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从十五世纪开始,随着科学技术的提高和地理知识的进步,人类已经能够掌握远洋航海的技术,并开辟了多条新的海上航线,世界迎来了大航海的时代。

临近大西洋的西欧各国,尤其是葡萄牙和西班牙两国开展了一系列的远洋活动,开辟了众多新的贸易航线。随着新航线的开辟,东西方的文化和经济联系日益紧密,殖民主义和自由贸易也伴随着欧洲各国走向繁荣。而新大陆的发现也极大的促进了欧洲各国的海外贸易,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明朝海盗汪直是哪里人(是明朝最大的海盗)(1)

日本的汪直雕像

但是在遥远的东方文明古国,大明帝国此时实行的是历史是最为严格的海禁政策。这是因为元末明初时,朱元璋在消灭陈友谅、张士诚等敌人后,他们的部下流落海上,与处在战国时期的日本人相互勾结,成为骚扰中国沿海地区的海盗。但是在明朝初年,海盗并没有成气候,明朝军队的战斗力也远非后期可比,所以这些海盗并没有对明朝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让人遗憾的是,明朝政策采取了错误的海禁政策,撤销了市舶司,关闭了贸易市场,又下令严禁海边的渔民下海通商,甚至几次将沿海渔民强行内迁。朱元璋规定有带货物下海与番国进行买卖者,一律处斩。即使是购买走私进来的货物达到一定数量也会被治罪。明朝严厉的海禁政策,给向来依赖从中国进口货物的日本带来了极大的损失。日本多次遣使与明朝交涉,直到明成祖时期,双方才达成了一定数量的"勘合贸易",稍稍缓解了日本物资短缺的局面。


明朝海盗汪直是哪里人(是明朝最大的海盗)(2)

海上走私者

但是明朝和日本的"勘合贸易",并不能解决日本之所需,而且中国南方地区对出口贸易也有着迫切的需求。明朝的工商业、棉织业、陶瓷业、茶业都很发达,没有大规模的海外市场,仅凭国内市场是无法消化的。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出现了由各地大名控制的非法武装走私集团,他们能走私便走私,不能走私便直接抢劫,形成了困扰明朝百余年的倭寇。而同样迫切需要海上贸易的明朝商人,也为了对抗官府和保护海上贸易的安全,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武装走私集团。而明朝最大的海商兼海盗汪直,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走上了历史舞台。

一、汪直其人

汪直是明朝南直隶徽州府人,这里土瘠地狭,农业生产不足以供养人口,也没有任何发展农业的空间,徽州人为了生存,只得散于四方,从事商业,形成了辉煌几百年的"徽商"。


明朝海盗汪直是哪里人(是明朝最大的海盗)(3)

海上贸易船队

汪直也是徽商的一员,他最初做的是私盐买卖,后来看到海上走私来钱快,于是"以盐商折阅,投入贼伙",成为其中的一员。

汪直是商业的天才,有着超人的商业才能和胆识。他与当时的另一个海商叶之满等人在广东"造巨舰,将带硝黄、丝绵等违禁物,抵日本、暹罗、西洋等国,往来互市者五六年,致富不赀",很快取得了成功。他后来又加入了大海商许栋的走私集团,不断发展海外贸易,成为集团内的核心人物。

嘉靖二十七年,明朝对许栋的海上走私集团发起攻击,生擒许栋,并捣毁了其大本营。而侥幸躲过一劫的汪直在之后收编了许栋的人马,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客观上说,明朝这种打击海上走私行为,并不会得到当时老百姓的支持。因为海上贸易是当时沿海人民的谋生手段,严格禁止只会让这些居民无法生存,所以政府的举措并不得民心。所以汪直在取代许栋后,仍然和之前一样与日本人合作,"联舟栖泊海岛,与内地奸民交通贸易不止",并在巢烈港建立了他们的贸易基地,声势远超之前的许栋。


明朝海盗汪直是哪里人(是明朝最大的海盗)(4)

汪直

汪直这个人做生意非常讲信用,他的货物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只要约好的生意,何时交货,何时付钱,从不拖欠。就连和他做生意的日本人都很佩服他,尊称他为"五峰船主"。汪直为了建立一个海上贸易帝国,对下属的要求也很严格,要求所胡人卖货给人时,要"与人同利"。这种商业模式为汪直带来了极大的利润,也使得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击败了许多竞争对手,成为沿海最大的海上走私集团。

二、汪直的发家史

汪直第一次与日本人做生意是在1540年前后。因为日本当时正是战国后期,诸侯之间的战争不再是靠原始的冷兵器,而是使用上了新式的"铁炮"。但是日本国内缺少制造火药的原料,尤其是"硝黄"和"丝棉"更是紧张,需要向海外进口。汪直抓住了这个商机,游走于日本各个诸侯之间,并与这些诸侯结成了"朋友",他的大名在日本也是家喻户晓,以至有很多日本人加入了他的海上走私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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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海盗

在与日本人进行贸易的同时,汪直还与葡萄牙人有生意往来。他利用葡萄牙人带来的胡椒、苏木、象牙、沉香等物资,与明朝做生意,其利可达十倍以上。到了后来,他又把葡萄牙人的火药运到日本,成为日本军阀的第一军火供应商,建立了东南亚到双屿再到日本的一条海上走私路线,双屿成为汪直的大本营,也是亚洲最大的国际走私港口。

嘉靖三十二年,汪直的大本营遭到俞大猷的水师的突袭,汪直为了躲避明朝的打击,将大本营又搬到了日本萨摩洲的淞浦津。他通过几年的努力,利用他的影响力和财力,很快又将淞浦津打造成为一个新的国际贸易港口。

三、汪直贸易网络的影响力

汪直构建的走私帝国和他的大规模海上走私行为,对当时的世界经济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从日本方面来看,日本通过汪直的商业网络,将山口和长畸等地作为对外贸易的中心发展进来,形成了日本第一个商业中心城市群。日本通过走私贸易,重要的是不仅满足了国内对商品的需求,面是做起了转口贸易的中转站。他们把来自菲律宾和南洋群岛的胡椒、香料转运到明朝和朝鲜半岛,将中国的商品转到东南亚地区,在向欧洲人购买军火的同时,也将东南亚的特产和中国出产的瓷器、茶叶卖给欧洲人,解决了日本国内经济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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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倭寇

与汪直做生意的中国商人以福建人为主,他们从漳州出海,先到南洋购买胡椒、苏木、沉香等特产,运到宁波双屿港,然后运到内地的江浙一带销售。而与汪直有生意往来的葡萄牙人,凭借着他们的火器,在双屿港建立了拥有三千多人的"国际自由贸易港"。

四、汪直是不是倭寇

在中国的历史书上,汪直一直是一个大海盗,一个勾结倭寇的"大倭寇头目"。在《明史》等史料中,都记载了汪直勾结倭寇入寇江浙和福建沿海地区的劣迹。比如嘉靖三十二年三月,汪直勾引倭寇入侵浙江,攻破昌国卫;四月攻破上海县,八月犯崇明、常熟、嘉定,又抢掠苏州地区,从江阴入无锡,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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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团队

但是,这些倭寇是不是真的是汪直引来的呢?这个结论在史学界一直有争议。因为第一个断定此次入侵的倭寇是汪直召来的,是当时的总督大人胡宗宪。胡宗宪判断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胡公前按浙时,见贼进退纵横皆按兵法,知必有坐遣者。且贼酋来者,皆直部落也,而不闻直来,其为坐遣无疑"。

胡宗宪的判断不能说是空穴来风,但也有证据不足的嫌疑。胡宗宪判定倭寇与汪直勾结,有两个理由:一是这些倭寇是有组织的,二是有一部分倭寇打的是汪直的旗号。胡大人从这两点判定汪直是元凶,只不过仅仅是在逻辑上有点道理而已,实际上并不证据。而据一直在胡宗宪手下的张海鹏的《借月山房汇钞》记载,这些倭寇只是诡称是"某岛之夷",并不是都打着汪直的旗号。

根据《汪直传》我们知道,汪直从来不会直接参与倭寇的抢劫行为,特别是他自称"静海王"之后,更是不可能以身犯险,去参加这种简单粗暴的抢劫。他本人没有参加倭寇,倭寇的抢劫也没有证据是汪直安排的,所以断定汪直是倭寇,确实有点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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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日本的静海王

明代著名科学家徐光启曾对如何处置汪直提出过自己的建议:"汪直向居海岛,未尝亲身入犯,招之使来,量与一职,使之尽除海寇以自效。"从他的话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徐光启也是认为汪直没有做过倭寇的。所以他才建议招安汪直,利用汪直除掉海寇。

清朝参与修明史的弘文院大学士、明史馆总裁祁充格就曾说过,汪直被指为倭寇和海盗首领,是明朝剿倭的政治需要。因为汪直的名气太大,建立这样一个目标,并以打倒这个目标做为剿倭斗争的胜利,是政治高手胡宗宪和政治天才嘉靖有意为之的,只有这样,才能向天下人有个交待,才能让明朝获得剿倭斗争的胜利有一个参照。

五、汪直覆灭带来的影响

本文并不是为汪直洗白,汪直的确和明军有过武力对抗,他的手下也有人做海盗,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汪直的理想从来不是做一个倭寇或者海盗,他有开创一个海上商业帝国的雄心,这一点,是明史专家们公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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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海盗

实际上,海上盗匪横行,也会损害汪直的利益。虽然后期的汪直在日本是一个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但是茫茫大海之上,他的船队并没有安全的十足保证。这也是汪直愿意在剿灭海盗这件事上,与明朝合作的原因。

嘉靖三十年,汪直就曾与明朝合作,铲除了只做海盗不做生意的陈思盼集团。陈思盼是个十足的海盗,在海上杀人越货,屡屡打劫汪直做生意的船队,汪直配合明朝铲除这个大海盗,固然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但也表明他对海盗也是很不齿的。

汪直有一个梦想,就是明朝能与他合作,让海上贸易合法化,形成互市。汪直在江浙和福建有着很大的市场,也有着很高的人气,在他与明朝谈判期间,当地人民天天把时鲜水果和美酒羔羊送到汪直船上,只要汪直一露面,老百姓都纷纷跪下叩头,这就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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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

但是胡宗宪和俞大猷的做法并没有任何错误。胡宗宪不一定非得要杀汪直,但是他是绝对不允许汪直继续称霸海上的,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汪直肯放弃老巢上岸,是中了胡宗宪的计策,他相信胡宗宪有和他谈判的诚意,同时更重要的是他有着"贷罪许市"的梦想。他认为明朝可能是想明白了放开海上贸易的好处,接受了他加入海上贸易大潮流之中的建议。

汪直之死,不能说冤枉,毕竟他做过对不起祖国的事,犯下过罪行。但他是死于努力让大明加入海洋文明的途中,死于求互市的心愿,这是汪直的不幸,也是大明的不幸。因为我们错过了一个伟大的海洋文明。明朝和之后清朝的闭关锁国,让我们落后于时代,落后于世界,导致了中国在十九世纪中叶陷入了半封建半殖民地主义的社会,给中华儿女带来了沉痛的灾难。

汪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也无意为他翻案。在强大的封建主义制度下,他所代表的资本主义萌芽是不可能在那个时代获得成功的。所以他被打倒,被消灭,被踏上一只脚,是必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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