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陈晰
讲罢中观论,余说九部圆。
尘风寒刺骨,法喜满心田。
立言八百万,无功四十年。
再逢新世纪,道隐可归眠。
这首诗是学者王孺童先生于2017年底写给自己40岁生日的,其中“立言八百万”指的便是近日由宗教文化出版社出版发行的《王孺童集》。该集共18卷,收录了王孺童亲自选定的从1988年至今所撰写的文章。
在这套历时近三年编辑而成的18卷著作集中,有多达13卷是与佛学相关的,而其余5卷则涉及散记、艺评、诗词、音乐、诸子、史籍等诸多领域。面对如此一套皇皇巨著,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出自一位刚满不惑之年的青年学者之手,用“著作等身”来形容可谓毫不为过。
在“总序”中,王孺童以短短几句话表达了出版此集的初衷:“四十岁者,于世已过大半。诸法无常,命亦如此。立身不惑之年,他日未必方长,然决定无多矣。故存一息之气,亲自蒐集旧稿,厘定七百五十万言,初编一十八卷,暂结过往,以期当来。”
著书传达真知
王孺童是佛教大居士,自幼因困扰于“生死”问题,而因缘成熟亲近佛法。从初中时便开始研读佛经,随后修持更加精进,佛学造诣日益精深,至大学在读时就出版了两本佛学专著。
王孺童最初写书的动力是为了读书。他说,佛陀教育我们要依法不依人,要消除对佛学的误解,要知道正确的见解是什么,就要读佛经原典。他钻研佛学多年,在认真研读了古今中外的各种佛学典籍后,深深感悟到大经大论的力量:“一些看似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恨不能写出十几万字的文章来讨论的问题,在‘大经大论’里一两句话就讲得明白透彻,让我深深地折服。”由此,王孺童下决心要攻克重要的佛学典籍。多年来,他坚持每天研读,对每部书都一字一句研读,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也是在反复精读一本本佛教典籍的过程中,他写了大量的考证、释义,形成他的佛学著作雏形。
在王孺童看来,优秀的佛学著作要传达真知,不能模棱两可。现如今市面上有些书,之前如果读者对佛经不懂,那看完了这些书的解释之后还是不懂。他认为像这样泛泛地、望文生义地去翻译一个白话文给读者看是很害人的。一部好的阐释佛学的著作,应该是能“钻进去、跳出来”,能“深入浅出”地宣讲义理,而不是故弄玄虚。因此,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力求读者看完我的书,能够把握住整部经典的原义,或是掌握其中思想的根本要义,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填补对出家女性研究领域的空白
在王孺童的著作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对传统典籍的校勘释义,这就需要对不同版本进行比较。每比较一个版本,都要把原典逐字逐句地读一遍,再校勘、分层次、加标点、作注释,有些还需要将整部古籍翻译成现代汉语,这在常人看来极为枯燥的工作,王孺童却每每醉心其中。
早在十几年前,时年22岁的王孺童便应中华书局邀约,对佛教典籍《比丘尼传》进行整理。在整理过程中,他参校了近10个版本《大藏经》中所收录的《比丘尼传》,对其中提及的每个人物、寺院都进行了详细的考证,并将其他典籍里的相关记载全部汇集于一书,历时7年完成了《比丘尼传校注》。由于当时中国学术界目前尚无人对比丘尼做过系统研究,该书的出版填补了中国佛教史中对出家女性研究领域的空白。
自此以后,王孺童还与中华书局有多次合作。为了提升国民阅读生活质量,从2012年起中华书局就开始陆续编辑出版《国民阅读经典》系列丛书。该丛书汇集了古今中外的经典名著,既有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亚当·斯密《国富论》、达尔文《物种起源》、泰戈尔《新月集·飞鸟集》等国外经典译作,也有王国维《人间词话》、鲁迅《朝花夕拾》、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梁簌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以及杨伯峻、王力、朱光潜、周振甫、费孝通等著名学者的经典著作。在这套丛书中,王孺童一人就有《百喻经译注》《金刚经·心经释义》《坛经释义》《道德经讲义》等四部著作,能够与这些中西方的学界泰斗与文学巨匠的著作并列,王孺童表示自己深感荣幸。
此生唯有两大心愿
王孺童出生于一个文艺世家,外祖父是著名导演谢铁骊、伯外祖父则是著名书法家谢冰岩,父亲是学民乐出身,而母亲又是钢琴教员。他从小受家庭熏陶,对文学、历史、艺术等诸多领域广有涉猎,可以说是琴棋诗书俱佳。
《史记校读》是王孺童十余年潜心研读《史记》的成果结晶,对《史记》原文中存在的上百处错谬之处进行了校正。而《春秋诸国世族考》是他在遍读《春秋》《左氏传》《公羊传》《谷梁传》后,以周朝王室为中心,对与周王室同姓、异姓各诸侯国的世族谱系,进行了详细的考证与梳理。
关于《道德经》自古以来注疏之作就很多,但对其最初的分篇问题一直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在王孺童所著《道德经讲义》一书的“前言”中,他就对《道德经》的分篇问题,提出了颇为信服的依据和见解。
在《善逝集》中,收录了王孺童创作的1400首旧体诗词。于“序言”中,王孺童回忆道:“余自幼咿呀学语之时,父亲大人即手书唐诗于纸板之上,教授认读。中学时,常自作四句七言之辞,以表情思。于今回想,无格无律,皆不可谓之诗也。及冠之后,读书日丰,见闻增广,遂始依格律而写诗填词,然终究佳句无多。后余著力太白诗尤勤,致使诗境大开、词意灵动,竟于梦中亦能得句焉!”
王孺童平时休息时喜欢下下围棋、看看棋谱,他曾到中国棋院参加业余围棋段位考试,在国手常昊亲自对弈考核下,荣获了“业余二段”的证书,虽说还不及很多棋童的水平,但这是他十分珍视的一个成绩。在繁忙的工作与学术研究之余,他也常常抚琴一曲,放松身心,颐养心性。在《古琴谱溯源》一书的“序言“中,他自述了因身体羸弱而学琴的奇妙因缘。这本著作是以目前已知最早、也是最为权威之琴谱——明朱权《神奇秘谱》所收64首古琴曲为纲目,通过核校历代琴谱收录情况,对这64首琴曲的题名、作者、传谱、分段、标题、歌词、题解、取意等,进行了详尽的考证。
王孺童对时间极为珍惜,不肯浪费一分一秒,在还担任公职期间,每天下班吃完晚饭后,先抚琴消食以缓脑力,然后读书、写作直到凌晨,数十年如一日。在辞去公职以后,更是全身心致力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习与弘扬。他曾在不同场合多次表示过,此生于世间唯有两大心愿:一个是著作等身,一个是遍游世界。在王孺童看来,社会应酬乃至结婚生子等世间俗事都会徒耗生命,只有踏过的土地、留下的著作才是自己曾经存在于世的最好证明。想必于历史上留下一笔,即便“无功”而“立言”,也可称得上“不朽”了。
中华儿女
家国天下,民族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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