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
咏声名
——济 慈
声名象个野性女儿，但仍然
对朝她奴颜婢膝的人畏缩，
轻浮的小伙子讨她喜欢，
淡漠的心①才叫她难分难舍；
她是个吉卜赛②，不喜欢答理
那没有她就活不惬意的人，
而且朝三暮四③：别跟她低语，
谁谈到她；必然会使她心怀怨恨；
呵，她这吉卜赛，生在奈拉斯，④
简直是嫉妒的波提乏的妻子，⑤
单恋的诗人！你该报她以蔑视；
艺术家呵！何必为她癫狂、迷醉！
请对她翩然一躬，说声再会，
如果她高兴，自会把你追随。
1819年4月30日
(查良铮 译)
〔注解〕
①喻指对声名淡漠、不热衷追求的人。
②吉卜赛，以过游荡生活为特点的一个民族，原住印度西北部，后外移流浪，几乎遍布欧洲各地。吉卜赛女人以性格泼辣豪放著称。
③喻指声名难以长久保持。
④奈拉斯，尼罗河的古称。
⑤《旧约 • 创世纪》中记载，波提乏的妻子引诱奴仆约瑟不成，恼羞成怒，反诬约瑟，使波提乏把他关进监狱。
〔简析〕
这首诗以吉卜赛女郎的性格为喻，生动地说明奴颜婢膝，拼命追求名声的人，往往事与愿违；坦然蔑视它，不把它放在心上，一心从事于自己的事业，反倒可能得到它。在另一首《咏声名》的诗中，诗人直率地说：
“多蠢的人！不能冷静地对待
他有限的时日，而必得干扰
生命这本书，把每一页涂坏，
从而剥夺了他美名的贞操；”
这种观点，对于那些套着名缰利索、栖栖终日的人，不啻是一副清醒剂。
济慈短暂的一生中，饱受过世人的诽谤和轻蔑。死前，他自己留下的墓志铭是“这里安息着一个姓名用水写成的人。”（隐示着自己的声名不会久长。）事实上，他的名声也是在他死后半世纪才得到公认的。这首诗未尝不融有诗人的切身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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