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万洪梅
著名作家肖复兴先生说:世上有一部永远写不完的书,便是母亲。
临近年关,我又想起母亲,她的音容笑貌总是萦绕心头。我想写一篇关于母亲的文字,可是却提笔忘字,不知从何说起。
四岁那年,不出满月的妹妹得重病住院,无奈之下,我只能被送到外婆家。一个月多的时间,我没有见到母亲,那时不会表达,只是和外婆闹着情绪。外婆对门的小伙伴和我吵架,伙伴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好朋友,便拿个苹果去哄我。我连看也不看,直接把苹果拨拉到很远。外婆看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让人叫来二姨送我回家。二十多里地,二姨骑着外公的小轮自行车,一路颠簸送我到家。
当时母亲的样子,我没有印象,只是记得第一眼看见母亲,我就放声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上小学的时候,母亲给我缝制了漂亮的花布书包,叮嘱我要好好念书,长大后出门才不是个瞎子。冬天的夜晚,我在煤油灯下写作业,母亲便坐在炕沿上纺线。她左手捏着事先搓好的棉条,右手摇着纺车,转转停停,停停转转,那棉条像吐丝的春蚕一样,一根悠长的线随着纺车的嗡嗡声源源不断地绕成一个线穗。那线穗随着母亲右手的起起落落,很快胖起来,像个大白陀螺。等那线穗胖得不行了,母亲就卸下来,轻轻放到簸箩里,那双手的轻盈,那眼神的慈爱,好像是在抱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写完作业,我总是在母亲的纺车声里入睡。
小学五年级毕业升初中的时候,我顺利通过了预选考试,当时的王汉山老师决定给我们几个人上夜课,母亲每天晚上到学校门口接我。那年,我是村里唯一考上贾庄中学的,也是多年来村小学考出去的第一人。我们村比较偏僻,距离中学大约十里地,我还不会骑自行车。母亲不动声色地每天晚上带我到村子南边的场院里学骑自行车。摔坏车子是常有的事,父亲的脾气有些暴躁,总是吼母亲。可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带着我学车子。她的坚持下,我终于学会了。
中学入学那天,母亲送我到巷子口,把用纺织的粗布做的书包,系在车把上,嘱咐我慢点儿骑,注意看路看人。我第一次上路,才感觉到路太窄了,一不留神就掉进路边的水沟里。放学后,母亲看看我腿上的伤,总是说:不要紧,小孩子摔摔结实。每天早晨,母亲早早起来做好饭,叫我起床,唯恐耽误我上学。 有几次,母亲叫我起来吃完饭,自言自语天咋还那么黑。父亲起来一看表,才半夜多点儿。母亲便搬了纺车,慢慢演奏她那美妙动听的曲子,让我继续进入梦乡。
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我每月回来一次。每次离开,母亲总是默默送到村头。为了不让母亲走那条长长的巷子,我一出门就骑上车子猛蹬。当走出很远,快看不到村子的时候,我习惯性回头看看,母亲单薄的身影还在村头,还在孤独远望。我不敢再看,转过头,眼睛一阵湿。母亲念念不忘的心,时刻装满了我。
求学路上,无论有多大困难,每当想起母亲,我的心中又涌起了无数的力量。母亲不识字,她的话却真理一样刻进我心里。“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这哲理性的俗语,母亲总是信手拈来。她还常讲述《铁杵成针》的故事。我谨记母亲的教诲,努力学习。
母亲一生无子,这也是她最大的遗憾和内心的悲凉。那时的农村,没有儿子就是绝户。母亲有时候会黯然神伤,我发誓做母亲的儿子,并暗自立誓要孝敬母亲,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尽孝,母亲便因病与世长辞。
母亲病重的两年里,我每天早晨四点起床做饭,送到母亲家,返回来叫醒孩子吃饭上学。中午放学后,在街上顺便买点儿送给母亲。晚上放学后,做熟饭给母亲送去。急急火火的两年里,我总以为母亲会和曾经一样,在病重的时候突然好起来。可是,她却走了。母亲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所有的礼节一样也不少。当年,我为母亲撰写了碑文,镌刻于碑身,简要记述了母亲的生平。
一生操劳,一生辛苦,一生受穷,一生受罪,没来得及享福,母亲走了,也给我留下了此生的遗憾。每每想起,心如刀绞,泪流不止。
(图片来自网络)
壹点号当代散文
找记者、求报道、求帮助,各大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点情报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体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