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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秀
那天,我在家中把上卫生间说成了“我去屙泡尿多”,就被老公笑话:“你换个方式说,要得不?”我晓得他笑我的原因,就说:“有啥子嘛?活生生的民间语言,接地气。那我说,‘朕欲出恭,请旁侍候’。要得不?酸死你。”
虽然老公的提醒是好意,是叫我说话要注意场合,我也清楚说方言有时显得不那么斯文,但自贡人哪有不说自贡话的道理?那些方言土语或民间谚语是那么自然亲切,一些似已久远的习语还让我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
我是听着父母满口纯正的自贡话长大的。他们文化不高,不会说普通话,连椒盐普通话也没听他们说过。他们简单生动、形象有趣的土话里常含一定事理,而且一些现在还适用。
小时候,母亲常说我们是“蒋家湾”的,意思是说我们小娃儿爱听夸奖的话。娃儿们一个要解手,全部娃儿也跟着要尿尿,妈妈就会说:“一个羊子过河,十个羊子跟着过河。”吃饭时母亲叫我们不要漏汤滴水的,说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相。吃饭时也不要弄得铺天撒地的,到处撒起饭。饭落在桌上,要拣来吃了。吃了饭,老汉儿要睡午觉,妈妈就喊我们悄咪咪的,不要闹麻麻的。傍晚,我玩得花里花塌、烦皂皂的一身回来,母亲就会叫我去洗澡儿,喊我要嘿起搓嗝捏,把手和脸洗干净。她叫我们遇事要有计划有主见,就说,凡事“心头要有个打米碗”,还嘱咐我们做事不要“鸡公屙屎头截硬”,也不要尽做“马屎皮面光”的事,更不准伙起不三不四的人出去“恍”,去当“麻糖手”,不然要宰手,还要打断你的连二杆。有时,我们想争着做事表现自己或去打某人的小报告,妈妈又会说骂我们:“谄奸夺势的,讨人嫌。”当然,也听妈妈冒火时对疯玩的哥哥大声武气的喊:“死鬼鬼!快回来屙痢!”
爸爸和妈妈一样,是个打得粗的人,啥子脏活累活都肯干,啥子难吃的饭菜都能吃个肚圆。虽然他常念“黄荆棍下出好人”,但他从不舍得打我们几姊妹,不高兴时就“睩光光”地看着我们。若再不听召号,就瞪起眼睛举起巴掌,但那巴掌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很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老爸喊我们读书要攒劲,说读书不努力,就跟“船上人不努力,岸上人挣断腰”是一个道理,再好的老师都教不好学习不用功的学生。他叫我们做事不要怕麻烦,就说,“捡一分钱嘛也要蜷下腰杆”,不付出劳动咋会有收获?他叫我们不要“懒得烧蛇吃”,要“三更灯火五更鸡”地勤于学习,还要向古人学习“头悬梁,锥刺骨”的精神。我们考差了,还很会为自己找理由,老爸就会说我们“人穷怪屋基,瓦漏怪桷子稀”。我们做事无准备,临时抱佛脚,爸妈又会说我们“屎胀了才打茅厕”,说在学校“吆鸭子”是很没面子的事。父母还时常叫我们在大人面前不要“戏儿黄珰”的……
父母这些亲切平实的方言还有很多很多。当他们都不在了,我会在某个安静的时候在心里总结出爸妈的习惯用语。多想他们能再喊我的小名,听他们满含责备的嗔骂。他们的大白话里有许多教我们做人待物的道理,有的方言里还包含着一定深义,话丑理端哪,不应忘记父母的家教。而且,方言本身就是一种文化,是文化我们就应继承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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