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大宋无人,北宋积弱,这首词真乃霸气,大有一举北伐之气。
请告诉金国统治者,不要以为许久不见南方出师北伐,便认为宋朝没有了人才。
水调歌头·送章德茂大卿使虏
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
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
且复穹庐拜,会向藁街逢!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
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
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这首词是陈同甫在好友章森(字德茂)出使金国前夕写给他的一首送别词。虽为送别之词,通篇却全无杨柳依依、南浦长亭的依依不舍与雨恨云愁,取而代之的是“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雄浑英武之气与渴望收复失地的赤胆忠心。
“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小词甫一开头,就将笔锋直指北方金人。我们的国家实在是承平太久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武备废弛、边关松散。淮河岸边,已经太久没有大宋的足迹了。可恨金人竟因此而嘲笑我大宋无人,可笑至极!“漫说北群空”用韩愈《送温处士赴河阳军序》“伯乐一过冀北之野而马群遂空”的字面而反其意,以骏马为喻,说明此间大有人在。
可是呀,词人心中深知,宋弱金强,这是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弱国无外交,这一点陈同甫心中自是一清二楚。可他还是觉得滑稽,为什么那些前往金国的堂堂大宋使臣,居然像东流江水一般皆是臣服于夷狄淫威?难道身为炎黄子孙的骄傲与自豪都在刀兵强敌之前变得一文不值了吗?故一面用“自笑”解嘲,一面又以“得似……依旧”的反诘表示不堪长此居于屈辱的地位。
上阙末句,为全词的“主心骨”,气势磅礴,似可斩仙杀佛。“且复穹庐拜,会向藁街逢!”君暂且再向敌人的帐篷(穹庐)走一遭,下次与金主再会时,恐怕是在藁街上望着他的头颅了。“穹庐”,北方游牧民族所居毡帐,这里借指金廷。“藁街”本是汉长安城南门内“蛮夷邸”所在地,汉将陈汤曾斩匈奴郅支单于首悬之藁街。两句之中,上句是退一步,承认现实;下句是进两步,铁血壮志,对章德茂进行了鼓励安慰的同时,也洋溢着豪迈的爱国主义情怀和收复旧山河的决心。此句正呼应辛稼轩语道陈同甫的“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难怪陈同甫独能与辛稼轩相交莫逆。(是先有这首词,再有辛弃疾的贺新郎)
下片没有直接实写章森,但处处以虚笔暗衬对他的勖勉之情。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想我中华大地自三代以来,源远流长、生生不息,数千年的传承与积淀使我独立于天下之巅!面对着大好河山,作者激愤痛心地问道:“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意思是说,在这个尧、舜、禹圣圣相传的国度里,在这片孕育着汉族文化的国土上生长着的伟大人民当中,总该有一个半个耻于向金人称臣的志士吧!词人对朝臣软弱无能的气愤与失望之情喷薄而出。
“万里腥膻如许”三句,谓广大的中原地区,在金人统治之下成了这个样子,古代杰出人物的英魂何在?伟大祖先的英灵何在?正气、国运何时才能磅礴伸张?当年岳武穆威震北边,大有“封狼居胥”之意,却仍然敌不过满朝宵小迫害,身死风波。韩蕲王胸怀韬略、屡立战功,鉴于武穆之遇,也只得辞官归隐、不问世事。宗忠简公,壮志难酬,忧愤成疾,临终时犹大呼“过河”。太多的志士贤臣不得伸展夙愿,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好河山为敌虏践踏,不知经受了多少的剖心催肝之痛。死去后却依然守护着大宋国祚的英灵先人们啊,请听一听北方百姓的泣血哭号,保佑大宋吧!
陈亮,这个狂儒、浪子,虽然才华满腹,三次进谒官家,大谈收复之策,却终身未仕。为何?一个字,狂。孝宗的宠幸大臣曾觌想掠美皇恩,抢在孝宗召见之前见陈亮,妄图加以拢络以扩展个人势力,此事为陈亮所知,因不齿其人而 “逾垣而逃”,搞得曾觌很难看。于是,“陈亮”二字就上了他的“黑名单”,陈亮也多次被人构陷罗织罪名而受到迫害,曾一度徘徊在生死边缘。
下阙这一连串责问,完全是针对朝廷上的主和派而发,在他的心目中,这些主和派是不折不扣的千古罪人,国运不振,这些人是罪魁祸首。
最后两句,总结全词。“胡运”,金国的气运。词人坚信:金人的气数何须一问,它的灭亡是肯定的,宋朝的国运如烈日当空,方兴未艾。这充分表达了作者对抗金事业的信心。
苏联作家马卡连柯说过:过去的文学,是人类一本痛苦的“老账簿”。南宋爱国词的基调,也可这样说。但陈亮这首《水调歌头》,由于立意高远,在同类豪放作品中,要高出一筹。它通篇洋溢着乐观主义的情怀,充满了昂扬的感召力量,使人仿佛感到在暗雾弥漫的夜空,掠过几道希望的火花,体现了南宋抗金派词充满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和抗战必胜的坚定信念的特点,使人振奋,使人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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