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的《只此青绿》一夜刷屏,这部舞蹈诗剧对话北宋天才画家王希孟,“舞绘”的是青绿山水画的巅峰之作《千里江山图》。《千里江山图》中的矿物质颜料石青、石绿历经千年而未衰,即使在幽暗的环境中依然泛着宝石的光芒,主创团队正是从这一细节处提炼出“青绿”的意象。
青绿是剧中唯一一个抽象的、写意的角色。它是《千里江山图》的魂,也是全剧的美学提纯,无生命,但有温度。
望月,有了那种心有丘壑、眼存山河的状态。
“这个动作其实叫‘险峰’,‘青绿腰’是观众总结出来的。”编导周莉亚笑说。
说到“青绿腰”,不得不提一下历史上颇负盛名的古舞《绿腰》。《绿腰》原名《六幺》,读lu yao,也称为《录要》、《乐世》等,是在唐代时颇为盛行的传统舞蹈,属于软舞,节奏由慢到快,舞姿轻盈柔美。王国维《唐宋大曲考》引《陈氏乐书》,具体记载了六幺舞特征是“但以手袖为容,踏足为节。”《六幺》乐曲流传很广,白居易《杨柳枝》云:
《六幺》、《水调》家家唱,
白雪梅花处处吹。
古歌旧曲君休听,
听取新翻杨柳枝。
著名的《琵琶行》里有“……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
南唐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卷二就是王屋山舞《六幺》的场面。
韩熙载夜宴图之“王屋山舞六幺”
李群玉诗《长沙九日登东楼观舞》观的即是绿腰舞: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再到宋代盛行的六幺令,用作词牌名,又名“宛溪柳”。此词调以柳永《六幺令·澹烟残照》为正体,双调九十四字,前后段各九句,五仄韵:
澹烟残照,摇曳溪光碧。
溪边浅桃深杏,迤逦染春色。
昨夜扁舟泊处,枕簟当滩碛。
波声渔笛。惊回好梦,梦里欲归怎归得。
展转翻成无寐,因此伤行役。
思念多媚多娇,咫尺千里隔。
都为深情密爱,不忍轻离拆。
好天良夕。鸳帏寂静,算得也应暗思忆。
另有双调九十四字,前段九句六仄韵,后段九句七仄韵等两种变体。代表作品有晏几道的《六幺令·绿阴春尽》等。
晏几道《六幺令·绿阴春尽》
不知编导有无考据过其中关联,但大众对传统文化及美学的呼唤和喜爱可见一斑。无论《六幺》还是为《千里江山图》而作的《只此青绿》!那些代表着时代美学的文化符号,都汇集在中华文明的历史长河中涓涓流向更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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