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怪故事(故事他用古老木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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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年又过一年春,百岁曾无百岁人。

共君今夜不须睡,飞红万点立黄昏。

又是仲春时节,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

他执一柄青竹伞,行过青石板街,远远看见要等的人。

几个孩童从身旁匆匆跑过,奔向不远处的杂耍班子,其中一个年纪小的跑得最慢,见自己比同伴落下好远,情急之下不看路,猝不及防绊了一跤。眼看要摔进水坑里,忽然凭空出现一截柔软的柳枝,轻缓地穿过人群,化成数条幻影,将他稳稳地托了起来。

孩子揉揉眼睛再看时,方才的柳条已经不见了,只有个长相极好看的大哥哥站在人群中,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周围的行人好似看不见他一般,孩子亲眼看见有个小伙伴从他身上直直穿了过去,孩子大惊,待要开口唤人,再抬起头来时,那位大哥哥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喂!”一个声音在孩子身后叫道。

孩子转身,一只浑身翠绿的小蜂鸟停在他面前,落地的同时化成了一个身着碧绿衣裙的小姑娘,额心一枚金色印记隐隐,一双杏眼,金色瞳孔。

她弯腰问孩子,声音带着蛊惑,“小弟弟,看着我的眼睛,告诉姐姐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从这一刻起你都会尽数忘记,去玩吧。”

“……”

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混沌了片刻又重新清晰,蒙蒙地跑走。

碧羽这才松了口气,火急火燎地追上去,“停止散发你的魅力吧主上,您身上的功德已经厚得快要溢出来了,所过之处方圆百里的精怪都跟着受益不少,咱别搞事业了,专心谈恋爱不好吗?”

故渊闻言,自伞下抬眸看了她一眼,“世间一个孩子罢了,你紧张什么?”

“就是世间的凡人孩子才最可怕,您忘了上上次王氏家里有个被噬梦幽追着跑的小魂魄,被你藏在袖中带了一路,险些带回了山海浮世去。他也就是在您袖中窥了一眼咱们那里的边界,一个须臾,后世便流传开了一幅《千里江山图》,等我跟朱雀追过去,说什么也都晚了。”

“……”故渊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碧羽被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气得不行,“求您做个神吧主上,您知道这些世人的小孩子将来能成什么吗?就拿刚才这个孩子来说,万一将来又是一个绝顶画师,我稍微来得晚些,使他记了您的模样去画了下来,虽然不是您的真身,那将来也定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会,”故渊回头望了一眼,“那孩子天生愚钝,没有那么多慧根,将来是个泥瓦匠,唔,倒是一生喜养翠鸟,恭喜你碧羽,看来你对他的影响比我深呐……”

碧羽:“……”敢怒不敢言。

故渊善解人意地道:“姑娘家家的不要在心里说脏话,大胆骂出来比较好。”

碧羽:“……”

故渊继续道:“都教你不要来,世间浊气重,何况你早该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南荼之前同我说,她御下一位鹤仙对你颇有意,不如你回去吧。”说着抬了抬手腕,“有青龙跟着我便好。”

“我才不要!”碧羽在空中狂扇翅膀,扑棱得雨花四溅,故渊将伞一歪挡在她面前,听她话里的怒气恨不能灼穿伞面,“青龙那个家伙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瞪眼卖萌,还能干点什么?再说了,我又不喜欢那只大肥鹤,我喜欢主上这样的!”

故渊谨慎后退一步,“我有人要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作女儿看待,你不好觊觎我的。”

“……”碧羽这下真的飞走了,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故渊无奈一笑,伞面微转,露出面前一小方天地,那是一块原本用来表演杂耍的场地,因为下雨中断,好些人在忙碌地收拾道具等物。

一个蓝衣女孩子站在其中,安静得与周围同伴格格不入,她迎着故渊的目光点了点头,缓缓向他走近,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先生,你丢过人吗?”

故渊:“……”

2

蓝衣女子名唤梦辞,是这家杂耍班子新来的傀儡师。

坊间说这女子操纵的傀儡与真人等身,除了不能开口说话,行动举止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任谁看了都啧啧称奇。

此刻这大受赞扬的傀儡师却站在自己辛苦召唤而来的神明面前,脸上血色尽失,“我弄丢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傀儡。”

她落魄站在雨中,衣裳头发皆湿透了,浑身轻轻打颤,实在可怜。

故渊主动把伞送过去,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问道:“姑娘可是冷?”

梦辞摇摇头。

“那就是怕我?”故渊淡笑道,“你做什么亏心事了么?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惧怕神明。”

他眼神澄明看着她,梦辞几乎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全部,后退几步,将手背到身后,惶恐地看着他。

岂料故渊笑得愈发温和,轻飘飘将先前的话题换了回来,“傀儡丢了重新做一个便是,你何苦还要费周折去寻?”

“那不一样,”梦辞固执地道,“兰舟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傀儡,我命中的唯一,非他不可,哪怕新作的再好,也不能将他代替。”

“既如此,我就帮你找找。”故渊道。

梦辞吃惊地抬头,“你……你真肯帮我?”

“嗯,”故渊点头,“因为我也跟姑娘一样,弄丢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十分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说这话时,颔首低眉,眸色黯然,真是叫人见之恨不得把心掏给他才好,一瞬间梦辞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是怜不过一秒,下一瞬故渊就抬起头来,实诚地道:“还好我是神,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她找回来。”

梦辞:“……”

“走吧。”故渊将伞递给她,“你先找个地方躲雨,等着我。”

梦辞忐忑接过伞,看他悠然步入雨中,那雨水似乎对他躲了开去,半点也未将他淋湿。

望着他的背影,梦辞忽然道:“先生。”

“还有事?”故渊回头。

一对上他的目光,梦辞反倒生怯,懦懦地道:“没……没什么,此事就拜托先生了,先生好走……对了,先生这是要去……”

将她的欲言又止看在眼中,故渊却没有问,接口道:“去见一位老朋友,寻人的事我不擅长,得找她帮忙才好。”

3

这家酒馆开在郊外,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寸草不生,只在最西头有一片坟场。

但是店中宾客满座,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穿红衣的老板娘在其中迎来送往。

有脾气暴躁的客人等得不耐烦,直接掰下自己的大腿骨来敲着桌子叫上酒,柜台边还纠缠着一个非要拿自己头盖骨装酒的醉鬼。

老板娘看着他撇在柜台上的几个铜板冷笑,“客官,我这里不收银钱,只收陪葬品。”

突然一阵清风徐来,店内客人纷纷变脸——如果他们有脸。

只闻桌椅板凳乱响,眨眼间屋里连个魂魄都不剩,罪魁祸首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往前走了两步,踩到一条雪白的大腿骨,正要弯腰帮忙去捡,那条大腿骨跳将起来自己走了。

被搅了生意的老板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故——渊!”

故渊无辜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的。”

世人怕鬼,鬼怕神明,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板娘不吃这一套,“都是从那腌臜地里爬出来的,你又比谁高贵多少了?怎不见旁人自带出场效果?”

故渊也不辩驳,手指围着她柜台上一束枯枝绕了几圈,刹那间枯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生变新绿,抽芽结苞开花,给死气笼罩的小店带来了一片生机。

没有女子不爱花,老板娘嘴上嫌弃但是手已经忍不住摸了上去,“算你识相,喝点什么?有新酿的往生酒,喝完上路不怕冷。”

故渊道:“给我一杯茶。”

“还加四勺糖?”

“六勺。”

老板娘把茶碗往他面前一放,“齁死你算了。”

一杯热茶缓缓饮尽,故渊惬意地舒了一口气,睁眼对上一边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故友,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地魁?”

“出了山海浮世请不要再叫我学名,人家有个世间名字,叫作醉花荫。”老板娘在他对面妩媚一坐,“说吧,我知道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此时来找我什么事?”

故渊笑道:“我就不能是特意来看看你吗?”

“呵呵。”

“……好吧。”故渊道,“地魁寻生魂的本事当推第一,我想让你去帮我找条生魂,此人名唤兰舟,生前是个傀儡师,应该是刚去世不久,死于……非命。”

醉花荫点头,“找人不难,但是咱们既然入了这世间,就得按世间的规矩来,我得先去地府打声招呼才行……”

说到这里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笑道:“说起来,这一届冥王与你还有些渊源,他发妻正是一只小凤凰呢,我见过一次,那小凤凰颇好绝美皮囊,为此冥王没少与她拈酸吃醋,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瞧了去。”

故渊含糊地“嗯”了一声,渐渐伏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醉花荫去而复返,盯着他近乎完美的睡颜良久,尖细手指伸出去却不敢真的去触碰,只是沿着他脸的轮廓慢慢描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收回去,自言自语喃喃道:“这世上的失而复得多半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4

醉花荫刚走,故渊就醒了过来,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拿起自己刚才饮茶的杯子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在感慨醉花荫的天真。

这点助眠的东西不能给他任何帮助,就像加再多的糖他喝来还是苦的茶水,以前或许可以,但是自从那个人走后,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方才装睡,不过是不想醉花荫多一些无谓的担心。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柳枝,放在指间弯弯绕绕,手指翻飞几下,桌上出现一个柳条编制的小绿人。它躺在桌子上伸伸胳膊蹬蹬腿,活了起来,开始在桌子上跑来跑去。

故渊以茶水作河,茶杯作桥,往“河里”轻轻吹了口气,“河里”立时掀起一阵风浪,小人儿过桥过到一半,急得抓耳挠腮。

故渊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完了道:“姑娘还要在门外站上多久?”

门外那抹蓝色身影一顿,僵硬地走了进来。

故渊没有问她怎么会跟着到了这里,只是指着桌上憨态可掬的小人问:“好玩吗?”

大概是从没见过玩过家家玩得这么投入的大人,梦辞愣在那里没有答话。

故渊不以为意,手掌平摊,小绿人儿见状,连忙跑到他掌心,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手舞足蹈,故渊又问:“这小东西可有姑娘的傀儡灵活?”

梦辞忙道:“小小技巧怎么能比得上先生的法术?”

“法术也是技巧而已。”故渊和善一笑,点了点小人儿的脑袋,小人变回柳枝重新绕回他指上,“你不要小瞧了这些草木,万物皆有灵,要真正追溯起来,世人还是诞生于草木中——”

“从前我遇到一个很喜欢玩泥巴的孩子,她坐在河边一心一意地捏泥人,捏了很久,最后不耐烦,问我借柳枝一用,拿柳枝蘸着泥浆把泥点子甩得到处都是,泥点落地成人,后来才有了黄土大地的世人。只是那河里的泥土不好,杂质太多,导致世人也有了喜怒忧思悲恐惊,倒还不如草木做成的傀儡纯粹,一根筋一条心,一旦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你说是不是?”他抬头,没有任何转折地接着问道,“杀人的感觉好吗?”

他脸上神情依然称得上和暖温良,梦辞的脸色却变了。

“不用急着否认,我那位朋友是地魁,你大概不晓得地魁是什么,生长于最污秽之地,从小靠腐肉为食。这样的生物,所在的地方,方圆百里必定没有生息,而你能毫不费力闯进这里,除非你已经死了,或者说你根本不是生人。”

梦辞脸色煞白,白得不像正常人,其实仔细看去,她苍白面孔上的一双眼睛,虽则黑若琉璃,却毫无生气,就像是被人按上去的一样。

故渊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一个杯子,往里头不要钱似的加糖,“你操作的傀儡惟妙惟肖,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傀儡,而是一具人身,你自己是个傀儡,于是知道怎么样才能把一个活人做成傀儡,是不是?”

梦辞直愣愣看着他往茶杯里注水,眼前很快升腾起滚滚白雾,故渊的目光仿佛带着佛光,照得她无所遁形。瞒不住的,她知道,从兰舟的肉身不见了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秘密就再也瞒不住了。

故渊将泡好的茶水往她面前一推,“我方才忘了跟你说,这个地方,生人进不来,同样神明也进不来……”

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白雾散去,故渊的脸愈发清晰,眉眼比精雕细琢的傀儡还要精致几分,他就用这副美丽不可方物的眉眼看着梦辞,“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拿你怎么样,因为你我本质上是一类人。”

一杯茶半杯糖,这个浑身散发着美好与光明气泽的神明此刻握着茶杯满脸疲惫,“好烦啊,你跟我如此相像,都爱上了一手造就自己的人,再亲手杀了他们。”他慢吞吞喝了一口茶,醉花荫不在,不用表演给谁看,他苦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或许不止我们,爱人爱到迷失了自己,爱情面前,谁人不是心甘情愿的傀儡呢?”

梦辞被他的神情迷惑,不由也跟着坐下了,把那个藏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可是凭什么呢?”

5

是啊,凭什么呢?

我本来只是一块不懂情爱的椫(shàn)木,是你选中了我,按照你最喜欢的模样,一刀一琢,一笔一划,你给了我名字,我才有了温度。

刻刀划破了你的皮肤,血从你的身体里渗进我的身体,于是我有了呼吸。

我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皆握在你手中,我陪你在台上尝尽了人情冷暖,你开心我就开心,你不高兴我也就不高兴,我的爱是你给的,我的恨也是你给的。

可是凭什么呢,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说你已经有了新的傀儡,更美更好,于是我就成了旧人。

成全我的是你,要毁了我的也是你,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那我也把你变成跟我一样的傀儡好了,我把线穿过你的身体,也让你尝尝身心交付出去的滋味,那种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那个午夜,没人会知道墙角抱膝哭了一整夜的小傀儡,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天色将明时分,对着自己床上睡熟的爱人举起了连接在身体里锋利的丝纫。她一点点拆散了自己,再把它贯穿进了爱人的身体。

他用古老木头,一刀一啄雕成美女模样,却成他灾难开端。

爱之所终,得之失之。

小小的酒馆里暮色将近,万鬼哭嚎时远时近,又到了酒馆营业、恶鬼出来觅食的时间。

黑暗中升起一团幽幽烛火,映着女子泪痕满布的脸。

“先生,我错了,是我一厢情愿喜欢着他,原来这就是一份不平等的爱,我却要妄想平等,其实兰舟他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昼夜受煎熬,我……我还有机会赎罪吗?”

“怎么?”故渊轻声道,“你觉得这是错的吗?”

“当然了。爱一个人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在我眼中兰舟是我的全部,但是在兰州眼中……总之是我的任性妄为,才把这份爱变成了负担。”她把面前的茶杯推回去,指着里面还未融化的小半杯糖,“这大概就是世人说的我之蜜糖,尔之砒霜吧,此茶先生喝着苦,我进门的时候也觉得苦,但是我方才又喝了一口,发现它甜起来了。”

故渊闻言笑了笑,“恭喜你,得以解脱。”

梦辞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那么先生呢,你本事那般大,何时才能把自己解脱?你说你跟我一样……”

“但是我不比你幸运,”故渊的语气仍是那样轻,“至少你爱的人心中还有你,可是我爱的那个人,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怎么会……”

故渊打断她,“他来了。”

梦辞抬起头,“先生,我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6

门外脚步声顿起。

“这位姐姐,真是你捡到了我的傀儡吗?想想还是挺对不起她的,不该就那么扔了她。最难的年月都是她陪我走过来的,也就是有些陈旧,但是木头还是好木头,修修还能用,她在哪儿呢?”

醉花荫翻了个白眼,有些后悔找生魂的同时还把这个人的肉身也一起找了回来,早知道此人是个话痨,就不给他把魂魄定回去了,就该让他被鬼怪拖走吃掉。

他不知道自己为了讨好故渊,把他带到这里来费了多少力气,哪还有心情同他啰嗦?世人肉眼凡胎看不见,刚才有只恶鬼都快爬到他背上去了。

醉花荫最后一点耐心用完,隔着门还有老远就叉腰大喊:“故渊,你再在里头装矜持,老娘自己可就撑不住啦!”

酒馆的门“吱呀”一声洞开,故渊手持一支火把缓缓走了出来,火光所到之处,众鬼纷纷让道。

他举着火把走到兰舟面前,温和一笑,“兰公子,你前几日无故失踪,有位朋友很是着急,托我来替她寻你。”

兰舟不好意思地一摸脑袋,“可是怪呢,我记得只是在自己家中睡了一觉,岂料醒来以后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我独来独往惯了,平时只与木头傀儡为伴,没什么朋友,不知道先生所说的朋友是……”

“可能是喜欢看你傀儡戏的观众吧。”故渊风轻云淡地道,“你身体可有觉得不适吗?”

兰州摇头,“除了四肢关节有些隐痛之外,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故渊把火把递上去,“夜深寒气重,公子将此火把拿着回家吧。”

“这是……”

“上古椫(shàn)木,燃之可驱邪祟。还有,你那傀儡……她有了一个更好的去处,你不必再找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兰舟不疑有他,不知为何,面前出现的这位高人叫他莫名觉得信任。

他举着火把告辞离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众鬼分散两边,垂涎三尺,眼睛都瞪绿了,却怎么都不敢靠近。

那只高燃的火把,替他照亮了回家的路。

7

“我也该走了。”转身间故渊又是那副举重若轻的神态,看得醉花荫牙根直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抬手间又是另外一番天地,日头高悬,市井流瓦。

碧羽赶来报信,“主上,硕果又多了一只!”

故渊不置可否。

见他兴致不高,碧羽又开启叨哔叨模式,“主上不是我说你,下次你可不能这么乱跑了,你说说你这么大一尊神……”

“她在哪儿?”

“什么?”碧羽被他问了个猝不及防,险些闪了翅膀。

“你知道她在哪里,南荼也知道,你们只瞒着一个,我只是想见见今世的她而已,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主上你在说谁啊……”碧羽左左右右乱飞一气,“时间不早了你陪我回去相个亲吧,我忽然想跟大肥鹤处一下试试了怎么办……”

“别装傻。”故渊压根没有让她蒙混过关的意思,直视着她,“你知道我说的是池鱼。”

那个名字说出来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喘不过气,碧羽有种错觉,下一刻他就要跪下去,眼见着故渊的眼底红了一圈,“碧羽,我只求你这一次。”

碧羽顿时不镇定了,“主上你你你……你别这样,我太有负罪感了。”

她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圈,在“被南荼神女拔毛”和“把主上搞哭”之间艰难地抉择了一下,翅膀一拍,“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要跟别人说是我说的。”

8

重锦活了这么大,不是没被人尾随过,但是从没被这么光明正大地尾随过。

她不得不停下,看着身后离自己二尺远的陌生男子。

一见她停了下来,男子有些意外,好像被欺负了一般,站在那里束手束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不知所措,脸还慢慢红了。

“……”重锦心想,“好像被尾随的黄花大闺女是我?”

重锦重重咳了两声,“我说这位公子,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好意思打你哦。”

故渊:“……”

故渊定了定心神,缓步上前,彬彬有礼地道:“唐突了,在下故渊,初来乍到此地,只是想向姑娘问个路。”

重锦长舒一口气,“原来只是问路,我还以为你要追我。”

故渊:“……”

“不知故公子想去何处?”

故渊不答反问:“你过得好吗?快活吗?”

重锦愣了愣,忽然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里好像藏着一汪深泉,清澈却又有无限浓情缱绻,看得多了能一不小心把人卷进去,于是她很快偏过头,敷衍地道:“好啊,当然好啊!那个……你我以前是不是认识啊?感觉你有点面熟。”

故渊垂眸,“不认识。”

重锦:“……哦。”突如其来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她勉强笑了笑,“那有可能是上辈子认识过吧,不是有一句话说,这世上的重逢有一百种,有一种叫作只要你转身,我就在你身后……你方才不是就在我身后吗?”

远处有同伴唤她,重锦答应了一声,朝故渊挥手,“我得赶紧走了,你找旁人带路吧,改天再会!”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她迅速跑远,等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那笑容就一点一点垮了下去。

空中还残留着她方才留下的一点温度,他缓慢地伸出手,往她刚才站的那个地方探了探,迟迟不肯收回来。

指尖仍旧冰冷,这偌大的红尘四合,又剩他孤独的一个人了。(原标题:《一窝凤凰III: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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