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和以色列作为中东地区影响力巨大的两个国家长期不怎么对付:伊朗曾多次放言要将以色列从地球上抹去,以色列也曾轰炸过伊朗在伊拉克、叙利亚境内的军事目标。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曾对伊朗发出警告称:“以色列的战斗机可以到达包括伊朗在内的中东任何地方”。伊朗方面则强硬回应道:“伊朗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能荡平以色列”。两边嘴炮打得这么响,那么不知道真打起来会怎样呢?
其实我们只要翻开中东地图就不难发现以色列和伊朗其实压根就不接壤。在伊朗和以色列之间隔着伊拉克、叙利亚等国的领土。不接壤的伊朗和以色列并没任何领土纠纷。事实上伊朗和以色列的关系经历了相当漫长复杂的演变历程。也许我们今天已很难想象如今剑拔弩张的伊朗和以色列的关系曾一度很亲密。伊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还算是犹太人的恩人。
公元前587年犹太王国被新巴比伦王国的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征服,尼布甲尼撒二世随即将犹太王国的百姓掳往巴比伦。直到公元前538年波斯帝国的创立者居鲁士攻占巴比伦后犹太人才得以返回故土并在臣服于波斯的前提下重建相对独立的犹太国家,居鲁士因此被犹太人视为解放者,而伊朗人恰恰是当年的波斯人的后裔。这种几千年前的老黄历对其他民族而言也许没啥可提的。
可犹太人得以在自己的国家灭亡两千多年后仍能维系起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并得以复国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统一的犹太教信仰,而居鲁士的解放者地位恰恰是被犹太教所认定的,波斯民族也因此被视为是历史上难得的曾对犹太人施以援手的民族。不过这毕竟是几千年前的老黄历了,无论如何是比不过现实层面的国家利益纠葛的。那么伊朗和以色列在现实利益层面是对立的吗?
中东地区是多民族多教派分布的地区。以犹太人为主体民族的以色列在地缘环境上相当恶劣:以色列是一个天然缺乏战略纵深的弹丸小国,然而却身处占据绝对资源优势的阿拉伯国家的包围之中。以色列在中东站稳脚跟的过程中与阿拉伯国家先后爆发五次中东战争;相比之下伊朗的处境其实比以色列也好不了多少。尽管伊朗在国家体量上远远大于以色列,然而同样在中东地区处于相对孤立的状态。
伊朗的主体民族是波斯人曾开创过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波斯帝国。尽管古波斯帝国在公元前330年被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所灭,但在公元224年萨珊王朝重建波斯帝国。萨珊王朝全盛时期的土地面积达到约560万平方公里、人口约达1970万,而这时阿拉伯人的祖先还是沙漠中毫不起眼的游牧民族。因此伊朗一直把公元636年卡迪西亚战役中被阿拉伯人打败的历史看成是永远的耻辱。
波斯人被阿拉伯帝国征服后逐渐皈依了伊斯兰教,波斯文字也出现了阿拉伯化的迹象,然而阿拉伯人也对波斯文化有不少学习借鉴:像《一千零一夜》这样的诸多阿拉伯文学作品在相当程度上借鉴了波斯文明。这又令波斯人内心深处始终潜藏着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也许波斯人正是凭借这种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才能于公元928年脱离阿拉伯阿拔斯王朝而建立波斯人自己独立的萨曼王朝。
同样也正因为这种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使伊朗在中东地区以阿拉伯民族为主的氛围中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尽管波斯在被阿拉伯帝国征服后皈依了伊斯兰教,然而所信奉的却是在阿拉伯世界属于少数派的什叶派。以波斯人为主体民族、信奉伊斯兰教什叶派的伊朗在中东地区遭到阿拉伯逊尼派国家的普遍排挤孤立。按说以色列和伊朗作为中东地区两个被排挤孤立的国家完全可以结成制衡阿拉伯国家的联盟。
事实上两国的确曾这样做过:在1979年伊斯兰革命爆发之前巴列维王朝统治下的伊朗曾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中东地区的重要盟友,而以色列建国最重要的外部支持恰恰也来自于美国。这一时期同样受到阿拉伯国家抵制的以色列和伊朗保持着较为密切的关系。从50年代起以色列就开始帮助伊朗培训飞行员和建立情报机构。伊朗的秘密警察机构“萨瓦克”就是模仿以色列的摩萨德而建立的。
随着伊朗石油收入大涨之后开始大量购买以色列的武器,从而一跃成为以色列武器的第一大买家。以色列在石油、天然气资源丰富的中东地区偏偏是一个另类的贫油国。中东大部分石油资源都把持在以色列的对手阿拉伯国家手中。好在除了阿拉伯国家之外伊朗也是一个石油储备大国。伊朗向以色列出口石油,以色列帮伊朗发展军事。双方就这样本着各取所需的原则展开合作。
1979年的伊斯兰革命使伊朗和以色列的关系开始发生转折,不过双方的关系也并不是一夜之间就变得完全对立起来的。伊朗伊斯兰革命后致力于在整个中东输出自己的什叶派革命理念。身为异教徒的以色列一开始对此还没咋地,但伊朗隔壁的伊拉克就首先不干了。伊拉克和伊朗一样是一个以什叶派人口为主的国家,然而以萨达姆为首的执政阶层却出自逊尼派。
因此伊拉克对伊朗在自己境内传播什叶派革命理念的行为始终保持高度警惕,与此同时伊拉克与伊朗还存在边境领土争端。1980年9月22日随着矛盾的日积月累使伊拉克和伊朗终于兵戎相见。当时的伊拉克是伊朗的敌人,同时也是以色列的敌人。伊朗和以色列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原则又维持了八年的合作:两伊战争期间以色列配合伊朗打击过伊拉克的核设施,还通过荷兰和阿根廷向伊朗提供了两亿元的武器弹药。
可两伊战争结束后以色列和伊朗却渐行渐远。耶路撒冷是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三教共同的圣地。以色列对耶路撒冷的占据无异于在全体穆斯林的心头扎了一根刺。无论是逊尼派国家或是什叶派国家如果要证明自身的正统地位就必须在圣地归属问题上拿以色列当靶子。1979年伊斯兰革命爆发前的伊朗尽管信奉伊斯兰教,可在国家行政领域实行的是政教分离的世俗化原则。
因此当时伊朗的外交政策受宗教因素影响不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伊朗和以色列在面对阿拉伯国家时是可以实现联合的。1979年伊斯兰革命后的伊朗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那么宗教因素对国家政策的影响自然会增加。作为什叶派国家的伊朗在伊斯兰世界是比较受到孤立的,因此伊朗急需打造一个敌人用来树立自己伊斯兰世界捍卫者的形象。很显然以色列恰恰最适合扮演这样一个角色。
在1979年之前伊朗和以色列都是典型的亲美国家,然而1979年之后的伊朗成为了美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事实上1979年伊朗革命后就注定会与以色列渐行渐远,只不过两伊战争的爆发让双方又继续维持了八年的合作关系,可等到两伊战争结束之后双方的合作基础已不复存在。两伊战争结束后伊朗和以色列的关系越来越差。如今双方的关系已发展到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的地步。
如今以色列将伊朗视为自己在中东最大的威胁。以色列为此制定了多套针对伊朗军事设施的打击方案,伊朗方面也曾多次威胁要对以色列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迄今为止以色列和伊朗并没直接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但以色列和伊朗都曾和伊拉克打过仗:以色列在中东战争中曾击败过包括伊拉克在内的阿拉伯国家联军,而伊朗在两伊战争中与伊拉克打成了胶着战消耗战。
以色列打的是包括伊拉克在内的阿拉伯国家联军,而伊朗光是打一个伊拉克就打了八年。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因此得出以色列比伊朗强的结论呢?历史上蒙古人曾打败过俄罗斯,而德国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败给了前苏联,那么我们能否据此得出如今的蒙古国能打败德国的结论?蒙古人当年打败的并不是统一的俄罗斯国家,而是一系列分散的罗斯大公国。这和德国在二战中所面临的对手显然不是同一回事。
同样以色列和伊朗都曾和伊拉克打过仗,可打的却不是同一个时期的伊拉克。以色列和伊拉克打仗时伊拉克并不处于历史上最强的时期,而伊朗所面对的伊拉克却是号称仅次于美、苏的“世界第三军事强国”。要知道两伊战争爆发时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才刚成立而已。当时伊朗的经济基础、军力基础都还相当薄弱。在这种状态下和伊拉克打成平手能证明伊朗很弱吗?
事实上在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之后伊朗的情况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伊朗现役总兵力约为545000人(这一规模位居世界第九);相比之下以色列这个弹丸小国只有20万现役部队。当然在现代化战争条件下兵力人数多寡早已不再是战争胜负的决定性支配性因素。这点在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先后五次中东战争中早已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更何况以色列真要打起仗来也未必就真缺人。
以色列作为一个实行全民皆兵制度的国家有大量的预备役部队。以色列所谓的预备役部队实际上很多是由具备实战经验的退役军人组成,因此这些部队在战争状态下其实随时可以征召到前线。目前以色列拥有50万预备役部队,而伊朗方面只有35万预备役部队。这样算来以色列在战时状态下能调动的总兵力约为70万,而伊朗方面在战时状态下能调动的总兵力约为90万。
尽管伊朗所能调动的总兵力还是比以色列多,然而这种差距已并不是太过明显,因此兵力人数并非决定伊朗与以色列军力强弱的关键因素。以色列陆军拥有坦克3900辆、装甲车10575辆、自行火炮650门、牵引火炮300门、导弹发射架148架;伊朗陆军拥有主战坦克约1400辆、近百辆装甲侦察车、上千辆步兵战斗车和装甲输送车、2000门牵引火炮、300门自行火炮。
很显然伊朗陆军在主战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的数量上均不及以色列,只有在牵引火炮的数量上占据明显优势。以色列不仅在陆战武器数量上占优势,而且在陆战武器的质量上同样占优势:以色列光是最新型的梅卡瓦4坦克就有660辆,而伊朗方面的坦克主要是二代乃至一代老式坦克。总的来看以色列在陆战力量上是强于伊朗的,但陆战力量并不是决定两国战争胜负的关键力量。
由于伊朗和以色列并不接壤,所以真打起仗来基本没陆军什么事。除了伊朗部署在叙利亚的少部分陆军部队之外其他的伊朗陆军根本没机会和以色列交手,同样以色列先进而强大的“梅卡瓦”主战坦克也是不可能开到伊朗领土上的。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历次战争都是以陆战和空战为主,所以海军一直是以色列在军事领域的一大短板:目前以色列海军拥有潜艇6艘、巡防舰3艘、巡逻艇32艘。
目前以色列连能够远洋投送部队的登陆舰和攻击舰都没有。因此以色列用海军把陆地部队投送到伊朗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事实上双方的战争将主要以空军互相空袭、导弹互射等形式展开,因此空军力量和导弹力量才是决定双方战争胜负的关键力量。目前以色列空军拥有战斗机252架、攻击机252架、运输机95架、教练机152架、直升机147架、攻击直升机48架。
相比之下伊朗在空军这方面基本属于完败:目前伊朗仅有约20架F-14A战斗机、20多架米格-29A战斗机。伊朗这些战机按老版美国战斗机的划代标准都属于老式三代机。此外伊朗还有F-4、F-5、幻影F1、歼-7等战斗机接近200架。这些战机尽管数量较多,但都是落后的二代战斗机。以色列空军不仅在武器装备上远远优于伊朗,而且实战经验也要比伊朗丰富得多。
总的来看伊朗陆、海、空军实力均不及以色列,唯一能与以色列较量一番的就是伊朗的导弹部队:伊朗所拥有的流星、黎明系列液体火箭和泥石系列固体火箭射程涵盖了从300km~2500km的范围。这几种弹道导弹均可以在伊朗构建的大型山体储存、运输、发射基地中直接调取并发射。伊朗的导弹虽谈不上多么强大的突防能力,但却胜在数量较多:伊朗能打击到以色列全境的导弹不下1000枚。
事实上导弹才是伊朗威胁以色列的最大杀手锏。伊朗的陆、海、空军实力都明显弱于以色列,而只有在导弹武器方面的差距并不那么悬殊。问题在于我们已分析过以色列与伊朗一旦爆发战事基本上没陆军、海军什么事。既然以色列与伊朗的战事将主要依靠空军和导弹部队进行,那么伊朗在导弹方面的实力就足以在相当程度上抵销陆、海军实力上的劣势。
当然有人会说以色列就没有自己的导弹部队吗?以色列没自己的反导系统吗?事实上以色列的杰里科弹道导弹是能打击到伊朗的。可伊朗是一个有164.5万平方公里、8000多万人口的高原山地的大国。如果以色列向伊朗发射1000枚杰里科导弹即使全部落在伊朗境内所能造成的损伤也是相对有限的。反过来说如果伊朗向以色列发射1000枚导弹又会如何呢?
以色列算上实际占领的巴勒斯坦领土、戈兰高地等地在内只有25740平方公里。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北京市的面积约为16410平方公里。换句话说以色列的实际控制面积只相当于北京市的1.5倍多。缺乏战略纵深是以色列在军事国防上的重大短板。如果伊朗向以色列发射1000枚导弹,那么即使有一半被以色列成功拦截也意味着有500枚导弹将落在以色列境内。这将对以色列苦心经营多年的城市文明构成沉重打击。
伊朗为什么敢于威胁称:“在一个半小时内把以色列从地球上抹掉”?这其实并不完全只是嘴硬,而是因为伊朗真能做得到这点。当然伊朗也不敢轻易把战争打到这份上,因为以色列手中也有足以威胁伊朗的王牌。正如我们刚才所说以色列的导弹技术也不是吃素的,只不过在双方互射导弹的情况下缺乏战略纵深的以色列明显吃亏,但不要忘了以色列可是全球仅有的九个拥核国家之一。
伊朗尽管多年来也一直在进行核研究,但毕竟目前为止并没研制出核武器。以色列近百枚核弹头对伊朗是一种强有力的威慑。除非伊朗能在开战一瞬间就把以色列彻底抹平,否则只要以色列一旦启动核按钮就意味着自己将迎来灭顶之灾。即使以色列发射的近百枚核弹中有一半被伊朗成功拦截也仍意味着有近50枚核弹将落在伊朗境内。当然以色列不到万不得已也会尽可能避免使用核弹。
毕竟即使连像美、俄这样的军事大国在历次战争尚且不敢轻易动用核武。在排除使用核武的前提下伊朗确实有能力威胁到以色列。尽管伊朗在陆、海、空军实力上都不及以色列,但伊朗只靠导弹就足以对以色列构成强大的威慑力。长期遭受西方国家制裁的伊朗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力更生,因此伊朗的综合生产能力相对较强。目前伊朗在基础工业领域以及一些重要的科研领域是有所建树的。
早在2002年就有约15万伊朗人从事资讯科技行业(其中2万名人员从事软件行业)。当时伊朗有1200家已注册的资讯科技公司。到了2008年伊朗的软件出口数目已达500亿美元。还是在2008年伊朗成功发射“信使号”火箭并将一颗名为“希望号”的自制人造卫星送上太空。近年来伊朗在科技、医疗、航天、国防以及重工业方面都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伊朗曾被《经济学人》杂志排在全球工业榜第38位。
自1988年两伊战争结束以来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后伊朗已初步实现了工业化。目前伊朗的工业总值和制造业产值都超过了以色列。放眼中东像沙特这种领土比伊朗大的国家在人口上没伊朗多;像沙特这种比伊朗经济总量高的国家在军事实力上没伊朗强;像以色列这种军事实力强于伊朗的国家在战争潜力上又不如伊朗。伊朗近几年在军事工业、核工业等领域的飞速发展给以色列构成非常大的威胁及压力。
事实上伊朗军事工业与以色列的差距正变得越来越小。2019年1月21日以色列《耶路撒冷邮报》网站报道称:以色列在国际防务网站“全球火力”对全球137个国家的军力排名中位居第16位。小小的以色列在军事上排名全球第16位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但以色列近年来在全球军事领域的排名整体上是呈下降趋势的:2013年以色列军力排名全球第九位,2016年以色列的排名降至第十一位,2017年又进一步降到第十五位。
以色列尽管凭借自己先进的军工科技得以暂时占据军事技术的制高点,然而新的军事技术终归是要在世界范围内扩散的。任何国家都会研发本国的新式军事技术,可以色列在战略纵深上的先天劣势却是难以改变的。尽管目前以色列仍在军事科技领域占有一定优势,然而伊朗所能动用的人力、自然资源、国防工业生产能力都不是以色列所不能比的。如今伊朗已拥有中东地区最全面的军事工业体系。
现在的伊朗军事工业已经可以小批量的生产包括常规火炮、导弹快艇、新型主战坦克及各种战术导弹等在内的各种武器装备。在以色列看来自己真正的潜在对手并非阿拉伯国家(而是伊朗)。缺乏战略纵深始终是以色列在军事国防领域无法克服的先天缺陷。以色列能战胜自己的对手无数次,可只要失败一次就有亡国之危。反观阿拉伯国家作为以色列的对手在五次中东战争屡战屡败也没怎么影响自家的小日子。
伊朗的战斗力和综合国力远在阿拉伯国家之上。总的来看以色列目前的军事实力是要强于伊朗的,但伊朗也确实有足以威慑以色列的实力。以色列的优势在于武器装备、组织动员能力方面;伊朗的优势在于国土战略纵深、人力资源、国防工业生产潜力方面。在某种程度上以色列所面临的压力很可能比伊朗还大:伊朗即使战败也不大可能威胁到本土安全,可以色列却无法承受战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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