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叫孙文杰,是个有故事的同学。前些年听说他出狱以后在老家开了一个饭店叫“朋友圈烧烤”,就在我家老房子的屋山头上。那里原来是小镇的邮储银行兼邮局,乡镇合并、周戈庄镇的邮局归到大牟家镇,原来的可能就撤销了吧,文杰就把邮储银行的一楼盘下来改装成了饭店,门前拓宽成一个小广场、摆上塑料桌椅、拉成电灯杆子,面积不小、排场够格。而他爸妈留给他或者给他弟弟继承的那家照相馆,就与我家隔着一条公路。

我去年还特别想回老家给他接风洗尘,给他的烧烤店捧捧场、也叙叙旧。2020年国庆和中秋连着,正好疫情期间憋了很长时间没回山东看爸妈,所以提前老早就规划好了行程,在微信上和文杰约好,说大概十月三至五号中间的某一天,我回曹家顺道经过他的店。文杰也很高兴:“欢迎回家!”

可我回到高密城之后,跟爸妈过了中秋,请两边亲戚们吃过了饭,然后开始约留在高密发展的老同学们。最核心的人物——当年足球队长老秦——跟另一球友两家人自驾出省旅游去了,回来的时间不太确定,但是不准我离开,因为要喊上当年踢球的一众老同学们好好聚聚,微信群都拉起来了。这样以来,我就没法按时回老家去给文杰捧场了。而且看他朋友圈里也是很忙,还到处跑去给人办婚庆、摄影摄像那一套祖传的家什。在跟城里这帮老同学喝酒时,老秦问我还想见谁?我提了几个人名,其中有文杰。没想到老秦说:“你还真重旧情谊,他们有几个,像东村刘欣欣他们,犯过错误的、进去过的,我们一般都不跟他们来往了。你还想着他们呢?!”“哦~~呵呵”原来如此,我看了看众人的表情,瞬间理解了如今留在县城的老同学们都已经阶级层次逐渐分明,利益关系更加看重,为人处世非常谨慎成熟了。早已不是当年那群嘻嘻哈哈、胡吃海喝、鸡鸣狗盗之徒了。为了显得和大家一样成熟,我就也不提了,后面自然也暂时先不回周戈庄了,以后再找机会吧。岂料,这一念之间,竟是永别!

我上小学一至四年级期间,从来没有分过班,就两个班、人不多、都是镇上的小孩、都认识,家都离得不远。到了五年级,远一点的几个村的小学生都合并到中心小学来上课,同样是两个班,每个班就有七八十个学生。我们那时候五四制,小学五年,初中四年,五年级就是要考初中的毕业班了,是学校里最大的孩子了。从这时候起,开始有了江湖,并且风生水起。我当时就夹在黑道和白道之间很尴尬。所谓的黑道实际就是刘欣欣、肖铮为首的一些住在农村的孩子,比较穷、但是很野。所谓的白道就是以Q同学为首的住在镇上的,家里开饭店或者做买卖的,稍微有点钱,也比较横。L同学被老师安排在第一排,我坐在他后面,和肖铮同桌。我们这个角落,日常业余活动项目就是“打拳击”。整天闹得我也没法好好学习,原本是第一第二的水平,结果考初中时才考了个19名。

Q同学打篮球很厉害,后来上高中是篮球特长生,考取的辽宁的一所体育大学、出来当教练和体育老师。我家离他家开的“小小酒楼”很近,我打篮球就基本得跟着他混,一起去我爸他们医院的篮球场。我爸他们组织酒局也经常光顾他们家饭店。所以从地理位置上说,我也属于镇驻地白道的。按照学习成绩来说,我应该是乖孩子类的、受老师喜欢的,就跟那些父母是当老师的同学那样,不跟他们混才对。可我偏偏不是,我跟两边,和其他的几类都还行。

L派和Q派相互看不顺眼,这本质上可能是经济阶级差异导致的,也可能是家庭住址导致的,也可能是由女生导致的,比如我曾经帮L给班花写过情书,而Q经常以大大咧咧的性格,大庭广众之下跟包括班花在内的许多女生开各种玩笑。反正,L和Q的梁子是早就结下了。二人必有一战!

这一战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在一个学校停电的广播操场课间,双方挑起一点擦枪走火的小摩擦,然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L同学踩着桌子三步跨到Q同学的桌子上,这桌上还好没什么学习用品、一本书都没放。Q同学立马也站了上去,标准的干架起势就是相互先掐住对方的脖子。Q同学打篮球,虽然是控卫,但胳膊也比L同学长。他一大把掐住L的脖颈、捏紧喉咙和两侧血管,但是L的两根手指刚刚能够着曲的喉咙,就那么用两个手指捏着。接下来从一张桌子扑到另一张桌子,一连排的四张桌子都遭了秧。整个教室都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对他们行注目礼,都没见过这样的两强相遇、正面一对一单挑,好比真假陈浩南决胜铜锣湾。每个人可能都盘算着到底鹿死谁手,将来谁将强压一头,大家都没有确定的答案、没人站队,昔日好友也无人敢上前助战。好像有人默默地关上了屋门,或许靠近门窗的同学一边观战还一边义务地把着风。班主任老师也像有意识得躲避乱局,有意捅破这对炸药桶似得,就是不出现。两人如同相扑选手扭抱着同时一起摔到地上,Q同学在上位、站着优势,立马搬起条椅,砸在L同学身上,用两条椅子腿压住了L同学的脖子,整个人再按住椅子,使对方无法挣脱。于是输赢已定,时间节奏也没问题,大家各自归位,一言不发。L同学回来坐到座位上喘着粗气,好像说我不服、事还没完,但实际上据我所知,再也没有后续。只是L同学早早辍学以后,恶习不改,当了超市保安以后,还能经常打架,所以后来犯了错误,也不足为奇。

插叙这两位“大哥”只是铺垫,为了衬托我们的主人公。文杰就是五年级这一年从大牟家镇转到周戈庄中心小学,坐在最后一排中间位置,留着古惑仔式的分头,总是微微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十分冷酷,看着就不好惹。当时一米六左右的个头已经不矮了,而且文杰夏天穿个半袖经常把袖子挽到肩膀上,露出椭圆形的鼓鼓的肱二头肌,看着就比一般小学生强壮。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属鼠,比同班的同学大两岁左右,这个年龄优势在小学生里面是很明显了,而且文杰在家里是老大,还有个弟弟,他是经常独自看管弟弟和爸妈的照相馆,很有社会经验,五年级的时候就骑摩托、上了初中后座就开始做女生兜风,俨然一幅陈浩南。这样的小学生仅此一位,前面两位“大哥”也对其礼让三分。有次一个二流子癫癫痫痫地不知道怎么惹了文杰,他就把脸一黑,拿块石头往对方脚下一甩,一跺脚,对方就吓得跑了。我跟文杰玩耍了三年,从没见他真动过手,都是用气势提前把问题解决了。

文杰刚来,没朋友,我算是离他家最近的同班同学之一。而且都爱好打打篮球,所以我是第一个主动跑到他家照相馆门口找他打篮球的,很快就熟了。我去他家的时候,他爸妈很热情,总想留我吃饭,说“你学习好,多帮帮他。”我抬头一看墙上挂着文杰在大牟家小学时的奖状,上面写着“荣获第三名”。“哎呦,你还考过第三?!”我吃惊不小,但这话说得有点凡尔赛、低情商。他爸妈还是挺自豪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由第三名落到现在的样子。

说起来,文杰的爷爷跟我奶奶好像是有点远房亲戚关系,他爸妈这么一说,文杰跟我这友情更加深一层,基本上是罩着我了。临走时,擅自做主从柜台里取了一个很厚的相册送给我作为纪念礼物。那在当时算是很贵重了。

陈浩南一生还要遇到多少敌人(以此文纪念我那像陈浩南的发小)(1)

那个年代,镇子上就两家照相馆,文杰家的更大,而且能争到一些单位的集体摄像的活,尤其是像证件照、老人的大黑白照片,他们都比较擅长,所以挣钱应该不少。那时候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孩子们流行玩玩具枪,类似CS那种,可以打塑料子弹。我们这种普通工薪家庭的一般就买把小手枪、好像十块左右。我用的就是一把打那种带一点尖尖头的黑色塑料枪子。商店里有摆着那种长长的大枪,一种是类似CS里的狙击,一种是CS里的7发子弹一发一发打的那种土枪。这两种都很贵,接近一百甚至几百,但是打得远、弹道直、有后劲。文杰都有,每次分组玩巷战,小伙伴都想跟这种人一组,而他每次基本都是跟我一起。记得有一次,他冲上去近距离一下把那塑料圆珠打进了一个同学的皮肤里去了,的确是个猛人。

他带着他弟弟(属兔子,比我小一岁)还有我,出去打猎,就是拿弹弓去打人家散养在外面的小鸡。我没有强力的专业弹弓,主要是负责看和站在路口把风。他弟弟负责嘻嘻哈哈惹人生气和挨训。文杰拉长弹弓皮筋,攥紧了钢珠,猫着腰,慢慢悄悄地移动到一只小鸡身后,对着头半米左右的距离就是一下。小鸡顿时往后扭脖子,翻着白眼,这时候一把抓过来放到袋子里。如是者三,一只白、一只黄、一只黑,回来分赃,让我先挑,我毫不犹豫得选了那只黑里透着油亮的小黑,因为他明显是公鸡。拿回家垒了个鸡窝,一直养到大。从小训练他做斗鸡,用棍子一戳,脖子上立马炸毛、雄壮威武、杀气腾腾。有次小表弟来家里做客,拿着一根油条刚想吃,小黑看见了,冲上去扇呼着翅膀跳起来一米多高,就去哚油条吃。吓得表弟哇哇哭。大概我12岁那年一天傍晚,我放学回家发现小黑竟然飞到树上去了,我用棍子戳他都不下来,看样子是笃定得要在树上过夜,我没再管他。谁知当晚狂风大作,是我记忆里的唯一一场亲历的真正的台风,按照书本标准达到10级以上的那种。第二天早上去上学,可以看见很多平房都被吹得掀了屋顶的瓦,很多树枝树杈刮落一地,有的甚至拦腰劈断,砸到旁边的房上和车上。我这才明白,这小黑不简单、提前预测了台风来袭。我忘了当时有没有告诉老爸这只小黑的来历,不过最后养大了,拿到医院伙房加上罂粟壳炖了鸡肉,老爸和院里值班的大夫护士们是都吃到了,算是都间接得了文杰的小恩惠。

不光有鸡,还有兔子。文杰特别喜欢猫,因为他爸妈都喜欢。我只见过一次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就是在他家照相馆的柜台上,跟手掌那么大,动作憨憨的不稳重却又透着勇猛灵巧的萌萌煞气,虽只一次,但今生难忘。我家的兔子是我小学一二年级时候的同桌从家里偷出来送我的,他家除了种地还搞养殖,先后送给我三只!前两只是装在衣服口袋里捎到了学校、放课桌里一天,前两只养得比较大了,又让我去到他家亲自选的第三只,并且配合他拿了小兔子以后从后窗跳出去的。第三只来了以后,前面的第一只已经成年,老喜欢掐小兔子的脖子欺负它,我和老爸都看不过去了,第一只的悲痛下场又是医院伙房,那是我第一次吃兔肉。但是第一只去了,第二只又成了老大,还是欺负新来的小兔子。没办法,我只好跟文杰商量把大兔子放到他家楼上空房间和小猫一起养着。文杰是同意的,但是大兔子过去没两天,他妈就跟我们哭诉:“兔子欺负她家小猫,掐小猫的脖子,骑在小猫身上。这可不行,你快弄回去吧!”哎,文杰很抱歉但是也没办法,兔子二哥就这么被我送到农村的爷爷奶奶家,关在生锈的铁笼里,风吹日晒、和老黄牛吃一样的干草,后来给我心疼的不行!

文杰家一楼的一间商铺是租给了一个修车的大哥,从自行车到三轮车、拖拉机还有各种机械什么都修,各种工具都有。文杰经常在那店里玩弄各种大扳手、千斤顶、充气泵、钢条、撬棍……看着非常与众不同、不是一般玩具、那个帅气和力气用现在话说是很man。这可能也是练就一副发达的肱二头肌的条件和原因。于是我也学着每天拎水桶,特意灌满水、单手提拉,还有练掰手腕。老爸还给我自制了一个杠铃可以练习举重!渐渐得我这副小身板也有了肌肉,后来几次军训时、包括参加工作后掰手腕,以不到60KG的身型赢70~80KG的,同级别的不用说了,还有一次在KTV玩了三场车轮战都没输,导致要面子的兄弟都不跟我玩掰手腕了。典型的扮猪吃老虎,文杰应该也是。他很早就长到了一米六几,但是后来到初三初四的时候,我们大部分男生都长到一米七几、有的甚至一米八几了,再看文杰就觉得他很矮了,发育的早、后面身高好像停滞了、印象中顶多一米七的个头,那可是在山东。

文杰上到初二就辍学了,帮家里打理打理照相馆,他家已开了两家分店。但那肯定不如出去野玩过瘾,所以就有了那段不太想提起的往事。虽说高密有一种匪气。我们那一直有句口头语叫“高密城好孩子”,这是反话,指的是高密城特别盛产不务正业能打架惹事的坏孩子、也叫“邪头”,包括辍学的社会青年、也包括更多的在校生。而且这些在校的“邪头”有的家庭条件环境都不差,有的学习成绩还不错的学生也随时可以转成邪头,可谓是一种文化风气、也是一种生存必须。但在我心里,文杰不属于邪头,因为邪头主要是犯浑、欺软怕硬。文杰像是更高级一个层面的悍匪或者说狠人。去到高密西北三县交界地区沿着“引黄济青”人工水渠打劫,骑着摩托拎着棍子对着过路的三轮车司机就是一闷棍、抢个百十块钱,后来越干越大,到青岛平度城里打劫加轮奸了一位女出租,蹲了十年左右,到我参加工作几年之后才听说他回家。

回家之后,真正地挑起了家里摄影摄像的大梁。这肯定也不容易,因为当年还是用那种老式的蒙着布的相机。如今都更新换了很多代,各种高级数码设备和剪辑软件,他学起来应该很吃力吧?从朋友圈来看,各种样式的婚礼布置,审美方面虽然是农村有点土,但从婚车队伍到摄影摄像一条龙,他都做得不错。可能是想多挣钱、同时弥补损失掉的宝贵的青春岁月,文杰又在对面盘下门面开起更累人的饭店——烧烤、铁锅炖鱼、海鲜火锅全都有,样样都是保证质量、高性价比的硬货。白天跑婚庆、晚上支烧烤,充实、忙碌、劳顿又井井有条。把两个路口之外镇中心的大饭店甩出去两条街,顶的别家没生意。

陈浩南一生还要遇到多少敌人(以此文纪念我那像陈浩南的发小)(2)

听说文杰找了一个老实贤惠的老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做了三年烧烤之后,又刚刚要了二孩,是个女儿,儿女双全、可喜可贺!我爸说他每次经过那烧烤摊子,文杰都主动给他打招呼,大家对他评价都很好。文杰在努力构建、开创和支撑艰辛而美好的生活局面。去年聊天时,他跟我说:“老爸脑梗拴住了,做的手术,不过现在恢复得还可以了”。“你多好啊,自己挣、没负担。”“过年不会来?以前是老铁,以后会是吗?有时间回来聚聚。”“嗯”,我回答道。说这话时是2019年10月。

2021年5月初,一天晚上文杰去高密城里进货,返程凌晨一点左右开车走到大牟家镇南段。路边停着一辆大车,司机在路边休息,大车后面有铁栏杆。文杰的车直接撞了上去……留下两个孩子。何其可悲!他老婆后面可怎么办,真难!听说婆婆正上门处理善后事。我想着将来要是有机会回去,应该给孩子包两个红包。哎,后悔,去年十一假期没如约而至,没见上最后一面。谁能想到,才三十多岁年富力强的时候,这来日方长,就这么成了去日无多,一去不再……珍惜眼前的朋友和友情吧,如果有好久没见的发小、知己,哪怕远在异国他乡,想见就去见吧。

陈浩南一生还要遇到多少敌人(以此文纪念我那像陈浩南的发小)(3)

《三体》第三部《死神永生》的最后,程心到云天明送她的星星上去与他约会。怎奈落入高维空间,困在里面的一瞬间,外面已过数千万年。程心再次降落到这颗星球时,已是沧海桑田,但仍在掩埋在地壳之下的石头表面发现了云天明为她刻下的字。

前面还有一段说得很好:“几百年后,人类面临着灭亡的危机,为了保存地球文明的遗迹,人类就在冥王星上建了一个地球文明博物馆,保存期限至少是一亿年,里面的信息怎么保存呢?科学家们通过各种发现,人类的科学技术最高端的量子存储器,保存期限只有五百年,我们现在用的U盘,最多可以保存五千年,光盘最多可以保存十万年,印刷品最多可以保存二十万年,这些相对于一亿年来说,都太微不足道了,最后得出结论,根据大量的理论研究和实验的结果,通过对大量方案的综合分析和比较,目前已知的把信息保存一亿年左右,唯一可行的方法是——把字刻在石头上!”

这过了五一高峰,妈妈过来帮我看孩子,说起前段时间我写的一篇家史,问我老家的人们说留言的挺多,她没装头条app看不到留言,不知道老家的人们留言都说些什么?有没有说不好听的?哈哈,我说还好,那篇文章我已经撤下来了,(实际是设置成仅自己可见)。因为开篇说高密城的“好孩子”能打仗,后面引申到莫言旧居,然后是那个西北乡的事,牵扯我另一个中学同学。那文章在高密传播得多了,领导看到了、组织上当做舆情处理,找他谈话。这样就担心可能引起不好的影响,鉴于政治意识方面的考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我们同学之间沟通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撤下来了。妈妈一听,问道“哎呦!是吗?还这么多事?那他没怪你吧?”“那一段我和你爸都感觉没什么,不过前面我们让你删去的那两句关于‘文杰’的描写,是太直白了,毕竟文杰那个过去的事不太光彩,最好别提,而且他还跟你爸经常见面。那段删了是对的。”“哈哈,嗯是。”

“不过他刚出车祸撞死了,你知不知道?”“啊?!你确定是孙文杰?我不知道!……”我这常常沉静的内心,一下子起了一阵追悔莫及,一阵惋惜、失落,一幕幕故事片的回忆涌上来。决定要为我这独特的发小同学记下一些文字以做怀念。可能只有文字是时间的好朋友,只有文字能与时间打个平手,只有文字是我能送给故去发小的最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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