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娱乐

不少知青,都有《外国名歌200首》。村里的宣传队,只要有知青的村,就肯定有知青。知青中有不少人才,吹拉弹唱,都能来两手。我们村的朱智慧的笛子就吹得挺好,演出常博得一片掌声。乐器,是我们的好伙伴,伴着我们渡过那难忘的岁月。我的小提琴伴了我10年,现在还在家里保存着,尽管现在无暇去拉它,但它带给我的欢乐,为我郁闷时的宣泄,我是不能忘怀的,那时,真所谓“旁人不念思乡苦, 独坐南楼一曲歌”。

知青幸福日子 五味青春知青生活(1)

知青们会唱不少歌,讲红色的 像《井冈山的道路》、《毛主席来到我们军舰上》、《东方红》(音乐舞蹈史诗)、《江姐》、《洪湖赤卫队》中的歌曲,再加上样板戏,等等;讲外国的,有《外国名歌200首》。在离开北京的知青专利上,火车开了没多久,车厢里就响起了《山楂树》:“列车飞快地奔驰,车厢的灯火辉煌。”特别是俄罗斯和苏联的,像《三套车》、《草原》、《小路》,那种凄凉沧桑,与插队的生活不谋而合。《外国名歌200首》在知青中极为广泛,如果不会其中的几首,用我们村一位知青的话说,那就是“太土了”!还有当时说是“黄歌”的,比如邓丽君唱的《何日君再来》、《恨不相逢未嫁时》等,“文革”后,80年代开始,邓丽君的歌流行。有一回(那是90年代了),儿子哼了一句,问我知道不知道,我告诉他,我们插队的时候就知道,就会唱,儿子说:“你们还挺新潮的。”

再有就是知青的歌,比如那首《锁链》,我们那时称为“《送行歌》”,歌词我还记得一些:条条锁链锁住了我,锁不住我唱给你心里的歌,歌儿有血又有泪,伴随着你和车轮飞,伴随着你和车轮飞。生活像逆水来行舟,刻下了友谊在心头,在心头啊永不忘,亲爱的朋友你可记得,可记得?

其中“条条锁链锁住了我”、“生活像逆水来行舟”,给了我们共鸣和希望。

老冯会唱邓丽君的歌,比如《何日君再来》、30年代的歌,还有其他一些。她不仅能唱,还能现编词,套用现成的曲子。据说他在其他村,就用这法儿,把知青灶的大师傅唱得直流眼泪。下工回来,常听他在唱。

不少歌,那时上不好唱的。比如《洪湖赤卫队》,说那是给贺龙“树碑立传”的。西方国家的,是“资产阶级”的,苏联歌曲,是“修正主义”的。但在知青中却很流行,知青有知青的解释,比如苏联歌曲,大家说了,那是苏联伟大卫国战争期间的歌曲,有什么不能唱的!

乐器,我们村知青会的不少,论种类来说,有小提琴(3把)、笛子、手风琴、黑管,此外,还有秦琴、快乐琴、口琴等,收工回来,乐器一响,也算是那种日子里的一分快乐吧。有时也是一种宣泄。当时,我最喜欢的,是《红色娘子军》中的“彝族舞”,那种压抑、被迫,感觉有一种共鸣。拉完了,感到一种轻松。

我和张熙源经常一起拉小提琴,照着总谱拉。像《红色娘子军》、《白毛女》,还有能找到的小提琴曲谱,比如《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千年的铁树开了花》等等,还有《梁祝》一挤一些外国的乐曲。为了能看懂这些谱子,我们俩自学了五线谱,学得还算不错。

小提琴,我插队的时候带了把旧点,到村里几年,裂了,自己熬胶黏,后来还是坏了,待会北京修,在东华门那儿,师傅说,不值得再修了。那会儿,提琴不好买。我在信托商店里看见一把,45元。同母亲一说,买了。后来,弟弟告诉我,母亲为了我买这把琴,在菜站捡了好几天的菜!这把琴,我现在还留着。看见它,常映现着母亲捡菜的身影。

说起乐器来,我感觉现在的家长太功利了,从小就逼迫孩子学这样或那样的乐器,并总追求“成功”,孩子被逼得索然无味。有句老话;“练功的人比牛毛都多,练成的比牛还要少。”为什么不能让乐器成为孩子的伙伴呢?我学小提琴的时候,母亲就是把它当做一种玩具,是让我“玩”的,正是这个玩具,陪我度过了10年的插队生活,排除了我的孤寂,也使情绪得到宣泄。

乐器,有时也成为混饭吃的手段。老乡婚丧嫁娶来找我们,我们都是拒绝的,因为,我们不是吹鼓手。有一回,我们村一位老乡的父亲死了,出殡的时候,来找我,一见面,就要往下跪,我一看不好,赶紧跳开,一把手把他拉起,告诉他不能从命。后来,村里老乡传,说我说“我不能当忘八”。这话不是我说的,但说老实话,我认为乐器是我的玩具,是我的伙伴,不能用来搞“四旧”。用乐器换饭吃的事儿我干过,那是闻喜的两个村(我们村和闻喜只隔一条河,相距也就二三里路),他们公社搞文艺比赛,请我们村小学校的老师来找的我和张熙源,我们俩给他们帮了几天忙,每天大饼、白馍、肉、豆腐地管着,这在那儿可是很高规格的招待了。

还有朱智慧,他个子不高,比我还瘦。插队时,他带的是一个木头箱子, 还有全套的木匠工具。据他自己说,那个箱子是他自己做的。

除了木工工具外,他还有一支笛子,吹得不错。那年公社在我们村开会,临时拉我们出节目,他吹的是《扬鞭催马运粮忙》,我用小提琴给他做的伴奏,我拉的事移植的板胡曲《公司春来早》,他用笛子给我做的伴奏,博得了一片掌声。后来,我们在农场,又是我们俩一起给宣传队排节目、伴奏。下工回来,也常听他的笛子在响。

他从来不唱歌,可有一回,在我屋里,却注定说她要唱一曲。那时我们看秋,正赶老乡下工时分。她唱起来了,却是用女声,唱的是《艳阳天》的插曲《书记带咱向前走》。唱得那叫一像!老乡路过我们知青大院,听见我屋子里有“女人”唱歌,觉得新鲜,于是走了进来,站在我的门口,拼命往里看,门口围了一堆人。朱智慧躲在我们背后,老乡看不见,越看不见,越想看,脖子伸得长长的。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露头,把老乡吓一跳:“窝捣怂,学球像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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