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3月,朗诺和施里玛达趁着西哈努克外出之机,发动了政变,建立了亲美政权,西哈努克被迫流亡北京。

此后,西哈努克被毛泽东邀请留居中国,在他最艰难的时刻,中国人民给了他最强有力的支持和帮助。

在西哈努克复国后,不仅两国领导人建立了深厚的私人友谊,中柬也签订了友好协议,在反对帝国主义,反对殖民主义的斗争中共同奋进。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1)

流亡北京:“我们永远承认您”

1960年,在诺罗敦·苏拉玛里特国王逝世后,诺伦敦·西哈努克身为诺罗敦和西索瓦两大王族的后裔,拒绝了众人拥戴他为国王的要求,同时,他督促国民议会通过宪法第122条修正案,规定“柬埔寨的最高权力属于国家元首。”

1960年6月20日,西哈努克当选为国家元首,其母哥沙曼太后成为了象征性的君主。

此前,西哈努克曾访问中国上海,彼时,万隆会议刚刚结束,中柬关系有所发展,但是柬埔寨依旧奉行“中立政策”,对待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台湾当局,越南民主共和国和南越、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和南朝鲜采取所谓的“同等”态度。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2)

然而,直至1957年,南越在美国的撑腰下,加紧了侵犯柬埔寨的脚步,南越的军队侵犯柬埔寨的领土多达29次,而西方国家不仅不帮助柬埔寨,反倒污蔑柬埔寨侵犯邻国,以减少或停止援助威胁柬埔寨。

西哈努克这时深刻认识到,国家小,军事弱,常常要受到欺侮,如果第三世界国家不团结起来,抗衡来自美国和南越的压力,根本无法实现理想上的“和平中立”。

为了避免政治上的孤立无援,西哈努克开始扭转以往疏远亚非国家的做法,首当其冲的是,是改善和亚洲大国中国的关系。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3)

1963年2月,西哈努克二度访问上海,受到了上海人民的热烈欢迎,这令西哈努克感慨道:“无论是第几次来中国,都能感到宾至如归的惊喜。”

20世纪60年代期间,柬埔寨每年都是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的提案国之一,在联合国大会为中国积极发言。

在1965年,中国的国际信息渠道半封闭之时,联合国大会再度对中国席位展开了激烈讨论,为了让中方得知情报,西哈努克甚至将柬驻联合国代表胡森巴大使发回的机密报告详细告知了中方,使得我国对当时联合国内外斗争的形势有了一个较为清楚的了解。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4)

与此同时,因为柬埔寨过于亲近中国,美国逐渐对西哈努克产生不满,并开通通过泰国和南越政权,制造舆论,污蔑柬埔寨、挑动柬埔寨国内反对势力。

最终,在1970年3月的时候,朗诺在柬埔寨发生了军事政变,武装控制了柬埔寨,并且宣布废黜西哈努克。

3月18日,在西哈努克离开莫斯科,即将踏上访问北京的专机之前,苏联领导人将这一噩耗告诉了他,西哈努克无法冷静,当日,在飞往中国的飞机上痛哭不止。

1970年3月19日,西哈努克再次来到了北京。

这一次访问,较之此前数次访问都不同,西哈努克再三确认自己被柬埔寨国民议会废黜了,甚至朗诺政权还宣布要处死他这一事实之后,心情十分沉重。

很显然,苏联之所以在西哈努克登上去中国的飞机的前两三个小时,才告知其朗诺集团发动政变的消息——他们早已得知这一情报,就是为了防止西哈努克提出在莫斯科建立流亡政府的要求。

中国……在短短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西哈努克回想了自己和中国领导人之前的情谊,尽管此前往来密切,但是政变当前,他到底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5)

中国会帮助他吗?直到降落前两分钟,西哈努克依旧忐忑不安。

他缓慢地拉开飞机的舱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本空阔的停机坪上,以周恩来总理为首,几乎所有国家领导人都在场,其中还包括了柬埔寨驻华使馆的工作人员以及41个国家驻北京的外交使团。

周恩来总理握住西哈努克的手,诚挚地说道:

“热烈欢迎西哈努克亲王来华访问,您仍然是柬埔寨唯一的国家元首,我们永远承认您,绝不承认别人。”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6)

激动不已的西哈努克和周恩来总理拥抱,以表自己的感激。

周恩来总理随后向西哈努克承诺:“我们将通过新华社和中国报纸,发表前来欢迎您的每一个大使和代办的名字,希望通过此等方式,强调您仍被承认为柬埔寨的国家元首。”

在欢迎仪式结束后,周恩来和西哈努克乘坐轿车,准备前往钓鱼台国宾馆,在路上,周恩来询问西哈努克:“昨天,为何毛泽东讨论了局势,我只有一个问题——您,准备战斗吗?”

西哈努克毫不犹豫道:“我准备进行战斗,而且战斗到底。”“那我们就全力支持您。”

周恩来提醒道,“在获得必然的最后胜利之前,这条道路将会是漫长而艰苦的,而且您可能还会遇到挫折。”

西哈努克凝重地点点头:“我将战斗到底。”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7)

西哈努克的中国情结:“中国是我的朋友。”

西哈努克抵达北京的当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举行会议,专门讨论柬埔寨问题,为了支持柬埔寨民族团结政府的长期斗争,中共中央决定将东交民巷15号院,即国民党时期原法国公使馆改建成为西哈努克亲王的元首府。

到达北京后的第四天,西哈努克就向全世界宣布解散朗诺政权。

与此同时,西哈努克想把抵抗政权的中心设在北京,但是他又担心中国会拒绝。

当周恩来总理听闻了西哈努克的打算后,让外交部同志转告西哈努克:无论亲王决定将抵抗政府的中心设在北京还是中国的其他任何地方,中国政府都表示同意。

为表支持,中国政府专门将北京的“反帝路”一个新近落成的建筑群提供给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使用。

在中国的力促之下,柬埔寨、越南、老挝的最高领导在1970年4月24日于广州举行了会议,周恩来总理到场,老挝和越南相关方面负责人商讨如何支持西哈努克政权。

5月21日,毛泽东发表了《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声明,并在天安门广场组织了百万人的游行示威活动。

当日,西哈努克和中国领导人一起站在天安门城楼之上,感受这振奋人心的场面,此后的日子里,西哈努克一面以北京为根据点,一面奔走于各国之间,争取主要大国和第三世界国家的帮助。

西哈努克在东交民巷15号宾馆期间,受到了一位国家元首的最高礼遇,在北京期间,所有的外交场合他都同中国主要领导人坐在一起,如果国际上发生了有关柬埔寨的重要事件,周恩来总理总会亲自前往东交民巷向他通报。

西哈努克感到很过意不去,他清楚,周恩来平日里定是分身乏术的,他不止一次对周恩来说:“总理国务繁忙,可以由我去总理处听取通报。”但周恩来却说:“你是国家元首,理应我来你处。”

这份礼仪之邦的敬重,时常令西哈努克感慨不已。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8)

因而,当西方国家盛传西汉努克被中方“胁持”了之时,他感到荒谬不已。

他给好奇而至法国友人看自己在东交民巷的日常生活,期间,衣食住穿,无微不至,可见极尽当时中国之所能。

这令见过无数战乱流离的法国友人感慨道:“如果这叫‘胁持’,那我愿意被中国政府胁持。”

中国政府为西哈努克配备了司机、厨师、理发师、服务员等工勤人员,为西哈努克服务的理发师和服务员是从北京饭店精心选派的,司机是钓鱼台国宾馆国宾车队的专业司机,至于厨师,更是衡山宾馆的法餐名厨、国家高级技师、第五届全国人大代表——郭万棠先生。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9)

应为柬埔寨曾受到法国的殖民统治,直到1953年才正式独立,因而包括西哈努克在内的那一辈人受法式风味影响很深。

1971年2月21日,西哈努克在叶剑英元帅的陪同下开始了他的再一次上海之旅,欢迎晚宴上,西哈努克亲王吃到了久违的正宗法餐:芥末牛排、牛尾汤、烙蛤蜊、冰灯点心、麦西尼鸡以及各式冷盘。

当他放下刀叉以后,满足地竖起了拇指:“这是我来中国以后吃到的最好的法式西餐,就算是法国人开的餐馆也未必能做得这样好。”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10)

听闻了西哈努克的称赞,当即,工作人员就联系了这位厨师长,也就是郭万棠先生,同年4月,郭万棠受到政府的委派来京,专门负责西哈努克的日常膳食,这一做,一随,就是二十多年。

1975年4月,“朗诺-施里玛达”集团被推翻,西哈努克由平壤归国,回国前夕,他再三强调:“中国是我的朋友,最亲爱的朋友。”并写下了歌曲《我亲爱的第二祖国》,他唱道:“啊!中国是我亲爱的第二祖国,正当我们遭受苦难的时候,得到你们珍贵的友情……”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11)

感恩帮助:推动中柬友谊长续发展

1991年10月23日,柬埔寨四方,在中国和联合国的共同促成下达成了《巴黎协定》,自此,柬埔寨的历史才真正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西哈努克在北京的日子如何呢?1991年11月,他启程回到金边,而在1990年,他在自己的一本书中,称在北京的岁月为“金色的流亡”。

1993年,柬埔寨恢复了君主立宪制,西哈努克当选为国王。

在此后的日子里,西哈努克一直致力于推动中柬之间的经济、文化往来。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12)

自1994年至2008年以来,柬埔寨发展理事会批准的制衣企业共有583家,其中就有204家是中国企业,然而,推动中资企业落地柬埔寨,只是西哈努克亲中战略中的一小部分。

随着柬埔寨国内局势日趋稳定,西哈努克一派在柬埔寨也逐渐站稳脚跟,回归国际社会,发展社会经济成为了这一时期柬埔寨的核心目标。

1998年,柬埔寨加入了东盟,随着柬埔寨和周边国家的经济依存和文化交流不断加强,柬埔寨对周边国家的威胁感减弱,在东盟的话语权逐渐提升。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13)

当越南竭力邀请美、日、印、澳等域外势力进入南中国海,打造一个越南的“南中国海反华朋友圈”之时,当越南暗搓搓“点拨”柬埔寨之时,在西哈努克的长期努力下建立的“战略中立”和“情感亲华”组合装发挥了效用。

柬埔寨不仅三令五申本国绝不参与南中国海的事情,还在东盟内部奔走相告,劝说东盟国家不要掺和此事:“东盟不应该卷入大国纷争之中。”

决不可小觑昔日柬埔寨在南中国海问题上的表态,事实上,因为中国对西哈努克的友好帮扶和柬埔寨经济发展的持续支援,时至今日,柬埔寨在国内、在东盟,乃至于在国际上,都呼吁理智看待南中国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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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对于中国而言,有太多的伤痛和苦难,南方部分地区出现严重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四川爆发汶川特大地震灾害,西哈努克知道了这一消息之后,一次次向中国遭难的地区的捐款。

2010年之后,西哈努克因为身体原因,前往北京接受治疗,直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呆在自己的“第二祖国”。

2012年7月,在由柬埔寨主持的东盟峰会上,柬埔寨政府反对将南海问题列入峰会公报。

这一声反对,可谓是向世界昭示了柬埔寨的态度。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15)

然而,中柬之间的友好关系一直长续发展,2016年,在东盟老挝峰会即将发布的联合声明中,柬埔寨再次阻止了关于如何对待设在海牙的常设仲裁法庭即将宣布的仲裁结果,这一次,柬埔寨坚定地发表声明:柬埔寨不会就南海仲裁表达任何立场。

之于中国而言,不表达任何立场,俨然就是最好的立场。

在2005年之前,中方在柬埔寨的投资并不多,但是较之外资在柬埔寨的投资整体情况,中资企业仍占多数,2005年后,获得批准的中国投资急剧上升至4.54亿美元。

2006年,中柬双方实现了双边贸易额达到10亿美元的目标,2011年更是提前4年实现了贸易额达到25亿美元的目标,中柬双边关系快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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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94年柬埔寨国内局势稳定,至2011年西哈努克去世前夕,中国都是柬埔寨最大投资来源国,在17年间吸引的246.8亿美元的投资中,中国对柬投资86.545亿美元。

“南海危机”以来,看中国的外交实践,“关键小国”正成为大国博弈的重要筹码。

西哈努克和中国第一代国家领导人的友谊、中国和柬埔寨之间深厚的政治历史基础,为当今时代在中国对外关系中发展“小国战略”树立了典范。

中国在危难时期对西哈努克的接纳和帮助,开启了近半个世纪的中柬友谊,然而,时至今日,在“后西哈努克时代”,维持中柬之间友好关系的,除却“友谊说”和“利益说”,更需要从另一个维度着眼。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17)

柬埔寨虽然不与中国直接接壤,但是它是东南亚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而柬埔寨和中国在历史上没有发生过任何直接的冲突和战争。

2010年,美国正式提出“重返亚太”,希拉里将出访东南亚,其中就包括柬埔寨。

然而,同年,中柬关系上升至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尽管柬埔寨地处南亚诸国和中南半岛的中心,身处外来势力和大国博弈的漩涡之中,但却没有实质动摇过中柬牢固的关系。

2010年,中国部分省份遭受了特大旱灾,彼时,在北京休养的西哈努克在第一时间向这些省份捐款,而2012年9月,他去世前最后一个月,还向遭遇地震灾害的云南、贵州地区汇去了捐款,捎去了慰问。

西哈努克后代(被迫流亡的西哈努克)(18)

2012年10月15日,西哈努克在北京逝世,他是柬埔寨王室中少有的高寿,享年90岁。

2022年8月,柬埔寨国防部宣布正式接受中国援助的炮兵装备,柬埔寨国防部展示了至少五辆AR-2型远程火箭,这一次装备援助将直接推动柬埔寨炮兵更新,促使柬埔寨炮兵成为东南亚诸国中的一支现代化力量。

在过去,中柬情谊基于西哈努克的中国情结,基于两国近代以来遭受西方殖民的共同经历,但在日后的日后,更多的却是基于中国尊重柬埔寨多元化外交政策,向着合作深化利益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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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解力夫著. 越南战争 1955-1975[M]. 2015
  2. 李福军.《柬埔寨与越南关系的历史演进研究》[J].《云南大学硕士论文》,2018年.
  3. 《西哈努克与中国的不解情缘》[J].《共产党员》,2012年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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