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印象中,何赛飞老师不是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演梅姨太,要么就是在《大宅门》中演二姨太,又或者在《血色残阳》中演三姨太。事实上,她早期出道时却是以超凡脱俗、清心寡欲的妙玉形象出现在1989年的电影版《红楼梦》中。今天,白羽带大家领略何赛飞老师在这部电影中的风采。
一、妙玉情思
在原著中,妙玉是金陵十二钗正册中第一个进入大观园,却是正面出场最晚的人物。作为并非贾府女儿身份,却排名第六,可见曹雪芹对妙玉格外垂青。
妙玉来大观园并非自愿,贾府派人来请,她说:侯门公府,比以贵势压人,我在不去的。王夫人亲自下了拜帖,遣人备车轿去接,做足了礼数,才请到了这位“槛外人”。
因此,导演对于妙玉的选角格外慎重。
在电影中,贾母带刘姥姥游览大观园,来到妙玉所在的栊翠庵。当年的何赛飞站在栊翠庵外,满脸的胶原蛋白。
妙玉为贾母沏了一杯老君眉,恰好赵丽蓉饰演的姥姥进屋,贾母便将手中吃剩的半盏茶递给了刘姥姥。
刘姥姥便将“一百八一杯”的宫廷玉液茶一口闷了下去。
妙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斜视对方,眼睑下垂,嘴角微微翘起,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的鄙夷。
此时,小尼姑为宝钗、黛玉、宝玉三人端来茶水。此时,陶慧敏饰演的黛玉刚要拿起杯子,被妙玉轻轻按了下手臂。黛玉心领神会,跟着她来到里屋,喝“体己茶”。
一向自视甚高的妙玉为何对黛玉青眼有加呢?妙玉曾在蟠香寺跟邢蚰烟做了十年的邻居,跟她亦师亦友的邢蚰烟在看到她给宝玉的贺帖词中这样评价:
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
连交情颇深的邢蚰烟都认为她“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更何况是大观园中的其他女子。
只有真正读懂《红楼梦》的人才知道,在整个大观园中只有宝玉和黛玉从未嫌弃过她的品性。
如果揭去身上的袈裟,妙玉俨然就是黛玉的化身。
就如同袭人是宝钗的影子,晴雯是黛玉的影子一样。何赛飞老师当时已深得其中三昧,恰到好处地展示了妙玉对宝玉既微妙又含蓄,既热切又克制,既纯洁又美好的情愫。
二、白玉杯和绿玉斗
在众多研究红楼梦的专家中,不少人都认为妙玉对宝玉是暗生情愫的。
原著中妙玉递给宝玉的茶杯是“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宝玉认为绿玉斗是俗器,比不上宝钗和黛玉的茶杯。
在电影中,何赛飞老师又是如何表现出来的呢?黛玉、宝钗跟随妙玉来到里屋,果然品尝到了妙玉收藏的梅花雪水。宝玉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只杯子刚要自斟自饮。
妙玉在他手上轻轻一拍,转身走到里屋床边,将自己喝剩的半盏茶水倒掉,走出来将茶杯递给了他。
宝玉接过杯子傲娇的说:她两个就用那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了。
妙玉是这么同击他的:“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能找得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
在电影中我们不难看出,这妙玉对宝玉的“情”是至纯的。妙玉“出家”本非自己所愿,是迫不得已,那么在其相对能接触到的男子中,宝玉无疑是优秀的。
这种纯净的人性和情感是美好的,而宝玉对妙玉的迁就和尊敬恰好作为妙玉对自己美好情懂的回报。
正如表现妙玉的判词《世难容》中所写“无暇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这样一个丰富内涵的人物,何赛飞老师在电影中的刻画也应当是丰满的,富有意蕴美的。
然而,绿玉斗作为原著中的重要道具被改变为“白玉杯”其实是一处败笔。“绿玉”是贾宝玉所喜欢的词语,在元妃省亲中,宝玉提名时,所提的正是“怡红快绿”,元妃命其作诗时又作到“绿玉春犹卷”!
如此重要的道具,影片中仅用瓷质白色圆杯就将其代替,既无美感可言,更无法展示其所代表的意蕴,这样的道具选择无疑是失败的!
熟读《红楼梦》的都知道,贾宝玉最喜欢的就是“女儿家嘴上的胭脂”。电影版将“绿玉斗”改为了“白玉杯”,这杯子又是妙玉刚刚用过的,杯子上是否残留着“红唇印记”,那就要看导演动了什么样的小心思了。
一个闺中少女尚不能做出此种举动,何况是已经出家为尼的少女呢?这样反常的举动,恰好破坏了妙玉对宝玉的既微妙含蓄又纯洁美好的情慷。
三、两版红楼梦比较
1986年电影版《红楼梦》正式启动,导演谢铁骊在经过长达6年的拍摄之后,终于将电影版《红楼梦》搬上银幕。此时,电视剧版《红楼梦》的热度还未消退,观众对于是否满足自身的审美期待,不可避免地对二者进行对比。
《红楼梦》原著蕴含了虚实相生的境界,电视剧更重“写实”,电影则侧重于“写意”。电视剧播出之后,许多红学家认为电视剧删去了“太虚幻境”,恢复了“天香楼”失去了原著的风貌。
电影版的出现,则弥补了这一缺憾。在电影开篇就是贾宝玉神游太虚的神仙场景,在贾瑞命丧黄泉之际,出现了风月宝鉴飞离窗户的神秘场景。
在王熙凤临死之前,出现了被黑白无常索命的惊悚场景。
在原著中,贾宝玉和贾兰在考场上的情节一笔带过。到了电影中,为了凸显封建社会对人的毒害,加入了考生在答卷期间丧命和发疯的。这些细节的计入增强了封建社会必然走向灭亡的主题思想,为结局的“金玉良缘”实现做足了铺垫。
在电影中夏钦饰演的宝玉,傅艺伟饰演的宝钗、陶慧敏饰演的黛玉、刘晓庆饰演的王熙凤,何晴饰演的秦可卿,马盛君饰演的警幻仙子,几乎囊括了当时演艺圈的顶级女演员。
客观公正的说,电影版的总体颜值其实要远高于电视剧版。
但是,电影版的颜值虽然上去了,整体感觉却下来了。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红楼女孩”的年龄大多处于十几岁的年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才是他们的重要特征。
电影中演员年龄相对偏大,无论是气氛、神韵、情绪,都显得过于稳重,缺少了少女时代所拥有的朝气、锐气、灵气。
最大的败笔在于,电影《红楼梦》的音乐十分单一,缺少变化,基本采用了哭腔音拖长的方式。尤其是“黛玉葬花”这场重头戏,缺了《葬花吟》这种经典的配乐,没有了音乐制造的层次感,就无法表达出黛玉葬花时那种复杂而又凄苦的心境。
这就是为什么,电影版《红楼梦》的制作更加精良,艺术效果更高,却远远比不上电视剧的收视率、普及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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