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项羽为何能名垂青史(吴科喜项羽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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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对项羽形象的另类解读,无意颠覆传统,只想换个视角,非语文视角。

戏精,是2017 年十大网络流行语之一,它本来主要用于网络上粉丝圈内互相掐架。近年来,戏精含义逐渐衍化,也指生活中一言不合就给自己加戏,通过过度表现自己而赢得关注的人。

在《项羽之死》一文中,西楚霸王项羽,就是一枚戏精,一枚戏份十足的重度戏精。

《项羽之死》节选自《史记·项羽本纪》,极为精彩地叙写了西楚霸王项羽生前的最后一幕。这最后一幕,共分垓下之围、东城快战、乌江自刎三场,包含了楚歌夜警、虞兮悲唱,阴陵失道、东城快战,拒渡赠马、赐头故人等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情节故事。在这一连串引人入胜的情节故事中,项羽表现出了他自我加戏、演技浮夸,病态自恋、极端疯狂的重度戏精表征。

自我加戏,演技浮夸是戏精的首要表征。

所谓自我加戏,是指戏精在某些特定时间地点,设想自己处于拍戏的状态,并将自己代入角色,说一些演员在戏中说的话,做一些演员在戏中的动作。在“垓下之围”这场戏中,项羽的自我加戏就表现得极为突出。

垓下之围是《项羽之死》开篇第一场。这一场开头写到:

“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

“兵少食尽”“汉军重围”“四面楚歌”,身处绝境、险象环生,项羽本该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商议如何突围化险。但是,在此生命攸关时刻,项羽却随心所欲,自我加戏,不断上演与形势无关的戏。他先是“夜起饮酒”,后是“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项羽作为主帅,身处绝境之时,理应沉着冷静、果断舍离,静候时机、率兵突围。但他以为自己处于拍戏状态,随意加戏代入角色,“悲歌”“为诗”。项羽是战神,擅长作战特别是单兵作战,他却“悲歌”“为诗”起来,说演员在戏中说的话,做演员在戏中的动作,纯属演技浮夸。

“霸王别姬”,“悲歌”“为诗”,戏码连环。项羽“乃歌数阕”,于是“美人和之”;“美人和之”,进而“项王泣数行下”;“项王泣数行下”,最后“左右皆泣”。突围未始,军心已乱。

极其自恋,以至病态,是戏精的第二个表征。

社会心理学者韦志中教授认为,一个典型的拥有病态型自恋人格的人,可能有两种极端表现:一种是过分贬低自己,一种是过分夸大自己。项羽是典型的第二种,过分夸大自己。对于项羽的过分自夸,司马迁也是批评的,评价他“自矜功伐,奋其私智”。在“东城快战”这场戏中,项羽的病态自恋就表现得十分雷人。

“霸王别姬”当夜,项羽率麾下壮士骑从八百余人突围往南。经淮水,至阴陵,突然迷路。问路时,因田父欺骗,“乃陷大泽中”,被汉军追及。项羽于是带兵来到东城,仅剩二十八骑,汉骑追者数千人。这时,项羽的戏瘾又上来了,他对部下说:

“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敌我兵力悬殊,胜负已然确定。项羽不思反省,不责己过,竟然飘起来了,夸耀起自己八年七十余战完胜的战绩,将“败”的责任推卸给“天”。他甚至要通过最后的“快战”,来证明自己是不败的“战神”。何其自恋!

项羽不愧是战神,战场就是他的戏台。项羽一声“大呼”,“汉军皆披靡,遂斩汉一将”;项羽一次“瞋目而叱”,“赤泉侯人马俱惊,辟易数里”。随后,“项王乃驰”,又“斩汉一都尉,杀数十百人”。精彩表演完毕,“战果无比辉煌”:对手损失惨重,而他仅“亡其两骑耳”。项羽无比自恋地问部下:“何如?”部下都心服说:“如大王言。”看来,项羽不是第一次表演,部下对他的演技和套路早已门儿清。

项羽真是极其自恋。他的极其自恋,让他极度迷失。因为极度迷失,他作为一军主帅,全不在意战争最后的胜败结果,只在乎个人“快战”的表演过程,以博取部下的崇拜和眼球。

项羽不但是戏精,而且是重度戏精。

重度戏精在戏精中数量最少,属于极端人群。不惜生命、极端疯狂是重度戏精的标志。重度戏精多是极端主义者,往往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甚至不顾生命危险、极端疯狂。项羽就是重度戏精的典型代表。在“乌江自刎”这场戏中,项羽的极端疯狂表现得淋漓尽致。

项羽来到乌江边,乌江亭长划船靠岸,准备载项羽渡过乌江。他好心地劝告项王:“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

项羽心领了乌江亭长的好意,但他不想渡江。他还要继续表演,他的戏份还没结束。于是,他笑着对乌江亭长说:“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

乌江亭长是温厚的现实主义者,他劝慰项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项羽不是现实主义者,他是重度疯狂戏精。他要的是表演,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表演;他全然不顾生命安全,他追求的是极端疯狂。他有愧于心,决不渡江;他赠马自刎、赐头故人:人生之戏,精彩落幕;珍惜羽毛,追求完美。

对于项羽是否应该东渡乌江,后人多有评价,意见不一,其中以杜牧、王安石、李清照的评价最具代表性。

杜牧主张项羽渡江,以图东山再起:“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题乌江亭》)

王安石认为项羽即便渡江,也毫无意义:“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乌江亭》)

李清照则赞扬项羽绝不渡江的英雄人格:“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夏日绝句》)

也许,项羽远没有这么复杂。人生如戏,他只想做一枚戏精,一枚重度戏精,沽名钓誉。

参考文献:

1.罗兰《戏精文化:当代青年亚文化图景透视》(《文化与传播》2019年第2期)

2.王聪《网络热词“戏精”解析》(《集宁师范学院学报》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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