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为什么请林黛玉喝茶 妙玉用雪水泡茶(1)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文字步入了尾声。

当天宴会结束,贾母携刘姥姥一众,来到栊翠庵品茶,期间妙玉拉着黛玉、宝钗进入室内喝梯己茶,宝玉也跟了进来,可就在喝茶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异事,原著记:

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黛玉知他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完茶,便约着宝钗走了出来。——第四十一回

这场风波,是有前因的。妙玉招待贾母等人喝茶,用的就是旧年蠲的雨水,所以轮到林黛玉品茶的时候,她才有此一问。

妙玉为什么请林黛玉喝茶 妙玉用雪水泡茶(2)

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可站在我个人角度,我并不觉得林黛玉品不出来茶水的来源。恰恰相反,如果茶水的味道正常,林黛玉笃信泡茶的水照例是雨水,那她就没必要向妙玉发问了。

也就是说,林黛玉之所以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这水也是旧年蠲的雨水?是因为她品出来茶水味道有异,跟往常不一样,故而发问。

妙玉为什么请林黛玉喝茶 妙玉用雪水泡茶(3)

林黛玉焚稿断痴情

或有读者不服,觉得我太过袒护林黛玉了,为了维护心爱的黛玉,硬要强行解释她的无知。那么我们不妨将视线投向第二十五回。

《红楼梦》第二十五回,还有一个关于茶的情节,起因是王熙凤给贾府众人送暹罗国进贡的茶叶,众人喝完后,评价不一,原著记:

凤姐儿又道:“你尝了可还好不好?”没有说完,宝玉便说道:“论理可倒罢了,只是我说不大甚好,也不知别人尝着怎么样。”宝钗道:“味倒轻,只是颜色不大好些。”凤姐道:“那是暹罗进贡来的。我尝着也没什么趣儿,还不如我每日吃的呢。”林黛玉道:“我吃着好,不知你们的脾胃是怎样?”——第二十五回

暹罗国进贡来的茶叶,宝玉、宝钗、阿凤都不是很喜欢,因为暹罗茶的味道太轻,品不出茶味来,而所有人中,只有林黛玉给予暹罗茶正面评价,觉得味道很好。

妙玉为什么请林黛玉喝茶 妙玉用雪水泡茶(4)

桃花林宝黛读西厢

这并不是一处闲笔,林黛玉心思细腻,身体孱弱,这导致她对事物具有超越一般人的感知能力,也只有她,能从淡而又淡的茶水中,品出暹罗茶的妙处来。

如果将第二十五回、四十一回两处情节,合而观之,就会发现其中的逻辑是相通的,林黛玉必定是察觉出茶水的不同,这才发问,反被目高于顶的妙玉误责。

而面对妙玉的贬低,一向被认为尖酸刻薄的林黛玉,居然没有还一句嘴,因为她知道妙玉天性怪癖,不想和她争辩,吃完茶便匆匆和宝钗离开了栊翠庵。

妙玉为什么请林黛玉喝茶 妙玉用雪水泡茶(5)

林黛玉卧病潇湘馆

试思,如果怼自己的不是妙玉,而是贾宝玉,那林黛玉恐怕当即就要皱眉发火了,因为林黛玉所有的小性子只给了心爱的宝玉哥哥,正如钱钟书在《围城》中写的那般:每个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都有返老还童的绝技。

一旦面对其他人,林黛玉便展现出宽广的胸襟来,由此观之,此篇文章,亦可破当今“林黛玉尖酸矫情”的谣言。

文/马嘉宾

未经授权请勿转载,本文引文均来自《红楼梦》庚辰本80回本,图片来源于清代孙温《红楼梦》全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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