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读《骆驼祥子》这本书是上初中的时候,当时老舍先生的这部长篇小说被老师点名为课外重点读物。
当时稀里糊涂囫囵吞枣地读完这本巨作,只是感慨当时的社会环境太恶劣,不给穷人留活路。
一直想靠着自己努力好好过日子的大好青年祥子,硬生生的一步步的堕落。
就像老舍先生写的那样:
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何事会埋起他自己,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态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当时的我即为祥子的遭遇感到不幸,也同情那个为了祥子跟父亲决裂,到最后因为被父亲遗弃没钱请医生,最终难产而死的虎妞。
她是祥子的贵人,也是祥子的枷锁。
十年后偶然看到八几年拍摄的《骆驼祥子》的电影,又多了一番感慨。再次翻看老舍先生的这本书,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祥子,不一样的虎妞,才发现原来虎妞对祥子并没有爱情,只有赤裸裸的欲望。
1,
虎妞能认识祥子,是因为祥子是人和车厂的打工的,准确来说虎妞的公司老板家的千金,祥子是普通员工。
按理说能被虎妞看上,算是祥子的福气,毕竟这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儿。
可是虎妞这个女人,一般人还真是无福消受,她是人和车厂老板刘四爷的独女,继承了刘四爷的虎像,长得想男人性格也像男人,连骂人都跟男人一样爽快,甚至更多一些花样,三十七八岁了还没有嫁人。
从农村来的祥子有着朴实而远大的理想,他想努力跑车,凭着自己的力气多赚些钱,买辆属于自己的车,这样每天跑多少都是自己的,不要给车厂交份子钱,自然也能攒下更多。
然后娶个年轻力壮吃苦耐劳的姑娘,而且必须是个一清二白的姑娘。对于虎妞,祥子只是把她当朋友,但从没有娶她的想法,更没有网上巴结的意思。
但虎妞对祥子可是不一样的。
那一晚她趁着爹爹刘四爷去给姑妈过寿,在屋里摆了一桌子酒菜,穿上了绸子衣裳还在脸上噗了粉,嘴上吐了胭脂,独自坐在西屋里。
等到祥子回来,她立马从车门里出来叫住祥子,让他放好车到自己屋里来,有话跟他说。
等到祥子进屋后,她半劝半威胁的让祥子吃菜喝酒,还说刚才用骨牌算了一挂,知道祥子今天准回来,看来这一桌的吃食和酒都是为祥子准备的。
对于一个从没碰过酒的乡下小伙子,几杯酒进肚后,祥子便勇敢的跟虎妞发生了性关系,而且事后还发现虎妞早已不是处女。
虎妞请祥子进屋喝酒,目的显而易见,可是她精心打扮怎么知道那会儿回来的一定是祥子,如果不是祥子,换做是其他人呢?那虎妞是不是也会像邀请祥子进屋一样邀请其他男人,然后灌醉,然后做那档子事。
全车厂的人都看得出虎妞对祥子不一样,连虎妞的老爹刘四爷也察觉,可是若非虎妞按了眼睛在祥子身上,知晓他今日在杨家受了气辞了工,那祥子就成了什么?成了虎妞排解三十多岁女儿寡的工具?
祥子想逃离虎妞,要去曹家包月拉车时,进虎妞的房间上交份子钱。虎妞说祥子是不是尝到新鲜惦记上了,其实尝到新鲜惦记上的不是祥子,而是虎妞。
祥子一个二十出头的农村小伙儿,要力气有力气要模样有模样,为人虽然木讷,但老实踏实还肯干。对于从不招男人喜欢,三十多岁还没嫁出去的虎妞来说,这等上好的小鲜肉只此一家,她怎会轻易的放过。
2,
眼看着祥子碰到了好的主户,在曹家过着平静舒坦的日子,周围的人待他都好,而且距离自己买车这个目标也越来越近了。
虎妞既吃到了祥子的好,自然是不愿意撒手的。
她跑到曹家去找祥子,告诉祥子自己怀了他的孩子,问祥子要怎么办。
她知道祥子是个只会踏实干活却没有头脑的人,半天祥子说不出个啥来,她便让祥子听她的安排。
让祥子趁着刘四爷过寿的时候好好表现,先当个干儿子。然后自己去告诉老爷子她怀孕了,是已经死了的其他男人的,最后趁老人家没办法的时候在吹吹风,就会同意把祥子这个干儿子升级为女婿,反正也没有便宜了外面的人。
虎妞的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十分周祥,看来并非一日之功,可以说是对祥子势在必得。
祥子就像那案板上的鱼,已经脱离了河水被逮进厨房放到案上,即便他再想挣扎反抗,也只是多蹦跶一会儿,终究逃不过命运。
电影在表达这一段是有个镜头,祥子看着虎妞离开后,把虎妞的话还有经历的这些事情都想了一遍,感觉自己掉进了这个丑妖怪的蜘蛛网里,他愤恨刘四爷仗着有几十辆车看不起自己,虎妞仗着有几个臭钱来欺辱自己。
他看着桌子上刚打回来的那晚烈酒,猛地站起来,咕嘟咕嘟的狂灌起来,最后把碗摔了个稀碎骂了句:“他奶奶的。”
他悲剧的开始便是因为误喝了酒,现在即使靠酒精麻醉自己也不能有个安稳觉睡了,距离二十七祝寿的日子还差几天,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想出解救自己的方法。
要说灌醉祥子是为了满足虎妞的性欲,那此刻她想要娶祥子,便是为了占有欲。
她自认为看上祥子是祥子的福气,可是祥子却想要逃离,此刻的她想要夺回祥子就像想要挽回自己的尊严和钱财一样。
而她所谓的回读祥子好,疼祥子却是只会用钱财办事儿,她不懂祥子,更不会真正的爱祥子。
即便她依旧是人和车厂的管事儿,她也只会像挑逗小宠物一样对待祥子,没有平等的对待,哪来的心疼和爱。
3,
以前我觉得虎妞爱祥子是因为她愿意为了嫁给祥子跟父亲翻脸,甚至不惜净身出户。
现在看来虎妞会跟父亲闹翻,完全是父女俩的脾气所致,祥子只是个导火线。
祥子按照虎妞的计划给刘四爷认了干儿子,他只是照着虎妞设计好的剧本往下走,但却遭到了工友的冷嘲热讽,而刘四爷也因为办个大寿受到的礼钱不够多而心情不爽,在看上虎妞时时处处的攀着祥子,手下的工人也阿谀奉承的让祥子当了厂长不要忘记他们。
顿时被怒气冲了脑袋,当场对虎妞指桑骂槐,虎妞是在刘四爷的手底下长大的,本身就生了一副男人的脾气,当然也受不了当爹的这一顿数落,肯定是要一枪一箭的全都还回去。
至于祥子,老爹自然提到了两人之间二选一,她自然也不会示弱,她爹是老虎,她是虎女,名声已经在外面了,自然谁也不会让着谁。
表面上看是虎妞为了祥子跟亲爹闹了别扭,断了财源也要跟祥子在一起,但其实虎妞只是为了跟刘四爷赌气。
她盘算着,先跟祥子把婚事办了,然后过段日子等老爷子气消了,在带着祥子回去服个软,这样即能嫁给祥子,也不会失去刘四爷的钱财继承权。
4,
即便是虎妞最终如愿地嫁给了祥子,她真心疼爱对待祥子了吗?并没有。
在新婚第一天虎妞就给了祥子一个迎头痛击,她告诉祥子自己并没有怀孕,只是在肚子上绑了一个包袱来骗祥子的。
祥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却开心地捂着肚子在床上打着滚儿笑,她的计划得逞了,如愿嫁给了祥子,可是从始至终对祥子除了欺骗威胁恐吓,哪有一丝的真诚相待。
虎妞仗着自己手里有几百块钱,不让祥子出去拉车,嫌弃他拉车会有一身的臭汗,可是祥子擅长的只有拉车这一件事情,而且祥子又是苦里面过来的人,一天不干活就浑身不自在,而虎妞则是天天拉着他出去闲逛。
她每日想的就是等过段日子,自己手里的钱花完了,就回去找老爷子,然后继续过以前的生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刘四爷失去了虎妞的帮忙,人和车厂也经营不下去了。闺女在自己的寿宴上顶撞自己还非要嫁个拉车的,不惜跟自己撕破脸让他觉得颜面尽失,他卖掉了车厂带着现金离开了。
虎妞失去了刘四爷的经济来源,自己又没有其他能耐,只能拿出以前攒下的私房钱让祥子去买车拉车来维系生活。
按理说此刻的虎妞应该跟祥子患难与共才对,可是她嘴上说着嫁鸡随鸡,自己却不愿意过苦日子攒钱。
以前跟刘四爷在人和车厂的时候,她还有攒钱的习惯,现在明知道要跟祥子过苦日子了,却把这个好习惯给丢了。
祥子每天拉车挣多少她就花多少,肉捡肥的吃,零嘴也从没有断过,每日变着花样的买,还拿些去收买邻居小福子,好让人家来帮她干活。
看见祥子帮了小福子什么忙,便破口大骂说小福子不要脸勾引自己的男人。
此刻的虎妞虽然跟祥子过着比不上从前的苦日子,但从不委屈自己去帮衬祥子,而是把祥子挣得辛苦钱吃干抹净,还时时刻刻的绑着祥子,完全没有为人妻该有的体贴和持家之道。
她就像是个枷锁一样,牢牢地拴着祥子,在她看来,她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都是因为祥子,所以祥子应该补偿她,应该供着她。
最后虎妞因为年纪大了,又整日只知道吃不运动,导致肚里的孩子长得太大生不出来。
她拿出最后五块钱的积蓄让祥子去给她请医生,还说让祥子救救她,她以后肯定会好好跟祥子过日子。
此刻的虎妞是真的为以前的事情道歉吗?她说以后会好好跟祥子过日子,大概也跟以前说会好好疼祥子一样,只是一句空话吧。
5,
最终祥子因为钱不够,没有请来洋医生,虎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死了。
祥子为了还虎妞生孩子时欠的钱,还要埋葬虎妞,只得又把车子卖了。
不管虎妞如何对他,但虎妞的死是因为要给他生孩子,单这一条,他就应该好好安葬虎妞,他是个负责任的人。
虎妞和祥子看似荒唐的婚姻结束了,虎妞死了,祥子也废了,性格不似从前诚恳,体力自然也不比从前了,他真的成了拉车夫。
倘若没有虎妞霸道又算计的介入,祥子的生活应该会奔着他所梦想的那样一如既往下去,拉车,挣钱,买车,拉车,攒钱,娶妻生子。
可是他却碰到了虎妞,这个让她惧怕,恶心,又不敢招惹的大黑塔似的可怕女人,把他的一生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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