿吕雉嫁给了他。
史书中说吕公“好相人,见高祖状貌,因重敬之”(《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第八》),才把女儿嫁给了刘邦——这个说法我是不信的。就像在同一部史书中说刘邦出生时又是“(刘母)梦与神遇”,又是“雷电晦冥”,又是“见蛟龙於其(刘母)上”一样,这大概都是根据结果倒推并神化过程的常见手法。老刘作为一个30多岁还没啥出息的老光棍,吕公脑袋进水了才会把还没满20岁的宝贝闺女嫁过去,这其中弄不好老刘还使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游侠”手段也说不定。
娶了好人家的闺女,作为男人和一家之主的责任感是不是就能回归到老刘的身上呢?做梦!这货有钱了就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赌钱,没钱了就到处坑蒙拐骗,反正家里一般找不到他的踪影。生活拮据的吕雉只好一边奉养公婆、哺育儿女,一边自耕田地、植养桑麻。等到老公因为渎职犯罪亡命天涯,她还得长途跋涉去给这个死鬼送衣送饭——反正一句话,刘邦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娶到了吕雉这样的贤惠媳妇。
至少在刘邦没死前,吕雉堪称是贤妻良母的优秀代表
不过在刘邦看来,这些都是他应得的。他不但毫无愧疚之心不说,还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渣男。
早在迎娶吕雉之前,刘邦就有个“外妇”、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情妇,名为曹氏,还生了个儿子(即后来的齐悼惠王刘肥)。对此,吕雉选择了忍耐,直到刘邦死前都没对刘肥有任何苛刻之举。
等到40多岁的刘邦终于发迹了,吕雉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吧?谁知情况却变得更糟了。
汉王二年(公元前205年),楚汉死掐,结果汉军大败。刘邦再一次发挥特长撒丫子就跑,老婆孩子啥的统统都丢给了项羽,吕雉只好当了两年半的俘虏。
同为开宗创业的一代雄主,人家铁木真的大老婆孛儿帖被篾儿奇惕人抢跑了以后,老铁视之为奇耻大辱,不惜跟札木合与王罕结盟也得把老婆救回来。哪怕回归以后的孛儿帖挺着个大肚子、疑似怀了别人的种,老铁依旧对其不离不弃,对那个疑似“野种”(术赤)也视同己出。
仅就家庭责任感而言,老刘是没法跟老铁比的
跟如此之“man”的老铁相比,老刘的人品简直渣到不能再渣。老爹刘煓被项羽抓住,威胁若不投降就将刘老爹炖成肉羹吃。结果老渣男答复曰:“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桮羹”(《史记·卷七·项羽本纪第七》);彭城大败之后,刘邦撒丫子逃窜。因楚军追赶甚急,这个老渣男嫌车子跑得慢,干脆“推堕孝惠(嫡长子刘盈、后来的汉孝惠帝)、鲁元(公主)车下”,还“如是者三”(引用均同上)——为保老命连亲生儿女都该扔就扔、毫不客气。
所以当吕雉被抓以后,谁还能对这个老渣男有啥指望?为倒霉的老婆守身如玉?开什么玩笑!老渣男就是在此期间新纳了他最宠爱的戚夫人,还被迷得差点“从此君王不早朝”,哪顾得上操心人老珠黄的吕雉?后来吕雉获释,老渣男还嫌她碍眼,干脆将其远远的扔在后方,自己在前线一边跟项羽打生打死,一边跟戚夫人你侬我侬。
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莽汉项羽,注定不是可以拿脸皮当抹布使的刘邦的对手
光一个戚夫人哪能满足身为大色鬼一枚的老渣男?还是在吕雉当俘虏的时候——汉王三年(公元前204年),大将军韩信率汉兵破魏,将魏王宫中的宫人全部掳走。老韩可没那么大的善心养活闲人,这些漂亮妹纸当然要分给老兄弟们,而且官越大分得越好,于是刘邦自然拿到了分量最足的那个“大礼包”。
根据史书记载,刘邦比较喜欢管夫人和赵子儿这两个礼物,但对于另一个美人薄姬就兴趣缺缺了。不过管、赵二女与薄姬情同姐妹,便找机会向刘邦力荐新人:
“始姬少时,与管夫人、赵子儿相爱,约曰:‘先贵无相忘。’已而管夫人、赵子儿先幸汉王。汉王坐河南宫成皋台,此两美人相与笑薄姬初时约。汉王闻之,问其故,两人具以实告汉王。汉王心惨然,怜薄姬,是日召而幸之。”(《史记·卷四十九·外戚世家第十九》)
自己的女人推荐妹纸,老渣男当然得给个面子尝个鲜,于是就顺水推舟的临幸了一下。不过可能是这次体验的感觉不那么美妙,老渣男尝鲜完毕后就将薄姬打进了冷宫,再未启用。没想到这春风一度居然让薄姬怀上了,还生下了个儿子。
刘恒非常孝顺母亲薄姬,事迹还被载入《二十四孝》,不能不说与其经历有关
不过刘邦又不缺儿子,这个孩子既不是嫡出、母亲还遭嫌弃,所以刚满8岁便封为代王,然后就被撵到那个穷山恶水的封国吃沙子去了。
话说刘邦就是吕雉的命中克星。老渣男活着的时候,吕雉哪怕贵为皇后也得忍气吞声,差点连亲生儿子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可是当老公挂掉以后,吕雉摇身一变就成了母老虎,不但疯狂的报复情敌(戚夫人成了“人彘”,管夫人、赵子儿等也在史书中失去了踪迹,估计下场好不到哪儿去),疯狂的消灭“野种”(前后三位赵王刘如意毒死、刘友幽死、刘恢被逼自杀;杀燕王刘建之子使其除国,齐王刘肥疯狂讨好吕雉的亲生女鲁元公主才逃过一劫),还疯狂的诛戮汉室功臣。最后吕雉临朝称制,还差点以吕代刘、成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皇。
唯有那个可怜的薄姬因为太过卑微和倒霉,以至于吕雉想恨她都恨不起来(弄不好还会同情一下)。所以非但没有对其痛下杀手,还非常体贴的破例允许她出宫随子居于封国。
等到吕雉一死、诸吕被诛,大家突然发现皇帝老子没人当了。无奈之下,只好把还在代国老实蹲着的那个倒霉孩子请回来,并推上了皇位。
一般经历坎坷的皇帝都差不到哪儿去,刘恒便是例子
这才有了大名鼎鼎的汉文帝刘恒,更有了后来的文景之治。薄姬也因此火箭式蹿升成了皇太后,尊贵无比。
对于刘邦来说,没有最渣,只有更渣。这才有了赵姬的惨死和刘长的复仇。
前文说过,刘邦的8个儿子中,除了亲生的孝惠帝刘盈和备受同情的刘恒,剩下的被吕雉弄没了4个半——怎么还差了一个?
差的那个就是刘长。
先说说刘长是怎么来的。
秦一统天下后开始推行郡县制,宗室与功臣仅赐以爵禄而无封地,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分封制的影响。于是在秦末乱战中,如齐王田儋、魏王魏咎、燕王韩广、赵王武臣等六国遗族纷纷自立,项羽对此不但予以承认还继续大肆分封,最后形成了所谓的十八路诸侯,弄得天下比战国的时候还乱。
以项羽的政治智慧,要是他打赢了刘邦,才是一场灾难
而刘邦先是为了分化项羽的势力,立国后又为了稳固统治,不得不跟风分封了一些诸侯王。到西汉初年,异姓诸侯王共有7人,即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敖 、燕王臧荼 、长沙王吴芮和韩王信。
不过让异姓称王肯定不是刘邦所乐见的。汉太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因刘邦对项羽旧部秋后算账,引发燕王臧荼反叛被杀;次年韩王信献马邑投降匈奴,然后被刘邦一路追杀逃至塞外;同年楚王韩信被人告发谋反并被诱捕,之后被贬为淮阴侯。汉太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傻了吧唧的老韩又被吕雉骗至长乐宫钟室处死,夷三族;韩信尸骨未寒,梁王彭越又被告发谋反,并跟前者一样被诱捕。不一样的是老彭死得更惨,不但被夷三族,本人还被剁成肉酱分赐诸侯。
当与韩、彭并称为汉初三大名将的淮南王英布拿到属于他的那份“彭越牌”肉酱时,不知道心情如何,但肯定无心品尝一下老战友的肉味是否鲜美。不久以后自认走投无路的英布起兵造反,再毫无悬念的被刘邦平定,然后被砍了脑袋。
汉初三大名将都被刘邦给阴死了,当然这是开国皇帝的常规操作
这下七大诸侯王就剩下俩。为啥这俩货能幸免于难?长沙王吴芮是因为聪明——无论刘邦如何勾引诱惑,老吴就是铁下心来死活不反,让老渣男也只能徒唤奈何;至于赵王张敖则是靠关系硬——想当年刘邦当游侠混江湖的时候,曾经认过张敖的老爹张耳为大哥,后来张敖又娶了刘邦的嫡生女儿鲁元公主(就是被流氓老爹三次踹下马车的那位)。干侄子外加亲女婿的身份,让刘邦还真不太好意思轻易向张敖下手。
可是张敖心里没底啊。毕竟他的老丈人可不是一般的人……渣啊,连亲爹、亲老婆和亲生儿女都不当回事,他这个女婿又算老几?
所以当汉太祖八年(公元前199年)老丈人跑到赵国来视察的时候,张敖几乎是倾尽所有的大拍马屁,甚至忍痛将最宠爱的小妾赵姬(不是始皇帝他妈)献出来替老丈人暖被窝。
赵姬其实不是个名字,大概是指“生于赵地的大美妞”,始皇帝他妈也是同理
有人可能会提出质疑:刘邦跟张敖是翁婿关系,女婿让小老婆替老丈人暖被窝岂不是形同乱伦?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在中国历史上的婚姻制度从来都不是一夫多妻制,而是一夫一妻再加上“多妾”二字。小妾在身份地位上别说没法跟正妻相比,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不被当做是人,仅是主人的财产而已,与房屋、田地乃至于牛马羊等同。因此小妾哪怕被打死了,一般都是“民不举,官不究”,被赠送、转卖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
因此,张敖把小妾献给刘邦的行为有违情理,却很难说是违背礼法,打打马虎眼也算说得过去。更重要的是老渣男可没那么多穷讲究,人家来者不拒啊。
于是刘邦就与赵姬春风一度。可能是体验也不甚美妙,所以他提上裤子就走人了,并没有带上赵姬。
老丈人走了,张敖的日子还得继续过,就把赵姬领回了家。可没想到过了不久,他就发现事情有些大条了。
张敖倒霉就倒霉马屁拍得太狠,导致过犹不及
为啥?老渣男刘邦的一生堪称御女无数,但只生下了8个儿子,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高产。而且古怪的是,能长时间跟刘邦腻在一块的后妃往往低产,比如吕雉只诞下一子一女,最受宠的戚夫人更是仅有一子;而老刘要是偶尔尝个鲜,却能立刻化身“神枪手”,薄姬如此,赵姬亦是如此。
赵姬的肚子大了,张敖的脑袋也跟着大了——那时候又没有DNA检测,这娃到底是谁的?小张是该叫这娃儿子呢,还是该叫小舅子?可是不管该叫啥,小张都不敢大意,马上把赵姬远远的迁到别处居住,生怕沾上嫌疑惹上麻烦。
可是小张还没等到老丈人过来跟他讨论一下娃的归属问题,他的手下却惹出了个大麻烦。
事情的起因是刘邦在赵国期间,尽管女婿卑躬屈膝的狂拍马屁,但他还是各种找茬。史书中说这个毫无尊长风范的皇帝对张敖“箕踞骂詈,甚慢之”(《史记·卷八十九·张耳陈馀列传第二十九》)。这事小张忍了,可有人没法忍,就打算弄死这个老流氓,替自己的主子出气。
刘邦为人非常粗俗,哪怕称帝后还以“乃公”(你爹)自称,所以汉初时大贤隐于野,没人愿意伺候他
这个人就是赵国的相国贯高。暴脾气的老贯就带着人跑到柏人县(今河北隆尧附近)的馆舍准备刺杀刘邦,不过可能是柏人没有漂亮妹纸暖被窝,所以老刘压根就没在此停留,让贯高扑了个空。
这事后来被揭发,导致张敖被捕、赵国国除。可又因为贯高舍命救主的义举打动了刘邦,所以张敖逃过一死,仅被贬为宣平侯。当然这不是本文的重点,以下我们继续说正带着球的赵姬。
作为逆贼的姬妾,赵姬当然不能幸免也被抓进了大牢。不过她毕竟是跟皇帝那啥过的女人,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开始一点都不怕,还挺嘚瑟:
“厉王母(即赵姬)亦系,告吏曰:‘得幸上,有身。’吏以闻上,上方怒赵王,未理厉王母。厉王母弟赵兼因辟阳侯言吕后,吕后妒,弗肯白,辟阳侯不彊争。及厉王母已生厉王,恚,即自杀。吏奉厉王诣上,上悔,令吕后母之,而葬厉王母真定。”(《史记·卷一百一十八·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
白话一下就是——赵姬很傲娇的找来狱吏,告诉他:我是皇帝的女人,有肚子为证!
怀上龙种一般都是了不得的事,但对刘邦例外——老渣男只重实利,不在乎脸皮
“皇帝的女人”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没见过大场面的狱吏赶紧层层上报。结果老渣男泡过的妹纸多了去了,哪还记得这一出?就算还有点印象,可人家老渣男夜夜当新郎,儿子也不缺,你赵姬肚子大就了不起?
再说了,这女人要是生下了娃,到底该算是刘邦的儿子还是外孙(妾生子按礼制要认正妻当妈,所以这娃要是张敖的,得算刘邦的外孙)?虽然老渣男一向脸皮厚不在乎,但这种麻烦事少一件总比多一件好。
发现“皇帝的女人”这个名头不好使,慌了手脚的赵姬赶紧托自己的弟弟去找辟阳侯审食其,请老审帮忙找皇后吕雉求情。可吕雉是出了名的好妒,赵姬所托非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审食其明哲保身,也不再理会这档子破事,于是彻底绝望的赵姬在生下儿子刘长以后,愤然自杀。
其实老审最冤,刘邦不认赵姬他有什么办法?
刘邦闻讯后,不知为啥突然良心发现,就认下了刘长并交给吕雉抚养,还命人将赵姬送回老家安葬。
吕雉对仇人狠,但对没有冒犯到或是威胁到她的人其实并不坏。比如对刘长这个可怜的娃,吕雉就充满了同情,抚养得也很用心。所以后来吕雉临朝时,刘邦的儿子们接二连三的被干掉,但两个倒霉蛋刘恒和刘长却始终安然无恙。
大结局——难说悲喜,只能让人无语。
所以对母亲的惨死,刘长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仇恨发泄到养母吕雉身上。那他能找到的报仇对象除了那个早就挂掉的渣爹,就剩下了个不肯尽职尽责当“二传手”的辟阳侯审食其。
在汉朝,血亲复仇是件备受肯定和提倡的行为
毕竟血亲复仇这种事在大汉朝还是很符合主流价值观的。所以刘长在干掉老审以后,在他“大兄”面前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德性:
“臣母不当坐赵事,其时辟阳侯力能得之吕后,弗争,罪一也。赵王如意子母无罪,吕后杀之,辟阳侯弗争,罪二也。吕后王诸吕,欲以危刘氏,辟阳侯弗争,罪三也。臣谨为天下诛贼臣辟阳侯,报母之仇,谨伏阙下请罪。”(《史记·卷一百一十八·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
估计当时的刘恒在听了刘长的这通胡说八道以后,也是一脸大写的尬。毕竟这货扯出来的审食其的三条大罪都没法深究,为啥?因为只要一深究,就得揭开这哥俩的那个渣爹的一大堆八卦狗血往事,要是拍成电视剧能演好几百集,大汉朝的脸还要不要了?
所以不管其中有多少的罪与错,还是让倒霉的老审担着吧。反正这货死都死了,还是让活人好过点吧。
刘长的儿子刘安不但搞出了《淮南子》和豆腐,还子承父业也造了把反
不过刘恒这么一放纵,倒是带来了不小的后遗症——刘长觉得,既然弄死个列侯都屁事没有,要不下回再弄死个皇帝玩玩?
孝文帝中六年(公元前174年),淮南王刘长勾结闽越和匈奴意图谋反,结果事泄被捕后国除、流放至蜀郡严道邛邮(今四川荥经县附近)。途中刘长不堪受辱,绝食而死。
这出由老渣男刘邦导演的八卦狗血伦理剧,终于迎来了让人无语的大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