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看舞台剧《惊梦》,我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茫茫天地间,老班主敬天敬地,敬人敬戏。演艺人(旧称伶人)位卑不忘学戏初心,历尽苦难,操守不改。收了人家银子,戏班赴约演出时,东家已在土改中被枪毙。在战乱中,得到过人家的帮助,不论是八路军官兵三袋麦子,还是国民党军士未杀之恩,这些官兵军士大都已战死,答应的戏演还是不演?剧终,风雪中,在无人看戏的废戏台,戏班子连演三天!这一段,老戏骨陈佩斯在舞台中央,踏着戏步,口中念词,一手擎天,其形象不高自大。作为大师级的演员,陈佩斯在舞台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形神兼备,仿佛他已不是自己,他就是老班主,就是那个造诣精深、行侠仗义、铁骨铮铮的老班主。
怎么做到的?用他儿子陈大愚的话讲:每次排练都是全力以赴,从不轻轻地排,形不成肌肉记忆就不行。
肌肉记忆?!肌肉有记忆吗?
还记得国庆阅兵的女兵方阵吗?脚步,铿锵有力,如群山列队,似万马奔腾。为了保证“一正二等三线齐”,测速仪、节拍器、影像技术都用到训练上,教官们发明了“顶帽子、插棍子、别钉子、卡尺子、捆绳子”等土办法。300多天,每天10小时的封闭训练,女兵们每一块受伤的肌肉,都是荣耀的勋章啊。
认识一位国内顶级的骨科医生,平均每天要做三台手术。很多时候病人是被推着进去,自己走着出来的。他笑着说,这个骨关节的位置正还是不正,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凭手感,就知道病人舒服不舒服。怪不得吴孟超教授说,医生的手是他的第三只眼。这样的“肌肉记忆”不知道是用几万个小时练就的。我曾经有个学生写她爸爸星期天去办公室解剖鸽子,还煞有介事地缝血管。她爸爸是某医院的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主持过的手术已不计其数了,可是为了第二天的手术,还要练练手,找找感觉。我没有求证这事的真实性,但我坚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肌肉记忆”肯定会模糊。
上公开课也是要有肌肉记忆的,不蜕几层皮,是找不到感觉的。从接到任务那天起,我就寝食难安了:上什么呢?终于确定内容了,怎么上呢?毫无头绪。一块石头天天压在心头。一个礼拜过去了,又一个礼拜过去了。突然有一天,灵感光顾,可谓妙手偶得之,三下五除二敲定教案。但还是纸上谈兵啊,具体实施起来可能是另一回事。一遍试讲,反思改进。再一遍试讲,再一次修改。从开始时课本上的密密麻麻,到提示纸条上的片言只语,再到胸有成竹的“赤手空拳”,每一次,都是质的跨越。人民教育家于漪老师说,备课是老师用生命歌唱。于老师2000多堂公开课,那是多么深厚的积累。难怪,她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就有感召力。教师即课程,是不是也是一种“肌肉记忆”——知识的、技能的、情感的交织。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任何一种技艺的获得,从来都是滴水穿石的专一和坚韧。意志决定你的成功,进取决定你的未来。
在被问到好作品是否有“标准”时,陈佩斯说:“经得住时间的检验是特别重要的标志;所谓时间的检验就是人群、观众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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