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古风千里共婵娟(古风皇后敢作敢当)(1)

1

乌云在天边黑压压地翻滚着,一道道雷光划破夜空中的安宁,暴雨倾盆直下,冲刷着血腥味四溢的战场。

景千月赶到南疆时,透过乍闪乍现的雷光,看到地上堆积成山的狰狞残体,一瞬间吓得失了声。待一道闪电劈来,她才回了神,开始焦急地呼唤着三哥“景玉星”的名字。

声嘶力竭的呼喊,引来一声轻嗤,“叫魂呢,别说我没死,就是我死了,让你这一喊,也得从奈何桥奔回来。”

又是一道雷光,景千月看见她的斜前方,身着玄衣的景玉星,正费力地用手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一副戎装打扮的尸体,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她走来。

待景玉星走近,景千月快速出手摸上他的脉搏,片刻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哈哈哈,景玉星你命挺大的嘛,四方军队,几乎全军覆没,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能保住性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景玉星恨自己没多装一会儿,等景千月哭得狼狈不堪时再出声,到时候看她还有心思调侃他不。

景千月笑归笑,趁景玉星张口欲言时给他塞进一颗丹药,一边还邀功地说:“我就说让你多带点我练的丹药吧,关键时刻能帮你护住五脏六腑,免得在断气前还等不来援兵。”

“是是是,下次我提前吃上十颗八颗的,够我九死一生了。”

说话间,树林里有人影闪动,树叶飒飒作响,景玉星和景千月同时望向林中深处,闪电划过他们这边,照亮了他们相似的容颜。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对视一眼,“快走”。

南疆一战,参与的诸国均元气大伤,损失惨烈。轩辕国趁各方失利之时坐收渔翁之利,挟制了天景国的商道——南疆临边的华远城。

不日后,轩辕国新任国主步轻尘,求娶天景国四公主景千月的消息在中原四处炸开。

皇宫里,星月宫的月阁内传出各种玉器碎裂的声音,一时间,主子的叫嚷声和丫鬟的哄劝声乱成一锅粥。

天景王朝的皇帝老儿一生只娶一后,生了四儿四女。如今成年的只有大公主和四公主,大公主早已婚配,适龄女儿也就四公主可以出嫁,对方也是了如指掌。

三皇子景玉星和四公主景千月是孪生兄妹,虽同处星月宫,住所却相距甚远,南辕北辙地偏居一偶,向来互不干涉。

可月阁里的动静越闹越大,似乎要把整间屋顶掀翻,把整个院落掘地三尺。

就在景千月挥舞着一把大刀,把院落里的芙蓉树砍的伤痕累累时,大公主景千梦,二皇子景玉轩和三皇子景玉星赶到,制止了景千月的疯狂。

“你们是来给父皇母后当说客的吗?我告诉你们啊,我不嫁,爱谁嫁谁嫁去,别来烦我。”

刀剑无情,景千梦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闪到了一边。

景玉星打娘胎里就受孪生妹妹景千月的欺压,以至于所有养分都被她吸收,他自己落下个身体孱弱不宜习武的病根。他干的唯一一件给力的事,就是先景千月一步出生,成了她哥。

此刻,他看了看景千月手里的大刀,识相地往旁边一躲。

二皇子景玉轩,也就是东宫的太子,看着姐姐弟弟面对宫里小霸王四公主时的怂样,扶额哀叹,父皇母后交的差事不好当啊!

景玉轩拢袖捂唇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千月啊,你就当为天景国献身了,即日启程去轩辕国和亲吧。”

“你是太子,你怎么不去舍身取义?”景千月脖子一横,混不吝地耍起蛮来。

“胡闹,男子只能上战场,怎能去和亲?”

“呵呵,这话说得轻巧,那该上战场时你怎么还病了?完了还推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去军中担任军师。”景千月捶胸顿足起来,“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某人的面皮实在是绷不住了,正准备跳出来申诉一番,却被太子拦住,景玉轩似笑非笑的眼神里蓄满危险,直盯的景千月卸了气势。

景千月心里有鬼,不敢再争辩下去,蔫蔫地回了寝居。她在房里听见,太子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锦绣交待,“好生照顾着四公主,十日后启程。”

哼,我既能和亲,也能上战场,谁说女子不如男?景千月心想,走着瞧。

2

近年来,周边小国割据,东西蛮子横行,四处在接壤地界作乱。

地处中原的天景王朝,位列南疆的轩辕王朝,独霸北海的龙耀王朝,三大国鼎立的格局将要被跃跃欲试的边属小国打破。

连年的战事,打的民不聊生,其中尤以轩辕国内忧外患最为严重。

大国准备吞并,小国等着取而代之,都在对轩辕国虎视眈眈。轩辕国老国主在征战中驾崩,新的掌权者上台,逐渐扭转时局,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

这是四公主待嫁闺中,从她三哥口中了解到的只言片语。

景玉星说:“数日前的那场兵荒马乱的战役里,轩辕国年轻国主步轻尘用了声东击西的计谋,把挑事的东西小国的注意力突然引向了天景国的通商咽喉要道——华远城,听说那里有通向传说中没落的凌云国的宝藏入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景国瞬间成了众矢之的。此一战役,天景国损失惨重,挑事的东西小国覆没两个部落,轩辕国本就派兵不多,又及时撤走,损伤与其它三方军队相比,微乎其微。”

“好一个微乎其微,他撤走的兵力是为了黄雀捕蝉、螳螂断后去了吗?”景千月看见她三哥把她亲手做的芙蓉糕全部吞进肚,神秘一笑,附耳在她三哥耳边嘀咕一番,景玉星不从,还没等他起身逃离妹妹魔掌,身子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景千月同意去和亲,条件是送亲的皇家贵胄由三皇子替代太子。皇上以为景千月与景玉星是孪生兄妹,自是比和太子更亲近,又由于女儿被迫远嫁,心疼的连连说好,把送亲队伍的人员安排全全交给了景千月自己挑选定夺。

送亲当日,大家见景玉星哭丧着一张俊脸,满脸的不甘愿,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妹妹远嫁,哪知他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当送亲仪仗队出了城门,景千月刚要掀轿帘,就听前方来报,轩辕国迎亲队伍已经近在眼前。

这是迎亲吗?这是直白白地监视啊!

掌风掠过,轿帘门被震碎,贴身侍婢锦绣传四公主命,“喜轿已坏,原地修整。”

迎亲使者赶到时提出建议,“请四公主换乘另一辆轿辇。”

景千月让锦绣传话,“出嫁从夫,本宫得从一而终。除非夫死,方可换乘另一辆轿辇。为今之计,你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把轿门修整的与原先一模一样方好。”

景玉星手捂着嘴,憋着笑,他家四妹要求一模一样,这是打算误了吉时的节奏啊!他可不敢惹这位小霸王,他还等着她的救命仙丹给他解毒呢,误就误吧,随她高兴就好。

景千月出嫁前给景玉星吃了一种药,一种只要他情绪一激动就立马昏睡过去的药。这种药,只要不按时服用解药,就会日渐犯困,睡时多,醒时少,就跟冬眠一样,对身体倒没有啥伤害。

景玉星为了不当睡美人,只好不情不愿地陪景千月走一遭,按着她的剧本入戏。

从中原都城到南疆都城,最多半个月的路程愣是在景千月的搅和下走了近一个月,还好步轻尘有先见之明,留了足够的时间给她闹腾。

他们这一路,轿辇的门坏了休,休了坏,终于在吉时当天抵达轩辕国。这还得多亏了步轻尘让迎亲护卫长传话说:“轿门再坏,朕就亲自出城迎亲,即时行大典。”

要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景玉星估计这轿门还得一直坏下去,啧啧,这对帝后,以后有得斗了,他还真是一时半会儿不想回天景国了呢,待在轩辕国看看龙凤斗也是蛮恣意的。

3

吉时礼毕,同回新房后,步轻尘欲摒退下人,“景千月”却非要留贴身丫鬟“锦绣”在房中伺候。

步轻尘轻笑一声,回了句“也好”,便要同“景千月”喝交杯酒。

两国和亲,无需盖头遮挡,可“景千月”偏要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琉璃眼珠,频频的左顾右盼,显得越发的楚楚动人。

步轻尘几次让其摘了面纱,都被“景千月”以风寒加重怕冒犯了龙体为由拒绝了。

如今喝交杯酒面纱实在是不得不揭,就算不全揭开,两人挨得如此之近,露出端倪在所难免。

步轻尘看见“景千月”还真敢来接他递过去的酒盅,他抿唇一笑,饱含深意的双眼,挑向“景千月”身边站着的“锦绣”,把手里的酒盅转了个方向递到“锦绣”面前,笃定地说:“我是该叫你千月公主,还是该称你朕的皇后?”

“你……”“锦绣”的眼神透着不可置信,“景千月”的眼珠都要转抽抽了,这回可下是恢复正常了。

步轻尘似笑非笑的眼神锁住真的景千月,他身体微倾,巧妙地用手臂隔开了景千月钳制景玉星腰侧的手,打趣着说:“朕倒是知道你武功了得,用毒刁钻,却没想过千月公主还会易容?!只可惜手法虽精湛,可惜脑袋不够使。你们兄妹身形个头眉眼虽相差无几,但是骨架这种东西毕竟男女有别,个头可以增高,手型脚掌却不能削减。”

“你把你的贴身婢女易容成三皇子,可举手投足的神态哪里像?你把自己易容成丫鬟,可你的眼神与气场哪里像个被使唤之人?喉结可以用桃核,声音可以用变音丸,但面纱下的男人特征抹不去。”

步轻尘说罢,回身时指尖弹出一缕劲风,吹落了景玉星蒙在脸上的面纱,犀利的眼神扫过身着喜服的景玉星,转身时又是温柔似水的模样,对着景千月说道:“要朕看,这里值得称赞的恐怕只有三皇子了,他倒是不辱使命,演你演的最像,除了无法泯灭的特征去不掉之外,朕看他倒是过关的。”

步轻尘话音刚落,景千月藏在袖间的弯月刀即时飞出,景玉星快速闪到安全地带——等着看戏。

刀光与剑影在房中绽开,景千月精心导演的好戏竟然被步轻尘给轻松识破了,恼羞成怒的她只好动武与他分个高下,要不面子往哪搁!

高手过招,眨眼之间已是数十回合,越看下去,三皇子越不忍直视,这妹婿的武功绝对能在江湖排行榜上排进前三,而妹妹不用毒的话,单凭武功也就前十。

待看热闹的被剑气逼走后,景千月被步轻尘压在床上,步轻尘的独门点穴她根本就解不开,只好赌气地把头一扭。忽又感觉耳根一热,步轻尘醇厚的嗓音袭来,“别激动,咱俩定个协议如何?”

景千月冷笑一声,扫射了一眼“敌上我下”的姿势,愤愤不平地说:“皇上觉得这种形势下的协议,我能有几分好处?”

低低的笑音自喉间溢出,步轻尘俊脸上的刚毅线条被景千月倔强不服输的眼神柔和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感谢自己当时去而复返,在林中透过雷光的惊鸿一瞥以及听到的那些俏皮话语,都成了他魂牵梦绕的美梦。

景千月被笑的莫名,手上淬了毒的银针瞅准机会刚要刺入步轻尘的背脊,就被警觉的步轻尘挡了下来,“朕的皇后,你可听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句话?”

步轻尘单手制住景千月的双手,反压在头顶,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他的另一只手抚上景千月粉嫩的脸颊,低喃着,“我等着你了解我,断不会让月儿失望。”

4

景玉星为看热闹硬赖在轩辕国不走,景千月给了她三哥一堆解药毒药让其防身,便任他在轩辕国闲逛。

步轻尘正在文苑和大臣们议事,听到门外有响动,往日冰封的唇角微微弯起了一抹弧度。

他打断了文臣连篇累牍的废话,扬手让侍从去开门,把门外吵着要进来的人请进来。

紧闭的殿门被拉开,一抹粉红身影轻盈地走进来,与以往宫里那些雍容华贵的女人相比,景千月的头上只插了一件红艳艳的珊瑚簪,通透红光映得她面若芙蓉,一双美目顾盼生辉间释放绝代风华。

有的大臣敛了敛心神,心中直呼,这天景国的公主看上去不简单啊,单单站在那里,就好似一团火一样灼得人睁不开眼。

景千月还未走到殿中间,门外又有侍从捎来军中急报,“东西小国汇聚了十来个部落一起来犯,准备吞掉南疆的半壁江山。”

消息来得突然,殿中有些文臣已经慌乱成一团,有些挂衔王爷的武将竟然主和,景千月扫视众人一眼,走到“孤立无援”的步轻尘身边,她总算明白,步轻尘为什么说需要她。

步轻尘和她定立协议,给她绝对自由,并可以帮她实现上战场的愿望,只希望她能借他十万精兵。

景千月临行时,父皇给她一块令牌,她在轩辕国如若有危险,可以凭令牌调动与轩辕国相交的天景国十万戍边精兵。父皇是断不会让他这个女儿在他国看人脸色的。

景千月鄙视地看着那几个主和的王爷,一味地说着如今轩辕国兵力匮乏,不便正面应战,不如就派使者去讲和,少赔些城池。

留意到步轻尘俊逸出尘的脸上拢起越拧越紧的眉峰,景千月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跟着收缩到疼痛,没来由地动了气,她把藏在袖里的令牌举起,“诸位王爷可是王子王孙,看着步氏江山拱手他人就不心痛?今天赔十座城池了事,要是明日敌蔻卷土重来,还要再赔十座吗?”

“你……”

“咳咳!”步轻尘捂嘴轻咳出声。

王侯大臣不敢放肆,收了收嚣张气焰道:“皇后所言差矣,我等只是建议先议和,给轩辕国争取休养生息的机会。”

“养什么?养懦夫,还是残兵败将?”景千月向来是口无遮拦,在天景国宫里横着走,一身绝顶武艺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步轻尘刚要捂嘴,景千月一瞪,掷出令牌到他案前,微一屈膝,清脆地说:“皇上,臣妾愿意献出十万精兵助轩辕国度过难关。”

众臣傻眼,一时各怀鬼胎地开始心里敲钟。

攘外必先安内,步轻尘顺势让各王府让出五千精卫向皇后学习,集结各方兵力一致对外。

步轻尘和景千月手上的兵力主要用来御敌,各王府集结来的兵力以及军中一些有问题的兵力都被晾在了一旁,困在了一座荒城与不痛不痒的蛮子散兵周旋。

外狼与内鬼勾结,内忧外患的轩辕国,已经四面楚歌。步轻尘虽然在登基之后,明里暗里地清除了不少黑暗势力,可外敌三番五次的灭不干净,搅的他两头忙。

景千月担心万一御驾亲征打成了持久战,粮草供应会出问题,她提前配了一些防患于未然的“特效药”给那些不听话的老臣喂了点料,交代了自己人瞅准时机提醒他们一二。

步轻尘其实在朝中早有部署,但景千月为他做的一切仍让他感到心中暖意爆棚,他宠溺地看着景千月神采奕奕地向他献计献策,一一点头应允。

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感觉真好!

他爱这个火一样调皮又热情的女子,透着三分果决,五分倔强,两分轻灵的敢爱敢恨的景千月,深深地吸引着步轻尘。

5

皇上御驾亲征的有很多,皇帝带着爱妃坐镇军中的也不少,但是皇上皇后并肩驰骋疆场的场景前所未闻。

烽火狼烟下一片片倒地的士兵,一块块重新立起的盾牌继续厮杀着,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连日来,十几个部落敌兵多数已被斩于马下。

看着将士们疲惫的神情和血染的战袍,步轻尘有意接受敌方头领的求和,景千月态度强硬地表示拒绝,一身火红的她站在夕阳下誓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况且,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步轻尘知道景千月已经疲累到极点,最初的几场战役他还有余力护住她,让她在后方养精蓄锐,可随着战事深入,景千月习惯了战场的血腥,已经能泰然自若地面对厮杀场面了。

景千月的坚持是对的,如果可以,步轻尘也想肃清余党,永绝后患。

眼看我方的余兵已陨半,景千月登高擂鼓,鼓舞士气,狂风吹落了她的面纱,所有士兵眼前一亮,高昂着头颅疲惫而决绝。

轩辕国和敌蔻的终极决战,一触即发。

步轻尘重新把面纱覆在景千月的脸上,贴近她耳边低语道:“虽然这张脸很好用,但也容易让人分心,尤其是让我分心。”

暧昧的语言,染红了景千月面纱下的双颊,她难得扭捏地低头跑开。

战事快点结束吧,步轻尘笑望着跑开的人影,有些心急难耐。

忽然,一道银光晃过……

好险,就差一点,他的月儿就要被箭射中了。

“步轻尘,你怎么样?你还好吧?”景千月用手抹去步轻尘嘴角留下的黑色血水,慌的不知所措,大片的泪滴汹涌而出,无限悲伤蔓延在心间。

步轻尘有些不舍,艰难地说着,“月儿别哭,撤兵回去同你三哥一道回天景国吧,你二皇兄必能护你周全,他……”话未说完,步轻尘嘴角含笑地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步轻尘听见亲卫说:“禀皇上,皇后已经把稍早混入我军的奸细,当场砍了十八刀给斩杀了,又趁夜孤身打入敌军,直取将领首级。我军将士已经把剩余残孽全部清除。”

步轻尘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恨不得把景千月抓过来揍她屁股开花。

“皇后人呢?”

“找我干吗?”景千月适时推门而入,亲手端着药碗走到步轻尘床边。

步轻尘俊朗眉眼间的怒意一分也没消退,把药汁灌下,拽过景千月的身子紧紧揽在怀里,压抑着低吼道:“谁给你的胆子去单挑的?你要是出事怎么办?”

景千月不吭声,步轻尘中的毒刁钻,解药她一时配不出,只好另寻他法,好在那间隙临死前还有些用处。于是她就杀了敌军将领,找到他贴身收藏的解药。

沉默间,景千月感觉到步轻尘揽她的手臂都是颤抖的,只好卸了硬气,换上温柔笑意,“你不该替我挡箭,容易乱了军心。我即使死了也没什么,你要是死了国将不国,不能如了那帮乱臣贼子的意,你还得回去肃清那些内鬼呢……”

“谁说的,你才是最重要的,没了你,要江山做什么?”步轻尘的抢白,惊到了景千月,原来她有那么重要呢!

景千月心里有话要问步轻尘,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她在潜入敌军主将营帐前,听到帐内主副将的谈话,原来她二皇兄也一直对轩辕国虎视眈眈……景千月叹口气,她不知道这场和亲,是不是也是二皇兄计划中的一环……

6

“月儿,你有心事?”步轻尘抬起景千月的下颚,两人四目相对。

“步轻尘,你有没有想统一诸国之心?四海归一。”

这句话是试探吗?还是月儿胸怀大略,有着问鼎天下的宏愿。步轻尘依然眼含柔光地凝视着景千月,心里却敲起了边鼓,一时拿不准景千月的真实用意。

景千月看见步轻尘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波动,还是那样一往情深地瞅着她,她略略低头,“我二哥他……”

“你知道了?”步轻尘苦笑,看来有些事是瞒不住月儿了。

天景国太子景玉轩一直是一个极富有野心的人,而他,虽生在皇家,却常年不在宫中走动,喜欢江湖上无拘无束的自由。

直到父皇龙体欠安,叔侄辈蠢蠢欲动,内忧外患接踵而来,为了皇权不旁落他人,为了轩辕国能屹立不倒,他才在父皇驾崩后,逼着自己去谋划一切。

母妃病逝前告诉我一个秘密,她的母国是没落的凌云国,她给我指了两条路,一是任轩辕国四分五裂,让我凭借宝藏富贵一生;二是招兵买马收复失地,以期一统江山。

不知何故,我手握一方宝藏的消息不胫而走。而后我听闻,天景国太子和附属小国私下商议,会助其得到富可敌国的宝藏。

景千月神色一凛,这证明步轻尘和景玉轩身边都有敌国的奸细啊!

步轻尘揽紧怀里的娇人,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景千月升腾的激动情绪。

“从政治角度讲,你二哥确实适合当一个王者。景玉轩主张先让小国来和轩辕国拼个你死我活,最后他坐收渔翁之利,既吞并了轩辕国,又消灭了小国到处作乱的局面。”

“所以你才将计就计,放出风声说宝藏入口在天景国的华远城内?”景千月说这话时已经恢复了自然神态,是啊!政治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嗯。”步轻尘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那那个宝藏真正的入口在哪?我们去把宝贝起出来吧。”

步轻尘诧异,“月儿,你也和你二哥一样想要一统天下吗?”

“呆子,我要天下做什么?我现在是轩辕国的皇后,一统天下,那我的母国天景国怎么办?要是让二哥得到也不行,天景国要是一统天下,那轩辕国怎么办?”

景千月可不想步轻尘没有家!

她想趁现在步轻尘还没有一统天下的心思,把宝藏起出来,一部分用于平定内乱,一部分用于民生土木建设,只要挥霍了便好,省得诸方惦记。

“可是月儿,现在宝藏已经不属于我了,我把它作为聘礼送给了天景国。”

“糊涂,那我二哥他……”景千月心思转了转,步轻尘不会是要借刀杀人吧。东西蛮子一旦知道宝藏已经归天景国所有,自然攻击对象也会调转方向。

景千月忽明忽暗的眼神和断掉的语句,让步轻尘颇为失望,“我以为,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在战场上的生死与共,月儿是知道我是什么性情的,可你还是把我看成了用心险恶!”

“我……”步轻尘失望的语气让景千月心中涌起满满的自责。

景千月未说完的话被步轻尘以吻封住,他不需要她的抱歉,他只想尝尝他肖想了许久的樱唇到底有多甜?他好怕接下来的话月儿会和他翻脸。

吻了又吻,吻到景千月身子软绵,步轻尘才哑声说:“当初那场四国厮杀的战役,我原本以为天景国领兵的是武艺非凡的太子,在得知前方所有人都中了埋伏后,才知晓天景国的太子根本没来,来的是不会武功的三皇子,素闻天景国三皇子仁义礼智,也是闲云野鹤一枚,我便起了惺惺相惜之心,从早已部署好的华远城匆匆赶回……”

景千月本来乖顺地靠在步轻尘的怀里听他说话,在听到这里时,她控制不住喜悦之情,欣喜地喊出,“原来那日林中之人是你?”

她那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弯成了一道迷人的月牙,一排长长的睫毛扇撩的步轻尘心痒难耐,如果能沉沦在那汪深潭里该有多好。

步轻尘揽紧怀中人,趁着氛围好,他想赶紧和月儿坦白,却还是被景千月抢了先,景千月想到那日之事,说她不该任性地给二哥下药争着要上战场长长见识,结果差点害了三哥的性命,“轻尘,你知道吗?要不是锦绣告诉我三哥有难,我就不会去战场,我不去你也见不到我,锦绣她……”

景千月想到一种可能,锦绣?是啦!为什么锦绣对前方战况知晓的那么清楚,锦绣姑娘还真是前程似锦呢,左右逢源的戏码演的天衣无缝,任谁也怀疑不到她的头上去。

景千月想通前因后果后,脸色胚变,刚刚她还想说锦绣是她和步轻尘的红娘呢,瞧瞧,她都是信了什么人?!爱了什么人?!

景千月绝然地退出步轻尘的怀抱,是她太天真了,以为锦绣对她有忠,以为步轻尘对她有爱,结果都是她自欺欺人!

步轻尘焦急地唤道:“月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除了我三哥,你们没一个好人!”

景千月以前还欣赏着步轻尘的坦荡,以为他并不怕景玉星留在轩辕国宫里会闹事,是因为相信三哥的人品。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三哥身边有锦绣时刻跟着,如何能掀得起浪,原来一切都在步轻尘掌握之中。

7

景千月匆匆从战场赶回轩辕王宫,找到和锦绣待在一起的景玉星,拉着他就要回天景国。

“皇后……”

“别叫我皇后。”

“四公主……”

“我也不是你的四公主。”

锦绣傻眼,景玉星笑问着四妹:“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步轻尘随后赶到,说出了锦绣是轩辕国公主的身份,他也是在父皇死时才知道,锦绣是父皇遗落在民间的女儿。

他开始只是想完成父皇的遗愿,把妹妹找回,几经探查,方得知锦绣入了天景国宫中成了四公主的贴身侍婢。

锦绣为人机灵,在宫中与各宫人都有所交好,对于探查敌情很有帮助。

锦绣也不想回轩辕国,她和四公主情同姐妹,不舍离去。

“呵,这话说得真漂亮!可就是我待她如姐妹的人,却偷偷把我天景国的情报外传。”

“奴婢只传过一次,就是告诉皇上,二皇子私下派人联合东西蛮子密谋灭掉轩辕国。而我在得知皇上嘱咐我安心,轩辕国定会无碍时,我怕替二皇子去边境的三皇子出事,才鼓动公主您快马加鞭去看看……”

景千月打断了锦绣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任何人的话她都不想听了,她大发雷霆地把皇上和锦绣都轰出寝宫。

景玉星摸摸鼻子,不知该走还是留。最后,看见妹妹稍微顺了气,便给她讲了最近轩辕国宫内外发生的事。

景千月从景玉星口中得知,二哥透过奸细联系上他,让三哥趁自己和步轻尘在外打仗时,和安排在轩辕国境内的人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地切断步轻尘的退路,二哥已经和前方战场的东西蛮部落首领商议好,定让步轻尘有去无回。

景千月胸口起伏,内心激荡不宁,二哥这是也让她有去无回吧!天下就那么重要?兄妹手足情说抛就抛!

景玉星说完要说的话后,也被景千月给轰出门外。景千月一直把自己困在寝宫内谁也不见,任锦绣哀求,任三哥诱哄,她都不出寝门。

这期间,她听说,步轻尘肃清了朝中余孽,连二哥安插在轩辕国宫内外数处的奸细也一并端了。

现在,整个轩辕国固若磐石,三大国鼎立局面继续维稳,天下安定。

三哥还说父皇不准二哥再打宝藏的主意,父皇也不想南征北讨,不得安宁。

8

得知景玉星要回天景国了,景千月终于出了寝宫,听见锦绣要和她三哥一起回去,景千月气的口不择言,“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锦绣不言不语地望着三皇子,景玉星把她挡在身后,头一次和妹妹正面对上。

步轻尘摇着折扇把景千月护在自己身边,他早已看出景玉星和锦绣的私情,挑挑眉,不温不火地扇着风,调侃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别急,要回去也得以公主的身份回去,朕和皇后定会为你做主,还请三皇子先回天景国耐心等待,一切还要遵守祖制礼典。”

景千月一愣,看见她三哥和锦绣对视一眼后笑了起来,步轻尘依然在一旁凉凉地摇着折扇也是一脸宠溺地瞅着自己,景千月自嘲,看来只有她一直不知道身边人个个是狐狸啊!

送走了景玉星,景千月和锦绣便珍惜余下不多的时光,整天腻在一起。

景千月任性归任性,可不管什么事发完脾气也就算了。但她却唯独对步轻尘依然不理不睬,她一直生气步轻尘瞒着她锦绣一事,有情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不信任。

步轻尘想尽一切办法自救,都收效甚微,左哄右哄都哄不好,看来只能借东风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言官开始进言,催皇帝生子。

皇帝故意把折子扔给皇后看。皇后大怒,“生你妹啊,这太平盛世太闲了是不?”

步轻尘就是喜欢景千月的大胆妄言,想当初,他就是在林中听见景千月调侃她三哥的话,笑的衣袂翻动才惊到了那两兄妹的注意。

从那一别,心上人,就住在了心上,他执意求娶,愿意奉上宝藏,乃至一切,才感动了天景国的皇帝。

数日后,言官再次进言,皇帝直接准他当面说给皇后听。结果,景千月直接一缕劲风点了言官的哑穴,并赐了十日消音丸。

步轻尘不怪不恼地任景千月瞎折腾,并赐给她一块免死金牌,“从前你在天景国宫里什么样,以后你在轩辕国宫里也依然可以我行我素。”步轻尘只希望景千月能真的安心留在轩辕国,和他相伴此生。

景千月颇受感动,正想借着这块金牌下台,和步轻尘重归于好,偏偏蛮子又出来搅局。

泱泱大国,敌兵不敢来犯,便遣使者送上美人,以惑君心。

景千月一时没绷住,举着金牌对步轻尘扬言道:“你要是敢纳妃,我就屠杀六宫,再让你不举。”

她父皇一生只娶一后。在皇上老爹专情的优良传统下,皇子皇女们也都希望能找到专属于自己的意中人,双宿双栖一双人。

景千月一直不敢把自己托付给步轻尘,就是怕步轻尘以后会三宫六院地广纳嫔妃。

越想越气,越气越疯,景千月冒犯的话脱口而出,“你父皇要是只娶一后会闹内乱吗?偏给你弄出一堆异母兄弟姐妹,个个人心向背地算计着,末了还是民间的妹妹帮了你的忙,要不然轩辕国就得灭国。”

景千月再犯上出言不逊,步轻尘都依然是一副淡笑的眉眼饱含情意地望着她,深情的眼神里未见丝毫不悦,还妻管严地从善如流的答道:“嗯,我只要月儿,所有的皇子皇女都会是你所生的。”

景千月一听这话急了,脸红地争辩道:“呸,谁要给你生孩子了?你说过的,给我自由。”

“嗯,在我的怀里自由。”

有情人斗嘴也是甜的!世间情大抵如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相皆欢。

次年盛夏,满池荷花开的正艳的时候,轩辕国皇宫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言官热泪盈眶,江山后继有人了!

景千月收到父皇的贺礼,锦盒里躺着一块月牙形的玉佩,步轻尘认出那是开启宝藏的半枚钥匙,另半枚,他在三皇子景玉星身上见到过。(小说名:《皇后敢作敢当》,作者:七锦瑟。来自:每天读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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