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锻炼成长

刚下乡时,我的身体比较单薄,开始评工分时,别的女同学都评6.5分,偏偏给我评了6分,还说是照顾我。我一算账,不要说和农民比了,就跟同学们比,别人干十天,我就得干十一天,才能得同样的工分,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为什么要比别人差?干活时抢着干重活,别人歇工我也不歇,总是想比别人多干些活,以显示自己和别人一样 ,甚至胜过别人。第二年春天,队里要派人给牛割青草,我听说割100斤草可以记10分工,就主动要求去割草。刚开始割草,手攥不住镰把,一割一打滑,半天割了一小堆草尖,捆也捆不住。我急了,一只手楸住草,一只手拿镰连砍带割,割下来的草常常连土带根。第一天饲养员把我割的草仍在一边,没往草堆上倒。

我非常伤心,自己满腔热情来到农村,不但没遇上书上描写的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连最简单的事都干不好。谁说庄稼活不用学,我决心干出个样子来让人们看看。第二天我找了一个小姑娘一起搭帮割草,认真向她学习,割、捆、背全学,一边学,一边干,这一天也割了有四五十斤草。过两天,割顺手了 一天两晌,也能割100多斤草。近处的草割完了,要翻过山粱到远处去割。那一次我到山沟里割草,这里的草很茂盛,一会儿就割了很大一片。开始想分两次往回背,后来想这里离村子很远,跑一趟不容易,鼓鼓劲一次背回去算了。我就把草捆了几大捆,用扦棍插上往回背。翻过一道梁,趟过一条小河,上坡时,我觉得眼发黑,腿发软 迈一步要费很大的劲。我低着头,弓着腰一步一步往上爬,汗水滴落在地上,在尘土中溅成小花瓣。有几次我真想靠着崖背歇一会儿,又怕歇下起不来怎么办?我咬着牙一步一步往上爬 ,心里喊,再坚持一步,胜利是属于我的。我终于把草背到饲养室,连人带草摔倒在地上,饲养员帮我把扦棍抽出来,一过磅:132斤。可我那时刚过17岁,身高不到1.5米,体重仅90来斤。我猛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能够战胜所有的困难,去迎接胜利。

知青的青春岁月(我们的知青岁月)(1)

那年冬天,到狼儿子沟修水库,往返二三十多里路。打炮眼十几磅的大锤没抡几下,胳膊就疼得举不起来 掌钢钎,震得虎口撕裂,手掌磨破,拿手绢包上再干。手掌上的血把手绢都染红了,还在想着欧阳海一口气抡着十八磅大锤能砸280下,我为什么不能呢?

整个冬天修水库,天天来回跑,别的农民回来了,家里有人做饭。我们回来,一碗开水都得自己烧,面吃完了没有时间磨面,我们就把玉米椮子在锅里煮一煮,掺上盐巴,干糁子、黄豆,捏成团,放在笼里蒸。第二天,一人拿上一团到工地上吃,喝的是山沟里的凉水。村民们都说“这伙娃们,干这么重的活,吃饭不像个样子,整出个毛病来咋办?”谁知整个冬天过去了,我们不但没人生病,反而一个个都长高长壮实了。有一次我的脚被石头碰破了,我学着农民的样子,抓了点土按上,晚上回来血把袜子、鞋粘在一起脱不下来,我就把脚连鞋袜一起泡在水盆里,鞋袜脱下来后,用脏水洗了洗脚,也没管事,结果发炎,肿得穿不上鞋,连整个腿都肿了。每天晚上回来,都要忍着疼痛往出挤脓血,第二天照样一瘸一拐上工地。一直过了一个多月,才慢慢好了。那时节,每年都要评“四好”生产队,“五好”社员,我每年都被评为“五好”标兵。工分总评时,全队人一致给我评了8.5分(男壮力劳力为10分),还推荐我参加县、市、省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我用自己的汗水和辛劳换来了荣誉和人们的尊重。

三、无悔选择

1970年,北方农业学大寨会议召开了,县上召开三级干部会议,传达贯彻北方农业学大寨会议精神,提出大干三年,粮食产量争取“过黄河、跨长江”。我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代表全县下乡知青在大会上发言,要和贫下中农一起,战天斗地,改造大自然,为打农业翻身仗贡献青春。谁知大会结束后,刚回到村里,第一批招工就开始了,是走还是留?留下,农村生活确实艰苦,每个劳动日工值才2角钱,辛苦一年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整天和土打交道,两年了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刚下乡时那股热情已被磨灭,同学们早已有了另寻出路的想法。继续求学吧,我们仅有初中二年级的文化,自学没有门,只有通过招工,才能离开农村。走吧,自己刚刚在全县大会上发出誓言,还没有实践,就带头走了,其他同学怎么办?况且浪儿子沟水库还没有修好,通过原来的战备公路(现曹斜公路)已经开工,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人心动摇,影响整个工程的进展,改变农村面貌岂不成了一句空话!我决定留下,让别的同学先走,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这时劳动更紧张了,除了队里的生产外,我们还参加了战备公路大会战。每天清晨顶着星星,晚上戴着月亮归来,一边走,一边数天上的星星,寻找北斗星,经常唱的歌是“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我当时还写了一首小诗,“月亮照我绘新图,星星陪我上战场,喜迎东方喷红日,笑送晚霞散余光”。真实地表达了我们当时的心情。要说不觉得苦和累,那是假的,我们经常累的端着饭碗打盹,晚上回来做饭,靠着柴堆就睡着了。

那时候, 政治鼓动的作用非常大。通常的口号就是:“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比比革命老前辈”。“宁挑一百一,不担九十九。”一天天也就坚持过来了。以后几次招工,我都让其他同学先走,直到1972年元月我才最后一个离开毛家沟参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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