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0月,一代风华越剧宗师范瑞娟流派演出在上海举行,同期录制了范瑞娟大师的访谈让我们这些越剧戏迷对范老师的为人有了更多的了解,舞台下的范老给人的印象只有四个字:亲切自然。

唱红大江南北的梁山伯,面对镜头依然是一脸的憨厚与真诚,脸上化了淡妆,服装也很朴素,看上去就像隔壁家的奶奶,看不出半点架子。然而这就是被著名编剧称作须眉英姿,大家风范的一代越剧宗师范瑞娟先生。

越剧范瑞娟拍摄时间(什么都可以放下)(1)

范瑞娟先生

一、执着

范瑞娟先生出生在贫苦农民家庭,用她的话说就是几乎一日三餐都有问题的穷人家庭,她当年学戏就是为了生计,无奈端上这碗开口饭,然而大概范老师自己也不会想到,她会深深地爱上了越剧这门艺术,用她弟弟的话来讲,她是为越剧而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下,就是越剧不能放下。

越剧范瑞娟拍摄时间(什么都可以放下)(2)

范瑞娟和傅全香的旧照

早年间,范老主演了一部新戏《黑暗家庭》,需要塑造一个吸食鸦片的角色,那个时候上海还有烟馆,范老跑到烟馆外面观察那些吸鸦片的人的形态,发现走进烟馆的时候东倒西歪,没精打采,出来之后就精神焕发,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些素材都被范老融进了自己的人物当中。

八十年代初,刚刚恢复传统戏,范老的嗓子出现声带小结,常年不演唱造成声音无法打开,更谈不上演出了。按照医生的要求,每天必须进行声带拉伸练习1万次以上,才有希望恢复。这样艰苦的训练,只要是能重返舞台,范老都没有二话。经过训练,范老不但嗓音恢复,还创造了《孔雀东南飞》、《沈园绝唱》这样的范派经典剧目,至今《孔雀东南飞》还是范派看家戏之一。

越剧范瑞娟拍摄时间(什么都可以放下)(3)

风华正茂范瑞娟

越剧迷们都知道,范派是越剧小生流派中的主要流派,范老的学生们作为是中生代越剧名家的也不少,大家最熟悉的估计就是绍兴小百花的吴凤花,上海越剧院的章瑞虹了。

吴凤花成名后,有一回要演《金山战鼓》中的张世忠,因是扮老生需要戴髯口,可是“爱美”的吴凤花多少有点偶像包袱,素日都以风流倜傥的小生形象示人,戴着髯口“该多丑”。因而同老师商量,能不能不戴髯口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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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凤花与恩师

摸透徒儿心思的范瑞娟当即板起了脸,她拿出年轻时演老生带髯口的照片问她:“你觉得我丑吗?任何时候,演员都是为角色服务的,你光顾着美,就会失了真。张世忠已经是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了,你用小生扮相演,能镇压三军吗?”范瑞娟越说越气,撂下狠话:“你这就是不尊重舞台,不尊重观众!”这番话警醒了凤花,她放下了包袱,欣然挂上髯口。

老师的教诲成就了两度摘得梅花奖的吴凤花,也成就了范派艺术的薪火相传。

二、善良

人说相由心生,范老师的面相除了清秀,就是善良。观众们很难把台上英俊帅气的小生形象与生活中的范老联系起来。在圈子里,范老关心后辈演员,不仅是自己的学生,更有其他的后辈演员。提起范老师,晚辈们都会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得到的关爱。

就2004年举办的一代风华专场,参加演出的范老的学生来自四面八方,范老师坚持要来跟她学戏的学生住在自己家里,她说这样便于辅导,说戏。韩婷婷演陆游,只出场那么一会儿,还需要配上宝剑,婷婷嫌麻烦,问老师能不能省了这把剑,范老很认真地说,这把剑代表了陆游这位爱国诗人的与众不同之处,他是能够上马击狂胡的诗人,所以一定不能省。于是婷婷无论彩排还是演出,范老师都会站在侧幕观察,生怕爱徒不佩戴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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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范老师指导章瑞虹、方雪雯

一次越剧院去香港演出,主办方邀请了越剧院的老艺术家们随团,可是酒店的房间不够,原本两人的标准间,必须要住三个人。范老被安排在与单仰萍等三人同一个房间,那么必须就有一个人睡临时搭起的加床。范老师二话不说,就睡了那张加床,不管仰萍怎么劝说,范老都不肯离开加床,她说你们明天要演出,必须休息好啊,我不演出,没事的。。。那坚定的神色令仰萍无法拒绝,第二天一早,当仰萍们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范老的床上已经没人,因为怕打扰仰萍们休息,范老师很早就出去了。 每每提及此事,仰萍总是十分感动,老艺术家像慈母般的爱着下一代,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学生。

三、真诚

观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这是范老师常挂在嘴边的话,对于观众,范老一直心存感恩。每次演出之后的谢幕也都像演出一样认真准备。

早年间,范老随团去当时的民主德国,演出拿手好戏《梁山伯与祝英台》,因为最后一折化蝶演出美轮美奂,观众们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当时范老师和傅老师的演技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讲,那也叫炸裂吧?!演出结束,谢幕更加精彩,大幕徐徐关闭,德国观众都不舍得离去,继续在剧场欢呼、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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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瑞娟早期饰演梁山伯

于是大幕又一次启动,两只美丽的蝴蝶踩着化蝶的音乐再次翩翩起舞,场面一片欢腾。如此循环往复了二十八次,观众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第二天德国报纸赫然写着“化蝶二十八次”的专题报道,记录了那次演出的盛况。要放在现在,这应该是典型的饭圈文化吧。

范老师虽然在学生面前颇为严肃,但在老搭档面前总是最风趣。晚年时,傅全香因身体缘故长期住在华东医院,有一回气管开刀甚至不能说话。当时,范瑞娟也因骨折住进了华东医院,才打上石膏的她就要吴凤花陪着去看看楼下的“小九妹”。还未走到病床前,远远就见到傅全香似有愁容,于是提着声腔唤到:“贤妹妹,我来看你了。”傅全香听到老朋友的声音,不由自主嘴角上扬。

二位老搭档的友情不仅表现在舞台上,生活中她们是好闺蜜,这种默契也值得晚辈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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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与傅老悄悄话

如今,范老师离开我们已五年有余,她留给越剧的财富,除了独创的弦下调,除了舞台上经典的梁山伯,还有她对越剧的执着追求。上天派她来人间唱越剧,如今她把越剧唱得红遍神州之后,把越剧的火把传给了后来人,愿范派的学生们,继承老师的衣钵,把越剧继续唱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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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扮演梁山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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