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为你介绍的这本书叫做《欧也妮•葛朗台》。
巴尔扎克笔下有许多偏执狂,就如同他强迫症般地马不停蹄地写作。而他现实主义巨作《欧也妮•葛朗台》里的父亲葛朗台,便是一个嗜金如命,以拥有钱财为最大快乐的偏执狂。在阅读小说前两章的时候,我觉得葛朗台跟中国的一些节俭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也不至于惊世骇俗,但读到后面,我才愈发体会到他的快乐并不是节俭本身,而是攥紧每一分可拥有的财富。
审视这个人不妨和作者一样从环境开始。故事发生在19世纪上半叶的法国,资产阶级实力壮大,封建贵族力量式微。在这个资本主义的世界,金钱的现实意义赤裸裸地摊在人面眼前。人们通过劳作换取金钱,然后获得体面或者差强人意的生活。金钱的价值在每个生意人,每个接触现实生活的人心里都是十分明确的。“黄金一般的好天气”“是啊,天上落金子下来了。”这样话看得出人们心里的算盘总是算得很清楚的。人越在意金钱,越在乎现世的享受,美德、对来世的信仰以及古朴的人心就会像索漠的古老的大房子一样成为古董,然后逐渐破败。
葛朗台并非一开始就如此夸张,但金钱在他心中的地位从早年的经历里可见一斑。他四十岁结婚之前是一个勤劳的富裕的箍桶匠,通过自己的努力积累一些财富。但不管是现今盛行晚婚的社会还是在他所处的那个提倡早婚的时代一个人这么晚才结婚总是有些问题的,在葛朗台身上说明组建家庭并不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积累财富。他也曾天真过,还被犹太商人欺骗过,但他对金钱的敏锐让他始终目标明确精神抖擞地学会了各种敛财的方法。凭借对数字惊人的记忆力、频繁的营算以及早年的积累、妻子的嫁妆、亲人的遗产作为的原始资本,他一跃成为索漠的首富。
作为一个首富,一个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应该拥有的表面生活他还是乖乖地付款换得了,比如偌大的房子以及内部奢华的装饰,比如家人不必工作成日养在家里,比如雇佣下人以及有佃户按期交纳租金。但这些只是外人能看到的好生活。他们看不到的是这大房子是如何老旧,楼梯长久失修;看不到的是到了晚上这么大的厅堂里只点两根蜡烛,长达七个月的冷天只有五个月才能生火取暖;看不到的是母女俩十五年如一日女工一样地整天劳作;看不到的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像拿侬这般性价比极高的、白痴般天真忠心的集厨娘、看门人、管家等职能于一身的家奴。
葛朗台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在方方面面都占到了好处。这种优势让金钱的流进流出成为他的日常生活,让他日渐变得贪婪,让获取金钱成为美德成为最坚挺的信仰。这种异化使他看不起赚不了钱且不明现实艰辛的花花公子查理,当查理为父亲去世哀恸的时候投以鄙夷的眼神。很自然,在他眼里没有遗产比没有父亲要悲惨得多。这种异化让他城府极深,能够伪装出各种谦恭、弱势、富有人情味等能获取人们同情及尊敬的外表。这种异化还转换了人情和金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差异,亲情只是他敛财的工具:他为了省钱而不给妻子看病,却因为得知妻子死后女儿会获得遗产而抓紧给她看病;由于女儿把金洋拿给外人,他把女儿关起来,只给冷水面包,后又因她关系到财产的分成而去巴结讨好她;当他衰老病重时,这种异化更为彻底。他把全身的精力都贯注在守财、赏玩金币和收租算账上,那种对金钱登峰造极的热爱以及表现出来的孩子般的满足令人极度发指。他是整部小说里最幸福的人。他在金海泛舟中度过了完整的一生。而他的妻女,都成为了他谋财事业中的牺牲品。
这是巴尔扎克揭露的金钱社会能造就的怪物,看似夸张但又合情合理。不过非狂人不能获得这般成就。
在这本书里除了葛朗台之外还有很多偏执狂,比如视身份地位为第一要义的巴黎葛朗台父子,为了攀得贵族的身份而牺牲旁人的幸福。又如无辜天真的母亲和欧也妮,一个弱智般虔诚地信奉宗教,把丈夫看做天神,无意反抗,一个在象牙塔里生活二十三年,然后爱情至上地守了十几年的约,最后过着修女似的生活。再如任劳任怨的拿侬,她对葛朗台一根筋的忠心和热爱让人看了既吃惊又安心——起码她什么内幕也不知道。
如果说巴尔扎克笔下资产阶级身份的偏执狂可怖可气,那那些代表旧时代的真善美的偏执狂便让人十分痛心。两类偏执狂一对立,让人不禁陷入是该遵从社会规范,致力攫取权钱还是要坚守真善美。不过所幸作者给了我们答案,一如富裕的善良的欧也妮,只有衣食无忧才能把善良高尚发挥极致。而身无巨财的普通人则能获得精神与物质平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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