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半，地铁如约而至，塞满黑压压的人群缓缓停下时，一种恐惧感直杀进我脑子里，我想到了电影里的集中营，越看越像。
我并没排到队伍的前面，于是怎么也不能把第二条腿缩过这条沟的边界去。我迅速脑补了新闻里看到的景象，粗暴地被人踢进地铁里，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随即意识到，我只需借着后面人群推搡的劲，再垫脚收腹，就进来了。
看来，世界还是对我挺温柔的，不禁暗自窃喜。
不管列车开往哪里，我们都义无反顾。窗外景色渐渐变了，高楼慢慢稀少起来，有了些许的绿色，身体也在冷气下，静了下来。
到了最后两站，人渐渐稀松起来，大家的状态也松弛了下来。我突然又希望能这样坐着一直行驶下去。就像几年前，坐在朋友去装沙的翻斗车里，我们朝着原始森林里开去，突然节奏感达到了虚无，然后他说真想这样一直来来回回。语感并不忧伤，是因为车里有音乐，凝固了时间。
地铁里还有生活常态，一次看到对面，刚上来的小伙子，马上翻起一套不知是关于什么的真题做了起来，一会儿，又撕后面的答案来修改。旁边戴着金镯子的大妈也伸过头去，好奇地看了半天。不知过了多久，小伙子下车了，颇英俊高挑，皮鞋上还粘着泥巴，我要是能有他那么高就好了。也不知，如今年轻人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转头看到，一个站着的姑娘，手握支杠，身着淡淡的翠色，有些像旗袍的料子，薄而不透。再盯着看她画的深深的弯睫毛，润晰的鼻头，抹着红红的嘴唇。有时她故意看这个方向，顺带盯我一眼，很快再看别处，我知道，她是在提醒我，她知道我在看她。可能是太热，人也多，就胆大，也就不客气接着看了。
想起，去年年底买的一本书随意乱放，还是时常能看到，买来的书总是看不完，悲怆就不晓得和谁说去。才几年，怎么一下就恍如隔世了。
地铁到站刹了下车，我身子跟着一斜，紧了紧肩膀后就轻慢轻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梦里有什么在等着我似的。
来回六个小时的路程，睡梦里，总是向往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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