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大夫鲁肃请关羽过江赴宴,关羽带周仓单刀赴会,在设有埋伏的筵席上,与鲁肃饮酒谈笑,畅述以往辞曹归汉、五关斩将,古城会斩蔡阳等英勇事迹。席中鲁肃向关羽索取荆州,关羽以剑迫使鲁肃送其上船,安然返回荆州。
纪念侯永奎诞辰100周年青年演员场
赏析此剧为元杂剧遗存之一,取自关汉卿《关大王独赴单刀会》杂剧第四折。历经六百余年,昆曲按原词演唱,曲调亦大体保留元代北曲规模,是一折净角的唱功戏。北方昆曲演员侯永奎擅演此折,他把对人物的内心体验转化为英姿勃发的外部动作,从而塑造出一个沉稳、持重又威严、果敢的关羽形象,深受观众喜爱。
侯永奎饰演的关羽,着绿蟒,腰挂青笼剑,以袖障面上场,念四句定场诗:“波涛滚滚渡江东,独赴单刀孰与同,片帆瞬息西风力,鲁肃今日认关公。”遂与周仓登船,端坐船头,唱[新水令]“大江东去……”,半垂双目,盔头上的绒球纹丝不动,唱至“去”字,左手捋髯,右手向前指出,双眼微睁,而后猛地睁开,紧接唱出“浪千叠”,从眼神和气势上,交代了眼前的壮阔图景。周仓在关羽左侧站立,手持套了红绸的青龙偃月刀,微晃其身,以“动”来衬托关羽从容淡定的静态,凸显出关羽履险如夷,睥睨一切的气概。转至[驻马听],“依旧的水涌山叠,好一个年少的周郎怎在何处也……”,面对壮丽的江山,关羽吊古伤今、悲歌慷慨,唱到“好叫俺心惨切”,侯永奎双手捧髯,俯瞰江水,用力念出“好水啊好水”,紧接叫道“周仓”!周仓单跪左腿,这时侯永奎的处理是抬起左脚搁置在周仓的右膝,左手捋髯,慷慨地唱出“这不是水这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音调扬起,高峻激越,把关羽对赤壁鏖战的感慨表现得淋漓尽致。
关羽过江,鲁肃迎候,两番敬酒,关羽皆不饮。及至第三杯酒,关羽言道:“大夫可知某家的刀……”,左手一指,周仓上前一步,抽去刀上的红绸,鲁肃见状后退,关羽接念“也会饮酒”!此时周仓舞大刀花从鲁肃头顶掠过,鲁肃急忙右翻袖护头,惊恐万状,关羽又念“刀啊刀……今日鲁大夫请某过江赴宴,席间若有不平之事,少不得劳你一劳,先饮一杯”,将酒浇向刀头。侯永奎在这里非常注重火候的把握,既彰显了关羽的英雄气概,又恰到好处地震慑了鲁肃,而不给人以过火的感觉。关羽、鲁肃入席,周仓提刀巡视,先挑关羽桌帷,回身又挑鲁肃的桌帷,被关羽示意后退,仍立于关羽左侧,怒目而视鲁肃。关、鲁二人饮酒叙旧,剑拔弩张的气氛稍事缓和接着关羽唱[胡十八],生发出“想古来建功业,哪里有舜五人汉三杰”的感慨,复唱“开怀来饮数杯,某只待要尽心儿可便醉”,为此后三次以宝剑威慑鲁肃埋下伏笔。接下来便是关羽演述辞曹归汉,过关斩将的经过。此一段侯永奎表演得雍容大方,潇洒自如,展现了关羽威猛的大将风度,也使欲讨荆州的鲁肃不得不思忖三分。说到古城斩蔡阳一事,鲁肃故意引出“仁义礼智信”的话题,言道关羽“仁”、“义“礼”、“智”都有而单缺一个“信”字,遂借机讨还荆州,二人之间的矛盾又趋激烈。于是就有接下来关羽三次剑响威慑鲁肃的高潮部分。“荆州乃是东吴之地!”鲁肃出此言便被关羽喝止,又欲开口,却听到关羽剑响,言道:“请问君侯什么作响?”答曰:“剑响。”“主何吉凶?”“人头落地。”“响过几次了?”“三次。”“第一?”“颜良。”“第二?”“文丑。”“第三?”“这第三……莫非轮着大夫你了!”侯永奎的表演在气势上步步紧逼,右手拔剑,左手抓袍,将剑横置于鲁肃面前,威不可挡。同时周仓持刀作砍状,被关羽用剑架住刀柄。唱“休恼俺三尺无情剑”至“子敬听着心下休惊怯”时,再次欲砍鲁肃,鲁肃甩袖、抖髯,惊恐万状。接着关羽右手抓鲁肃,假装醉酒,鲁肃信以为真,问“君侯莫非醉了”?关羽微晃,唱“吾当酒醉也”,周仓也顺水推舟,说“果然醉了”。此刻鲁肃转身喊兵士“按计划行事”,被周仓用刀拦回。关羽抓鲁肃左手问“可有埋伏”?鲁肃谎言“无有埋伏”,却被关羽识破。周仓第三次欲杀鲁肃,关羽左手用剑架住刀柄,以强硬的语调唱道“挡着俺者管教你当下身亡目前见血,恁纵有张仪口蒯通舌,管教你哪里躲藏着”,遂逼挟鲁肃离了营地,去至江边。这里侯永奎演出了关羽假醉并借此试探鲁肃、从而挟持鲁肃脱离虎口的果敢和智慧,是剧中最为惊心动魄的环节,也是整折戏的“戏眼”。《刀会》以关羽的胜利返航作结,与冰雪肝胆、壮怀激烈的“关大王”相比,受惊了的鲁肃只有在江边搓手、摇头、暗自嗟叹了。
主演
侯永奎(1912-1981),北方昆曲演员。河北饶阳人,出身昆弋世家,其父侯益才为弋腔名旦。侯水奎自7岁始随父亲在昆弋班社学艺,先后师从郝振基、陶显庭、王益友、张文生等昆弋演员,玫武生,并兼习花脸。15岁登台,以《夜奔》、《打虎》《蜈蚣岭》、《虎牢关》、《刀会》等剧著称。其后拜著名武生尚和玉为师,技艺精进。1928年随韩世昌东渡日本演出数月。此后又曾与荀慧生、童芷苓等人合作演出昆剧和京剧。在天津与郝振基陶显庭、马祥麟组织“荣庆社”,演出于京津一带,有“活林冲”的美誉。他能文能武、唱做兼擅,武功扎实,做功稳重,唱念注重平稳抒情,嗓音清亮高亢,吐字清晰有力,韵味醇厚。擅演传统剧目外,还创排了新编历史剧《文成公主》、《吴越春秋》、《逼上梁山》、《千里送京娘》和现代戏《红霞》等,为昆曲推陈出新做出了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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