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3年,吕碧成生在一个簪缨之家,父吕凤岐,是光绪三年(1877)进士,曾任国史馆协修。
家中藏书颇丰,据说有三万余册,耳濡目染下,吕碧成传统文学功底颇为深厚。加之她颖悟早慧,诗、书、画、音律无不精通,于作词最为擅长。
时人称颂:自幼即有才藻名,工诗文,善丹青,能治印,并娴音律,词尤著称于世,每有词作问世,远近争相传诵。
一年春天,父亲带着尚幼的吕碧成去园中赏花,看着满园春色,不觉脱口而出:“春风吹杨柳。”
没想到小女儿不假思索接道:“秋雨打梧桐。”
父亲惊讶不已,从此对她更加尽心培养。
12岁那年,吕碧成写就了一阙词:
绿蚁浮春,玉龙回雪,谁识隐娘微旨?夜雨谈兵,春风说剑,冲天美人虹起。把无限时恨,都消樽里。君未知?
是天生粉荆脂聂,试凌波微步寒生易水。浸把木兰花,谈认作等闲红紫。辽海功名,恨不到青闺儿女,剩一腔毫兴,写入丹青闲寄。
字里行间,隐隐有刀剑铮鸣声。此时,便已可看出吕碧成不同于凡俗女子的千里志向。
当时的诗论大家范增祥读罢,长叹道:
“侠骨柔肠只自怜,春寒写遍衍波笺。十三娘与无双女,知是诗仙与剑仙?”
也是在那一年,一个凄冷的秋日,吕父撒手人寰,留下柔弱的妻子和四个尚未成年的女儿。
由于吕家没有子嗣,“无后不得继承家产”,曾经亲切热络的族人亲属,遽然间就变成了一群血红着眼睛的猛兽,紧紧盯着吕家丰厚的家产,直欲吞之而后快。
小小的吕碧成,太早就被迫见识到了人世的炎凉。
柔弱的母亲被族人幽禁,姐姐们也都吓得瑟缩一团,却唯有吕碧成,眼中虽有泪水,却是一派刚毅之色。
她提起笔,写下一封封书信,向父亲的朋友和学生们告援。
“樊伯父亲启,自先父去世,族人以无后为名强占吕门田宅家产,今竟幽禁家母,吕氏一门,徒留四名孤女,望伯父念及与先父同门之情意,救家母于水火,碧城泣血百拜。”
时任江宁布政使、两江总督的樊增祥阅后立即驰援,安徽各级官员不敢怠慢,囚禁多时的吕夫人终得以脱险,家产之争也得到了妥善解决。
城中诸人纷纷称赞吕碧成“小小年纪即有如此胆魄,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然而这话传到当时与吕碧成有婚约的汪家(吕碧成9岁时,两家缔结婚约)时,赞美反倒变得刺耳。
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里,一个女子还这样小的年纪就敢跟族人相斗、四处找人告援,将来长大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败坏门风”之事,更不必提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了。
再加之吕父一死吕家败落,汪家更是要趁机摆脱这个烫手山芋。
即便那时的吕碧成已经颇具男儿都不遑多让的果决勇敢,但遭到退婚对一个女子来说,仍不可不谓一个奇耻大辱,并成为她心灵永远的一处阴翳。日后她对情感谨慎疏离的态度,或许便与此有关。
此后,由于在家族中失去地位,母亲不得不带着吕碧成姐妹四人,投奔到任溏沽盐运使的舅舅严观笙家里。
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吕碧成未尝不于某个深秋无眠的夜里,望着天上一轮高悬的清冷的月,一声长叹幽幽泛起:秋月冰冷,何处是家?
2、雏凤清鸣,音振千里1904年,在仁人志士女性解放的呼吁下,女学已渐渐兴盛。时年21岁的吕碧成,早已接受了新学的许多熏陶,渐渐萌生了去天津求学的想法。
没想到,舅舅不待她话音落下,脸色便沉了下来,愠怒地说:
“不准去!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岂不徒让外人耻笑。”
年轻的吕碧成满怀愤懑。
凭什么?男儿便能仗剑烽烟戎马中,女儿却只能枯守深深庭院,日日年年;
凭什么?男儿便能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女儿却只能相夫教子度此余生;
凭什么?男儿便能做国之乔木伟岸挺拔,女儿却只能如无根兰花弱质飘萍。
她不,她不要做母亲那般弱质纤纤、受人欺辱,她要过不一样的人生,走不一样的路,活出不一样的自己。
一个月光皎皎的夜里,她带着一份决绝离开了舅舅家,只身一人踏上了赴津的火车。
那负气出走的身影,奔向的是一个未知而广阔的天地,更是一种精神上与压制女性的封建礼制的彻底决裂。
来到天津,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的吕碧成一时间陷入了惶惑中,现在她该怎么办?家是来时路,她已不会再回去了,视野里唯有前方,哪怕前方尚是一片迷雾。
她忽然想到舅舅署中的秘书方君,他的夫人住在天津滨江道的《大公报》报社。于是,她提笔向她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寻求援救。
这封信恰巧被《大公报》的总经理英敛之看到,深为吕碧成的才华折服。他立即决定亲自去探视吕碧成,一番交流后,对她的钦佩更盛,遂聘请她成为了《大公报》的见习编辑。
她也因此成为中国新闻史上第一位女编辑、第一位女性撰稿人,堪为划破历史苍穹的一颗闪亮的流星。
《大公报》总经理英敛之
而她也未曾辜负历史赋予她的重任,甫一发声,顿如雏凤清鸣,音振千里。
她写下一阙《满江红 感怀》,豪情壮志堪比岳飞。
晦暗神州,欣曙光一线遥射。问何人,女权高唱,若安达克?
雪浪千寻悲业海,风潮廿纪看东亚。听青闺挥涕发狂言,君休讶。
幽与闭,长如夜。羁与绊,无休歇。叩帝阍不见,怀愤难泻。
遍地离魂招未得,一腔热血无从洒。叹蛙居井底愿频违,情空惹。
她写下《敬告中国女同胞》、《论提倡女学之宗旨》等文,发女子先声,鼓吹女子解放。
“民者,国之本也;女者,家之本也。凡人娶妇以成家,即积家以成国。”
“夫君之于民、男之于女,有如辅车唇齿之相依。君之愚弱其民,即以自弱其国也。男之愚弱其女,即以自弱其家也。”
1908年,随着光绪帝与慈禧太后前后亡故,病入膏肓的大清王朝已是药石难医。国人皆为此惶惶不安,却在这时,有人在报上发表了一阕《百字令》:
排云深处,写婵娟一幅,翠衣轻羽,禁得兴亡千古恨剑样英眉。
屏蔽边疆,京垓金弊,纤手轻输去,游魂地下,羞逢汉雉唐鹅。
作者便是吕碧成。在这首小词里,她对慈禧太后毫不讳言地予以痛斥,说她在位半个世纪,将大清江山搅得天翻地覆,把边疆领土、无数银钱拱手让给贪婪的帝国列强,纵然到了阴曹地府,想也无颜去见汉朝吕后、唐朝武后。
此词轰动一时,要知当时清王朝还没有灭亡,众人即便与她有同样想法,也多不敢言,却唯有她一番疾言厉语毫不讳言,直是女中豪杰。
其在文章中流露出的刚直率真的性情和横刀立马的气概,深为时人尤其是时代新女性的倾慕,一时间,出现“绛帷独拥人争羡,到处咸推吕碧城”的盛况。
吕碧成也迅速在文坛声名鹊起,前方的迷雾终于慢慢消散,她正走在自己开拓而非别人安排的人生之路上。
1903年,直隶总督袁世凯让天津教育家傅增湘创办天津女子学堂。在严复的鼎力举荐下,袁世凯决定让吕碧成协助傅增湘筹办女学。
1904年11月7日,北洋女子公学正式成立,吕碧城出任总教习(教务长),负责全校事务,兼任国文教习。据说当时入学的女生有30人。
两年后,北洋女子公学增设师范科,学校更名为北洋女子师范学堂。由于吕碧成两年来的杰出表现,被傅增湘提名出任校长。
北洋女子师范学堂
那一年,她仅仅23岁,一时名声大噪,闻名全国。
于北洋女子师范学堂凡8年,她为推动女子教育、鼓吹女子解放不遗余力,不仅操持校内行政事务,还亲自为学生授课,将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处与西方民主进步的科学思想相结合。
她始终认为:中国要想强国,必须团结四万万人民,绝不能忽视二万万女同胞,为此要解放妇女,男女平权。
这个学校也成为了中国现代女子教育的发源地,培养了诸多人才:邓颖超、刘清扬、许广平、郭隆真、周道如等。
吕碧成更是被誉为“北洋女学界的哥伦布”,其“功绩名誉,百口皆碑”。
3、“女子双侠”1907年7月15日凌晨,近代民主革命志士秋瑾在绍兴轩亭口就义,年仅32岁。她一生宣扬女学、鼓吹女子解放,成为第一批为推翻满清政权和数千年封建统治而牺牲的革命先驱。
死后仅留下一句“秋风秋雨愁煞人”。
秋瑾雕塑
在其牺牲后,无人敢为其收尸,人们都缄默不言,中国报馆“皆失声”。
唯有吕碧城冒着被牵连杀头的风险,设法与人将其遗体偷出掩埋,暂放在卧龙山下,后又委托吴芝瑛、徐自华等人迁葬在西湖边上。
在吕碧城南游杭州时,又再次拜谒了秋瑾墓,百感交集中,写下了一首《西泠过秋女侠祠次寒山韵》,缅怀挚友:
松篁交籁和鸣泉,合向仙源泛舸眠。
负郭有山皆见寺,绕堤无水不生莲。
残钟断鼓会何世,翠羽明珰又一天。
尘劫未锁渐后死,俊游愁过墓门前。
之后更用英文写下《革命女侠秋瑾传》,发表在美国纽约、芝加哥等地的报纸上,引起反响巨大,也使自己屡屡身陷险境。
但于吕碧成看来,能让更多人了解到这位革命志士,能让挚友的鲜血不白流,自己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高山流水遇知音,两个女子间的惺惺相惜未尝不令人唏嘘感动。
1904年的夏天,吕碧成的居所来了另一位“碧城”,来人着男装、梳发髻,身材修长,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既有女性的清丽,又不乏男性的刚毅,雌雄莫辩,风姿卓然。
秋瑾照
此人正是有“鉴湖女侠”之称的秋瑾,原来她也曾用过“碧城”的笔名,时人多以为《大公报》上的诗出自秋瑾之手,闹出了许多误会。
秋瑾读罢吕碧成的诗词和文章,听她慷慨激昂发女子先声,顿有知音之感,便心心念念要去见见这个奇女子。
两人甫一照面,彼此都有惊艳之感。一番交流,更是发现两人对于女权及社会变革的看法颇多一致处,秋瑾“慨然取消其号”,从此“碧城”专为吕所用。
两人由此成为挚友。由于忙于革命,两人间的书信往来并不频繁。秋瑾回国后,吕碧成还很是高兴了一阵,以为从此可以长聚了,哪承想这一别竟已是永诀。
4、不遇天人不目成吕碧成曾作过一首《浣溪沙》,词中有两句写到:不遇天人不目成,藐姑相对便移情。
意思是倘不遇到惊为天人的那人,就不会有目成的一刻,我把它解释为吕碧成对情感的态度:不将就爱情、不将就婚姻,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如果没有,她情愿不要。
那时的吕碧成容颜绝世、才情满怀且个性张扬,她自小受传统文化思想熏陶,又曾经受欧风美雨的洗礼,加之身世、家庭的遭际,养成了她极其复杂而矛盾的性格:
既有细腻敏感脆弱的一面,又有尖锐固执叛逆的一面,这样的她可以伤春悲秋、吟风弄月,也能振臂高呼、发女子先声;可以独处时温婉如画、幽静如诗,也能奇装异服、张扬夺目。
一次宴会上,她身着一袭宽松洁白的舞衫,头上插翠羽数支,随着音乐与舞伴翩翩起舞,宛如九天仙子,一时惊艳四座。
她这般个性张扬的举动,于那些革新传统、崇尚西方自由的人来说,自是敬佩不已,赞扬她是时代新女性;然而于那些思想尚囿于封建传统桎梏的人来说,则颇为不齿,甚至有人在报上直言批评。
而“发难”者不是别人,正是曾一手提携吕碧成的《大公报》总理英敛之。他在报上发表言论称:
“招摇过市,不东不西,不中不外,那一种娇艳的样子,叫人看着不耐看。”
虽未说姓名,然而敏感如吕碧成,却觉得这是英敛之有意讥讽,立即在《津报》上予以反击。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终究不欢而散。
昔日的情感也不复存在。曾经,英敛之颇为欣赏吕碧成的才华,其中更不无爱慕之意,还曾在日记中写道:
“秋水伊人,春风香草,悱恻风情惯写,但无垠悃款意,总托诗篇泻……怨艾颠倒,心猿意马!”
但他毕竟是理性的,那时他已有家室,且比吕碧成大16岁,因此对她的情感始终“发乎情,止于礼”,对吕碧成也始终一路扶持。
然而两人终究背景不同,彼此有许多隔阂,时日一久,种种矛盾便出来了。
吕碧成出身官宦之家,虽此后家境衰落,几经漂泊,但骨子里仍是崇尚奢华的生活;而英敛之却是出身平民,即便成为了社会名流,仍不改朴素作风。
这仅是两人在审美上的落差,而导致他们关系恶化最根源的却是思想上的分歧。
吕碧成思想开放前卫,弃传统思想糟粕如敝履,英敛之却仍是遵循儒家学说,骨子里中庸守旧,他看不惯吕碧成种种特立独行,也便毫不奇怪了。
此后多年,两人都经历尘世种种,纷纷扰扰后,终究选择摈弃前嫌。每每互通书信,谈及往事种种,争执不再,却有了一种“清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未尝不是人生一件幸事。
在当时,钦慕吕碧成的人并非只有英敛之一个,著名诗人樊增祥、易实甫再到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李鸿章之侄李经羲又何尝不对她心心念念。
而其中,最让吕碧成动心、也最让世人感叹的便是她与袁克文的一段情感的纠葛了。
袁克文是袁世凯的二儿子,字寒云。而他的性情也正契合了他的字,不关心政治权力,反是钟情于风花雪月、流连于诗词歌赋。
他师从严修、方地山等名士,在诗文、书法、昆曲上均有造诣。且爱好藏书和古玩,精于鉴赏。
袁克文
他虽在风月场上阅人无数,然而如吕碧成这般姿容才华卓绝且个性前卫开放的女子,他却是第一次见,且见即倾心。
他不仅常常邀吕碧成一同出游,为她填词写诗,还向父亲袁世凯大力举荐吕碧成,使之成为总统府咨议,有权参政,且能自由出入中华门。在吕碧成因秋瑾一事受到牵连时,更是在他的斡旋下,吕碧成才逃过一劫。
这般的深情厚谊,加之袁寒云那种落拓不羁、风流倜傥的做派,不能不让吕碧成心动。
但这段情感终究也是不了了之、风流云散。
吕碧成在一阙《浣溪沙》里写道:
残雪皑皑晓日红,寒山颜色旧时同。断魂何处问飞蓬?
地转天旋千万劫,人间只此一回逢。当时何似莫匆匆。
她是那般崇尚个性自由的女子,她的一生都在为女性独立解放而发声,她要的爱情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且不说袁克文已有妻室,只他那般流连风流场的浪荡姿态,她便已不能接受,说道:
“袁属公子哥,只许在欢场中偎红依翠耳。”
在那个大多数男子都囿于时代羁绊、三妻四妾份属平常的年代,如吕碧成这般的女子,曲高和寡、知音难觅也便寻常了。
她走在了时代的前面,时代也便抛弃了她。
幸而,爱情并非她生命的全部,
因而我们得以看到她在文坛雏凤清鸣、音振千里;
可以看到她在政坛左右逢源;
可以看到她抽身政治漩涡、投身商界后,仍能在十里洋场游刃有余;
可以看到她晚年褪去浮华、于青灯古佛旁体悟生命。
5、我到人间只此回1912年,袁世凯出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并邀吕碧成出任总统府机要秘书。
她喜不自胜,原以为自己少时“夜雨谈兵,春风说剑”的抱负终于能得以施展,她也能如男儿般仗剑烽烟戎马中,造就一番功业。
哪成想,袁世凯一心只想称帝,恢复两千年的封建帝制,而全然没有改革时弊、匡扶社稷的雄心,她一番心灰意冷,终于决定从这片名利是非场黯然离去。
袁世凯
她孤身来到上海,弃政从商,凭着她女性独有的魅力和胆识气魄,周旋于上流社会,于十里洋场亦游刃有余。
仅仅三年,便已积聚了一笔可观财富。
她在上海静安寺路自建洋房别墅,其住宅之豪华,生活之奢侈,为沪上人士所艳羡生妒。
她说:“余素习奢华,挥金甚巨,皆所自储,盖略谙陶朱之术也。”
她从不讳言自己对豪奢生活的喜爱,她活得坦荡、活得洒脱,凭借自己的能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因此,她不需要故作一种清贫的姿态,博取所谓的虚名。
如果有一天,她决定洗去铅华、过一种俭朴的生活,那同样是发自她的真心。
她曾两次只身出国,漫游欧美,将自己的见闻写成《欧美漫游录》(又名《鸿雪因缘》),先后连载于北京《顺天时报》 和上海《半月》杂志。
还写就了大量描述西方风土人情的诗词,脍炙人口,传诵一时。传世著作今存《吕碧成集》、《信芳集》、《晓珠词》、《雪绘词》、《香光小录》等,被誉为“近三百年来最后一位女词人”。
1930年,她在日内瓦皈依佛门,成为在家居士,法名“曼智”。
浮华褪尽,于佛门清净地,她译述佛经,编写《观音圣感录》、《阿弥陀经译英》等著作;战争爆发后,她在奔波辗转于世界各地,弘扬佛法,慰藉人心。
1943年1月4日,吕碧城伏案写就《梦中所得诗》:
护首探花亦可衰,平生功绩忍重埋?
匆匆说法谈经后,我到人间只此回!
二十多天后,她于佛堂诵经中安静离世。
生前遗嘱,将经商所得资产,悉数捐赠用于弘扬佛法护生;将其骨灰于面粉合丸,抛入海中,供鱼吞食。
纵观吕碧成一生,少时便已凭着才华、胆识惊艳众人;
在人生最好的二十多岁的年纪里,她发女子先声,音振千里,她致力女子教育,“百口皆碑”,她与秋瑾相交,共为“女子双侠”,她投身商场,亦能游刃有余;
中年时的她旅居欧美,著文填词,为时人传颂;
晚年的她铅华洗尽,皈依青灯古佛。
这一生,她活得清醒明白,活得恣意洒脱,她从来不是无根兰花、弱质飘萍,她是乔木,无需攀附旁人;是寒梅,经霜历雪,尤觉清香扑鼻。
风姿摇曳的民国,烟视媚行的女子。幽窗棋罢指尤凉,人事散尽,而春风明月依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