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武侠创作来自于梁羽生,古龙则是混迹于台湾的武侠文学圈子,为诸葛青云、卧龙生代笔而逐渐崛起。可以说我们现在所能理解的武侠最精髓的两个要素——“江湖”与“天涯”就是由这两位厘定的。
金庸的江湖,是道义,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所以在金庸的武侠世界里,郭靖这样的傻小子最终能被世俗所接纳并成为一代大侠,而杨过和令狐冲这样玩世不恭的浪子,则始终被世俗世界所排挤。
金庸的笔下人性可以是纯良的,如石破天,因为他心性纯良,谢烟客故意传授他错误的内功心法也无法乱其心性,也因为心无滞碍,才在石壁上悟出《白首太玄经》这样神妙的功法。
人性也可以是恶的,诸如凌退思、万震山、花铁干之流,在饥饿之中,花铁干居然烧食义兄的尸体充饥。人性也可以是伪善难辨的,“君子剑”岳不群,五岳剑派里多响的名头,为了称霸江湖多年来引而不发,甚至不惜自宫练剑,原本嚣张跋扈的左冷禅比起阴鸷的岳不群,反而后者让人毛骨悚然。
金庸出身书香世家,自小便沉浸在传统的礼义廉耻的教化之中,自然骨子里便有一条士大夫文人的道德准绳。即便到最后他想要通过《鹿鼎记》石破天惊去反武侠精神塑造出一个泼皮无赖的韦小宝,但他对康熙大帝的憧憬和赞美之情,仍不逾家国君臣的藩篱。
金庸笔底的江湖,是大环境之下的人。
古龙则不同,他关注的焦点不是什么江湖道义,人间沧桑。他之所以获得拥趸无数,就在于古龙直击人心,无所挂碍。
他的写法是离经叛道的,甚至用上了日本的侦探小说的写法。
他让李寻欢为了林诗音在江湖立下誓言终身不娶;他把楚留香写成一个儒雅非凡的小偷,去偷别人家的白玉美人,就光明正大,事先打好招呼,凭本事去偷。楚留香永远都在船上,他就像一个武林的“钢琴师”无法踏入陆地,永远孤独,永远神秘莫测;他写小鱼儿与花无缺,写陆小凤与叶孤城,写谢晓峰和夺命十三剑,永远都在他们心里我行我素。
他们似乎是一群哲学家,永远追问,远方到底有什么?天涯在哪里?月亮为什么这么寒冷?
至于江湖,只是身外之物,亦是心外之物。
人心,在古龙的眼里,是一切温柔和冷酷的发端,江湖,只是一个过场,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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