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叙事中,人物常常被置身于各种各样的空间,这些空间不仅是人物的活动场域,更重要的是它能够被人们所感知。”
在维斯康蒂导演执导生涯中,讲述贵族故事,描绘贵族生活场景的影片占比较重。《路德维希》《该诅咒的人》《豹》等影片都用冷静克制地笔触重现了贵族生活的样貌,重构了贵族私人生活空间,并借由其内部的私人生活为切片展现贵族时代地落幕。
这些影片在空间地建构上往往会设计“明室”“暗室”两种空间存在形态用来呈现贵族生活的表象与内里,这两种空间存在形态也喻指主人公内在与外在两种不同的精神状态,对“暗室”地发掘与摧毁过程也即是主人公走向颓废与自毁的过程。
城堡:生活的规训者在贵族生活空间中,城堡既是他们的生活住所,也是他们权力与尊贵的象征,在讲述贵族生活的电影中,城堡是一定会涉及的生活空间。
城堡在维斯康蒂的大多数影片中是“明室”的存在,既是贵族们赖以自豪骄傲的居所,也是被囚禁与束缚的牢笼。
如影片《豹》中,主人公萨利纳亲王的住所是西西里岛最为恢弘古老的城堡,影片开场盛大的舞会场景勾勒出奢华富丽的宴会厅,但随着舞会段落的结束,整个城堡的全貌才逐渐完整地呈现出来。
随着片中人物地走动与镜头地调度,城堡内部布满裂纹的墙壁,干结脱落的墙皮,接近腐朽的木制门框以以呈现在银幕上,表面上富丽堂皇的城堡,内里实则已经老朽,舞会场景,贵族们争奇斗艳的服装与奢华金银器皿是最后地遮掩。
维斯康蒂在影片中为了营造贵族城堡的真实细节空间,对城堡内的书房客厅,厨房,浴室,乃至卫生间,都给予了充分展示,将镜头对准了贵族的私人生活,洗漱,清理等日常的生活琐事也都事无巨细地呈现出来,古老城堡的神秘感在镜头调度过程中被逐渐消解。
影片《豹》中随着故事展开,战争与革命的到来也加速了城堡地衰老,战火烧黑了城堡的外墙,舞会的中止也使得城堡内破败老朽纹路再也无可遮掩,城堡在影片中既是萨利纳亲王一家生活的见证者,也是贵族时代的见证者。
当革命军以“参观”的名义闯入了城堡贵族生活,也代表着新阶级开始逐步取代旧贵族,贵族时代即将落幕,而以萨利纳亲王为代表的贵族阶级秉持着贵族应有的骄傲与自尊,固守着城堡不愿走出去,使得他们被永远地束缚在城堡之中,束缚在旧时代之中,成为时代的弃子。
维斯康蒂在影片中城堡空间还存在某种形态上地“囚禁”意味,如《路德维希》这部影片中城堡的空间存在方式,在影片开场用了多个空间方位镜头呈现登基仪式,俯拍镜头缓缓推进至主人公头顶象征皇权的皇冠。
主人公走向加冕位置的道路两旁站满了人群,主人公明显不适应所处的环境,影片在这一部分主人公位于画面靠右部分,其身后人物虚化,视线望向主人公,主人公焦躁紧张的神情清晰地呈现在银幕上。
主人公位于画面中央,两侧被士兵围住,象征权力的皇冠横亘于画面前方,遮盖住主人公部分面庞,这是权力对他地束缚与囚禁。
城堡对主人公而言是更多的是规训者形象,约束着主人公的行为,隐形的训斥着主人公的意识与想法,生活局限在城堡中,城堡也限制了他的生活。
密室:私密情感的见证者
“电影的本质也许并不局限于场景的宏大与开放,越是狭小和封闭的空间环境,反倒越有利于于创作者调用更为丰富的电影手段。”
密室相较于城堡较为私密与隔绝,在空间设计上不会设置遮挡物,人物一直暴露在观众视野之中,视野空间被压缩时,观众与影片人物的心理距离也被缩短,观众能更为直观亲近的感受到影片人物情绪与内心世界地变化。
对于影片内的人物而言,密室的存在是私密情感的见证者,也装填着片中人物的欲望与秘密,间接地传递给银幕前的观众。如影片《豹》中的密室萨利纳亲王的书房,在表现这一私密空间的时候,影片利用多个空间方位来呈现萨利纳亲王内在精神世界。
在影片结尾,亲王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坐在沙发上,在他对面的墙壁上方悬挂着画作《惩罚忘恩负义的子女》,镜头微俯拍有些憔悴虚弱的亲王,亲王走到镜子面前审视自己,视野空间再一次被压缩。
观影者与亲王内心世界间的距离也被拉近,镜头切换到镜子反射的景象,画面所呈现地实际上已经是亲王的内心世界——生命所剩无多,旧的贵族阶级走向没落。
他逐渐抛弃了贵族尊严开始向新阶级报以微笑,但最终仍无法阻止家族衰落与离散。在其他描绘贵族生活的影片中都能找到密室。
《战国妖姬》中王妃将自己的情人藏在米仓之中,平日里在米仓与之偷欢,而当米仓失火,密室被发现与摧毁时,情人死亡,王妃也走向了自毁。
《路德维希》中的天鹅堡,男主人公为自己建筑的私人童话城堡,诸多男性在其中,同志身份的主人公在这里逃避身为国君的义务,妖异魅力的城堡也是主人公情感世界混乱迷惘的银幕呈现方式。密室空间并不局限于对舞台空间地具象化呈现,而是利用其自身的空间属性来结构叙事。
密室的存在使得影片的空间架构更富对立性,在构建人物内心世界时,使人物的私密情感与欲望获得了宣泄与承载的空间,私密封闭的密室也拉近了观影空间与人物内在空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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