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史诗级的华语电影，是不可逾越的巅峰之作，至今无人能翻拍。电影用个体一生经历的几个不同社会背景所遭遇的种种，折射出一段中国辛酸史，我看的时候，全程揪心无奈，又被震撼。这主角二人，五十多年来都太过悲惨壮烈，也反映了旧时中国真实刺心的百姓生活。史诗级电影基本题材都较敏感，更容易被禁。今天我们一起缕缕这程蝶衣误认自己性别的悲惨人生。
1924年冬天，妓女艳红带着儿子小豆子来到戏班子，小豆子虽然长得清秀，却手长六指，被班主拒之门外，艳红为了让儿子远离红尘之地，狠心切下小豆子的第六根手指，满手是血的小豆子在合约上按下手印，绝望的喊了声“娘”，看着母亲跑了出去，抛下了他。小豆子捂着手看着门外的大雪，他的凄凉人生自此开始。
戏班里所有人都知道小豆子的娘是妓女，因此他经常遭到师兄弟的欺负，再者，戏班里的日子很苦，稍加不努力，学不好，就要遭到师傅的毒打教训。小豆子唯一的慰藉就是有大师兄小石头的关照。小石头为了帮他，还遭到师傅的体罚。之后小豆子对小石头更加信任依赖。
时间过去了好几年，小豆子长得更加秀气，他专攻旦角。一天，慈禧太后的身边红人张公公寿宴开始之前，戏院经理来探班，看中了长相清秀的小豆子，要他唱思凡这一出戏，戏词“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小豆子内心倔强，觉得自己是男儿郎，就总唱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经理满脸失望，恐怕要失去寿宴表演的机会了，小石头情急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起烟筒狠狠的捅进小豆子嘴里，直到小豆子满嘴是血才肯罢休，随后和所有师兄弟摆出武生的走步架势，希望经理能再给一次表演机会。小豆子流下一滴眼泪，开口唱出“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韬身穿直裰”。从此，他便经常手翘兰花指，活在了戏里。
到了寿宴那天，两人不负众望，第一次同台演出的《霸王别姬》的时候就受到满堂喝彩。张公公看中小豆子清秀艳俗的扮相，单独把他留了下来。这天，小豆子遭到了太监的猥亵。回戏班的路上，小豆子发现一个弃婴，就把孩子带了回去，取名小四。
二人再次同台出演《霸王别姬》。这次看戏的来者中有梨园大亨袁四爷。袁四爷懂戏，是京剧行家，看上了程蝶衣饰演的虞姬，并称程蝶衣为再世虞姬，还花重金买下名贵的京剧行头送给了程蝶衣。人家袁四爷看戏讲究啊，电影有一段经典片段，就是“七五之争”；袁四爷问段小楼“霸王回营，到和虞姬相见，按老规矩是定然七步，可你只走了五步。楚霸王气度尊贵，要是威而不重，岂不成了江湖上的黄天霸了吗？”谁是黄天霸？他最出名的事就是背叛绿林投靠了朝廷。这段话，袁四爷映射段小楼不是程蝶衣的霸王，或许他袁四爷才是。也许是讲给身边的程蝶衣听的，奈何，程蝶衣依旧入戏太深。但程蝶衣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虞姬，还认为段小楼是他的霸王，他要对霸王至死不渝。可段小楼怎会知道程蝶衣的想法，说他戏里疯魔了，生活里也不疯魔不成活，只把程蝶衣当兄弟。
此后，戏台上再也不见虞姬霸王，程蝶衣唱起了杨贵妃；而给段小楼勾脸，也成了菊仙。
之后鬼子用武力打入北平。一向脾气火爆的段小楼与日军发生口角，被捕入狱。程蝶衣为了救师兄，但是鬼子要求他给日军唱戏就可以放了段小楼后，程蝶衣二话不说动身准备出发。但是一看到上门来的菊仙，程蝶衣折回，让菊仙自己想办法。菊仙情急，说只要程蝶衣能救出段小楼，自己就回青楼去，从此不见段小楼。程蝶衣很满意这个条件，起身前往鬼子军营，唱了昆曲《牡丹亭》。重获自由的段小楼，不问事由不听解释，只知道蝶衣给日本人唱了戏，直接吐了蝶衣一身唾沫。
前有段小楼的误解，后有菊仙又食了言，两人成了婚。意志消沉的程蝶衣和袁四爷天天在一起，还染上了鸦片，可袁四爷终究只是程蝶衣的替代品。后来师傅的训斥就让两人重归旧好了。
没等两人再次同台，师傅就去世了，戏班也散了。灵堂上有一位少年，他就是当年程蝶衣救下的孤儿小四，小四看着声名大噪的程蝶衣段小楼，也想唱戏想出名。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程蝶衣段小楼第四次同台唱《霸王别姬》，这时的台下观众是一群国民党伤兵，他们不懂戏，更不尊重唱戏者，舞台就是地上的一块红布。他们起哄闹事，现场乱做一团，段小楼跟士兵起了冲突，还以汉奸罪名抓走了程蝶衣，菊仙也在混乱中流产。后来讽刺的是因为程蝶衣的技艺被得到高官赏识得以营救。
1949年，两人第五次同台唱《霸王别姬》，这次的观众是解放军，舞台正中间挂着毛主席的画像。但这次程蝶衣唱破音了，因为他多年来吸食鸦片，嗓子给毁了。解放军安慰他们说不要紧，为了表示谅解鼓励，他们鼓起了掌唱起了红歌。台上二人感慨不已，不知所措。程蝶衣下定决心解毒，当他痛不欲生躺在床上的时候，是菊仙精心照顾了他，把毒瘾发作的他抱在怀里，这一段有明显的意味，程蝶衣是妓女的孩子，要是他没来戏班，命运就将是菊仙的样子，让人恍惚，这两人的关系其实是缕不清的。
紧接着，京剧改革研讨会开始了。小四不懂，问程蝶衣“怎么现代戏就不是京戏了？为什么古时候的英雄美人上了台就是京戏，现在劳动人民上了台就不是京戏了呢？”。这句话暗含京剧变味儿，只剩八大样板戏，程蝶衣一直活在戏里，戏变，他的心理也不言而喻。
小四想出名想疯了，走了近道，不听劝阻，与程蝶衣决裂，还忘恩负义耍手段，抢了程蝶衣的虞姬，与段小楼同台演了《霸王别姬》。程蝶衣没了角儿，失魂落魄，回到家烧了戏服。后来因为小四的污蔑，段小楼和程蝶衣被说成京剧恶霸。在批斗会，段小楼为了保护菊仙，指证程蝶衣是汉奸，程蝶衣的情感再次受到严重打击，这一切被袁四爷说中了，他的霸王是现实的黄天霸，那个真正的霸王自始至终只在戏里。程蝶衣忍无可忍揭发菊仙的妓女身份。段小楼被逼到绝望之处，直言从此与菊仙划清界限。菊仙绝望，自己爱上的，终究是戏里的霸王，最后她选择上吊自杀，结束了自己荒唐的一生。此时，袁四爷也被扣上了“反动戏霸”的帽子，他被绑着，却迈着四方步，慷慨就义，看到这里，我们都明白了，袁四爷才是现实中的霸王。
从此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面。直到“四人帮”被打倒之后，也是十一年后，程蝶衣与段小楼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同台唱《霸王别姬》，两人都已经五十多岁了。他们来到篮球场彩排，有人问“你们多久没见了”，段小楼回“十年了”，程蝶衣纠正“十一年了”，程蝶衣从头到尾都近乎变态的在乎两人一起的时间，就像他之前说的“说好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这也看出两人对待这段情谊的程度不同。排练时，段小楼有意让程蝶衣说出“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的戏词，程蝶衣恍惚，五十多年一场戏，戏变，梦醒。他从被断了六指，入了戏班就开始长达五十多年的自我欺骗，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本是男儿郎，他还是想守护自己最后的真，于是拔剑自刎，用戏里虞姬的方式结束了自己悲惨的命运，他还是不愿离开戏里。
《霸王别姬》的编剧芦苇先生跟陈凯歌导演说，用这个剧本估计是过不了审，所以准备了两个版本，拿符合审查标准的那部去审核，陈凯歌担心，芦苇撂下狠话，要么别拍，要么欺骗。陈凯歌选择了后者。才有后来的评论家说：“《霸王别姬》拍了政治上没人敢拍的戏，拍了人性上没人想到的戏。”
芦苇先生说过：“《霸王别姬》第二次送审的时候，电影局的官员都换了一批了，《霸王别姬》成片开始的审查没过。后来是邓小平同志亲自决定上映。”那时北影厂长成志谷准备递交检讨，邓小平的批示就下来了。这部电影从选角到剧本再到放映的整个过程，就像是电影台词所说的“不疯魔不成活”。
用美国《时代周刊》的评价作为结尾：“《霸王别姬》是中国20世纪90年代最好的一部影片，是一部感人至深的史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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