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十八州:三国梦(七重城豪杰录)(1)

日已西斜,在草木掩映中萧星汉栖身在此,他身后隐秘着十几个悍匪在此地藏匿已久,专门等候行经此路的大户豪绅。萧星汉对着冻僵的手哈了一口气,古铜色粗糙的皮肤被冻得泛红,他仰起头极目远眺,十里外的城门楼隐约可见。在这数九寒天过往的路人不是担夫走卒,就是外地逃荒而来的苦哈哈,要想碰上个有钱的主儿,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今日他们有信儿打探到,从寒江郡新调任至七重城的郡守大人举家经过此地,听闻到消息,他们在符禺山待不住了,今日符禺山的土匪可谓是倾巢而出,这些时日清汤挂面的生计可把这些土匪消熬坏了。

黯淡的草色和升腾的远山烟霭里郡守大人白崇远一行人马迢迢而来,白绿竹烦躁地坐在厢轿里人困体乏,她撩起轿窗上的小帘子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萧星汉拨开面前的杂草,清楚地看到远处咕噜噜徐徐而来的马车队,咧开大嘴乐歪歪的一挠头,后面的骁骑营手陈二鬼匍匐到萧星汉的身边愉悦的小声道:“大当家的,你听这滚滚的车轱辘声,硬货肯定不少,兄弟们可都憋着劲呢,嘿嘿.......",树影在他尖嘴猴腮的脸上晃动得像个鬼影子,萧星汉冲他嘿嘿回笑一声,面色一转,一巴掌拍在陈二鬼的脑袋上,道:“蹲好自己的安插地儿,瞎晃个球。”

白崇远正襟坐在八抬大轿内,闭眼沉思,一路逶迤前行,他一入七重城就吩咐警卫队提高警惕谨慎前行,他自己也时刻警觉着,在这不太平的世道上必须多长几只眼睛多长几只耳朵方能保得一家子的太平。正想着,忽然他蓦地睁开眼睛,撩起门帘喊道:“停一停!什么声音?”众人立马停驻脚程,四下警觉地逡巡着蛛丝马迹,就在这时,旁边灌木丛里立马跳出十来号人,高声喊叫:“要想平安过,留下筑路财!”齐声呼喊震天响,白崇远心内大呼不妙,暗道:“好猖狂的盗匪!”他面不露声色,心下暗暗盘算应对之策。

随即看到一个彪莽大汉叉着腰站在一众匪首的前头,料想到此人就是土匪头子,此人在喊,声如洪钟,气势汹汹:“今闻郡守大人大驾光临七重城 ,咱们在此摆道相迎!哈哈哈——”这土匪头子嚣张的气焰引得一众盗匪起哄相应,喊叫道:“留下买路钱!留下买路钱!噢噢噢噢——”,这可吓坏了在轿中坐着的白绿竹,她面色苍白的悄悄掀起窗帘的一角,望见外面黑压压的一众人,吓得心脏突突乱跳,冷汗涔涔而下。白崇远的两个夫人被土匪请下轿来,两人相互搀着抖成一团,土匪将要掀开白绿竹的轿帘,白崇远赶忙上前陪笑道:“ 好汉,钱财在后面的马车箱子里面,随便取,白某双手奉上。”刚说完,白崇远对着警卫队一使眼神,说时迟那时快在警卫队举枪之时,萧星汉早已提起盒子枪一边冲警卫队开枪当场撂倒了好几个,一边揽起胳膊把白崇远拽入怀中。这下土匪们炸锅了,提起枪杆子放枪,白崇远被萧星汉勒住脖颈差点背过气去。

”狗日的猪头官,你敢冲我们开枪!“陈二鬼端起枪对着警卫队命令他们全部放下枪械,眼瞅着趴在地上吱哇乱叫受伤的兄弟,他气不打一处来,暴怒狠厉的叫械着。警备队的人全部被命令扔下枪抱头蹲在地上,陈二鬼一把扯下旁边掩映密实的轿帘,白绿竹一身妃色旗袍裙装,面容清丽苍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沉在水底的黑玛瑙盛满了惊恐和无助,她发抖的端坐在轿内,清风拂面仿若似曾相识的感觉漾满萧星汉的内心。

”天上溶溶白鸥飞来,世上多少痴痴纠缠,红颜自古似春华,朝如春江暮成雪,断不尽此间重重关山又遥遥.......“这首耳熟能详的山歌缓缓向萧星汉涌来.......

聚龙山寨地处崇山峻岭之间,山形呈鱼鳞山脉状层出不穷,在这片临江地界上有一处深山凹谷,住着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陡峭复杂的山势里面暗藏着诸多石岩和凹洞,深长的洞穴里水淋淋的,再往深处走五六里路,在岩顶齐齐整整排列着三根石笋,遥遥相望,此处就是聚龙山寨的匪首聚啸所在。洞室幽邃,众火把洞内照耀的明光大亮,地面铺陈着巨大的红毛地毯,遥遥远方陈放着一座宽敞的石座,在上面铺着暖洋洋的虎皮大毯,这时萧星汉从内室走出来,一脸的无可奈何,白绿竹宁死不屈的态度着实让他不知所措,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女人,以前用钱买来或抢来的女人都没有像她这样难搞,不言不语绝食抗议,好几次他都想随她自生自灭,可惜又于心不忍,只好去石牢抓来白崇远吓唬吓唬她。

白绿竹紧紧闭着眼睛咬牙忍耐着,她手里死死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浑身僵直地躺在床上,泪水从她眼缝间缓缓的流淌下来。她听到父亲的声音脸色陡变,忽然坐起身来,只觉天旋地转,她扶住床沿勉强站立起来。白崇远被萧星汉拉进了居室内,”爹爹,你怎么样?“白绿竹喊道,她扶着墙壁走向白崇远。

”竹儿,爹爹没事,你犯病了?“白崇远看到女儿脚步不稳担心道。他手扶住女儿转身请求萧星汉去请个大夫为女儿诊治诊治,正说话间,外面乱哄哄的嘈杂声汹涌而来。

”大当家的,出大事了,七重城被异邦青蠖门攻破城防失守了!”

“什么?你说什么?”白崇远抢上前去抓住高个喽啰急声问道。那喽罗一把推开白崇远,嚷道:“你还当自己是郡守大人呢?城防都没有了,你还当哪门子官儿!”白崇远脚步一踉跄,被萧星汉扶住,萧星汉怒道:“你就这么对我的岳父大人!”

高个喽啰听罢慌忙跪下求饶道:“大当家的,小人有眼无珠,请大当家的饶命。”

萧星汉白了一眼那喽罗,对白崇远客气道:“白大人,您只要把令嫒许配于我,七重城的关防我来守!”萧星汉审视着汗珠滚落的白崇远,白崇远神情狼狈的看向他,咽了一口水,艰难地摇头道:“ 萧英雄,小女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视她作珍宝,我已年迈虽有两位夫人,但都是续弦没有子嗣,小女是我的命根子,短短不能相于英雄啊!”白崇远抱拳相求道:“小女自幼体弱多病,受不得颠沛流离的生活,请萧英雄高抬贵手!”

萧星汉沉默不语,用手指使劲指了指白崇远的方向,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胆战心惊的父女俩。

此时的七重城硝烟弥漫,战火连绵,到处是倒塌的房舍和受难的民众,白崇远的郡守府受创最重,整个府衙的房舍全部倒塌,就连他的两位夫人都殒命在这乱石堆里,相反被土匪掠走的白崇远父女俩竟逃过一劫。

聚龙山寨里白绿竹悄悄地把匕首藏于腰间,白崇远见状慌忙阻拦住女儿:”竹儿,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想刺杀他?”

白绿竹冷笑道:”爹爹,我心里有数。”白崇远盯着白绿竹问道:“你有啥主意?”

“他不是想娶我吗?我试试他有几分真心?”说完白绿竹不顾父亲的阻拦高声喊道:"请你们大当家的来!”

当萧星汉再次走进这间居室时,白绿竹打定主意反倒不再畏惧,开口问道:“萧大当家的,如果我嫁给你,你是不是会放了我爹爹?”

萧星汉一听有所回转,心情大好,语气和缓道:”当然,你肯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怎会对岳父大人无礼呢?”

“好,现在就放了我爹爹,我留下。”萧星汉走到她跟前,依然笑道:“你干脆我也干脆,现在就放人。”

白崇远决计不肯丢下女儿自己走,白绿竹扶住父亲的手臂,冷静道:“爹爹,你走吧,我就算跟你回去,我的名节也已经说不清了,在聚龙山寨待上这些天,谁还会正眼相信我的清白...不如...不如我认命吧!”白绿竹说完一滴清泪坠落地上,白崇远绝望的面对着这一切,无能为力。

“岳父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对绿竹好的。”萧星汉倒是认亲认得快,说完他命令两个手下好好送白崇远下山,要亲自护送到府衙内才能回来复命,有任何不测提头来见!”

两个喽啰千恩万谢地抬走了白崇远,一任白崇远喊叫而置若罔闻。白绿竹一脸复杂神色地目送父亲离开,接着扬起了眉毛问向萧星汉:“你真要我给你做老婆?”

萧星汉盯着白绿竹问道:“你愿意么?”

白绿竹回视道:“愿意怎样?不愿意怎样?”

“愿意的话,有使不完的银钱,吃不完的珍馐...不愿意的话..."萧星汉止住话锋,冷冷一笑:“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好!”白绿竹点点头:”我愿意!”

“几时办喜事?”

“后天。”白绿竹心想后天父亲应该已经安然回到府衙。

待到操办婚事的这天,萧星汉倾全山寨之力红红火火地办成了这件聚龙山寨别有洞天的大喜事。

月夜无痕,闹洞房的人都被萧星汉轰走了,他醉怏怏地扯下了白绿竹盖头的红喜帕,一身艳服的白绿竹端坐在床沿上,在桌前摇曳着的橘黄色的光焰,给她白嫩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红霞,比往日清丽的面容更多出几分妩媚来。

萧星汉是个性欲极盛甚至发疯的男人,当他面对光彩照人,妩媚勾魂的白绿竹,禁不住潮起一股强烈的原始的欲望,他一把剥光了她的上衣,按压在白绿竹白藕似的肌肤上,柔软温热的体香疯狂激发了他的欲望,当他又去脱她的裤子时,白绿竹一扬手从枕下拔出一把光闪闪的匕首一刀捅进了萧星汉的胸口。黯淡的灯光之下,萧星汉握着插在胸口上的刀柄,一使力拔出刀刃瞬间血花飞溅,直溅到白绿竹的脸上,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她一翻白眼直挺挺地跌向床上昏死过去。

萧星汉捂着胸口踉跄着站直了身子,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他想俯身抓住昏死的白绿竹,前胸的剧痛像潮水般向他袭来,他视线越来越模糊,一头栽在白绿竹的身上不省人事。

一间宽大的是室内聚满了人,山寨中绰号“妙手神医”的廖向空神情沉重的为萧星汉治伤,伤口深处没入三分之二的刀刃情势十分危重,鲜血不断沁出,萧星汉气若游丝,嘴唇开阖,廖向空把耳朵凑近他的唇边,只听得萧星汉说道:“去看看白绿竹,别伤着她,别伤着她......”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又昏了过去。众人大惊,陈二鬼提起大刀就要抢门而出,一把被廖向空拉住,质问道:“你干嘛?”“我劈了那娘们!”陈二鬼喊叫道。

“不行,大当家的有吩咐,谁也不能伤害白绿竹,否则寨规处置!”

“唉呀!”陈二鬼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奄奄的萧星汉,长叹一口气,把刀一仍嗡嗡地哭了起来。

经过几日惊心动魄的疗伤,萧星汉终于活了过来,白绿竹也怏怏无语,足不出户一坐就是一整天。

而此时,白崇远带领青蠖门人啸啸马鸣星夜赶至符禺山下,为了救女儿白崇远竟然投身敌营也无可奈何。自己刚到任就丢了城池,上面肯定会治重罪于他,更何况当初就是因为党争之祸贬谪七重城,如今之祸一家性命都保不住,所以他决定投身青蠖门去符禺山救下白绿竹。

符禺山脉枪炮轰鸣,死伤无数,血雨腥风后,青蠖门人剿灭聚龙山寨,将整个山寨焚烧殆尽,萧星汉跃身上马带着白绿竹仓皇而逃,却在半途中被围剿起来,不料青蠖门领头人霍青山竟要强抢白绿竹,被萧星汉一枪毙命。青蠖门群龙无首怒起复仇,萧星汉弹尽粮绝,四面楚歌,拉着白绿竹躲在壁立千仞的峭壁后。而白崇远散尽家财乞求青蠖门饶过白绿竹的性命,谁知青蠖门人视白绿竹为祸水,必欲除之而后快,举枪之时,萧星汉飞身替白绿竹挡住了子弹,自己却身中两枪,狂喷鲜血,业已气息奄奄,张了张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只见他软绵绵地倒在白绿竹的怀里,低下了头,气绝身亡。

白绿竹和父亲白崇远究竟是生是死,我想留一悬念,供各位看官来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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