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晚报> 2020年09月25日 > 版次: <07> 专题

陕北40里铺未解之谜(陕北六道沟里的)(1)

陕北40里铺未解之谜(陕北六道沟里的)(2)

窟野河从陕西神木县汇入黄河 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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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沟里的“娃娃”专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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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占斌向记者讲述他的实验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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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中国农业大学的在读硕士生王芳芳在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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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作业

“就是这一溜溜沟沟,就是这一道道坎坎;就是这一片片黄土,就是这一座座秃山……”连绵不绝的群山,千沟万壑的地貌,正如民歌里所唱,这正是陕北黄土高原地貌昔日的真实写照。多少年来,勤劳的陕北人民一直在努力地改变着贫穷落后的现状,涌现出了许许多多治理生态的英雄群体。

鲜为人知的是,在神木市西沟街道办事处辖区自然村六道沟,还有一个以青年人为主体的科研群体,他们大都是在读博士和硕士,用自己所学,不远千里,怀着一种家国情怀和使命担当,来到这里——

■记者李长江 许森枷

神木地处毛乌素沙漠边缘,北依长城,东临黄河,水土流失十分严重。一层黄土一层沙形成的类似“夹心饼干”的土壤贫瘠又松散,成了黄河河床粗泥沙的主要来源。植被稀疏,沙漠化严重,生态系统退化。千百年来,六道沟人与黄土高原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辛勤地耕耘着,顽强地抗争着。

从1991年起,隶属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水土保持研究所的神木侵蚀与环境试验站在六道沟正式成立,近30年来,该试验站以生态恢复和能源基地生态保育为研究重点,为黄土高原生态恢复与重建、能源基地生态保护提供理论基础与长期数据积累。最近5年来,先后承担了53个国家级、省部级科研项目。就在这个水土流失严重,光秃秃的六道山沟里,被当地村民亲切地称为“年轻的娃娃们”,把六道沟当作实验场,头顶烈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无数次的野外“手术”,撰写发出了500多篇科研论文。“远看像掏炭的,近看像要饭的,一问原来是水保所的。”在今天的六道沟,还流传着关于最初创业者的顺口溜。

生态治理科研人员心中的圣地

神木的六道沟流域,是黄土高原向毛乌素沙漠、森林草原向典型干旱草原的过渡地带,又属于流水作用与风力作用的水蚀风蚀交错带,也是典型的农牧交错带,属于我国生态环境建设的八大类型区之一,是开展防治水土流失最合适的区域了。

9月的榆林,秋高气爽。9月9日上午,记者从榆林北出发,一直向北,一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六道沟。神木侵蚀与环境试验站坐落在六道沟的半山腰,如果不向当地的老乡打问,还真找不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和当地的村民居住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院子,对于中国各个高校土壤、地理科学、环境保护等相关专业的师生和科研团体来说,这是他们心中最美的地方。在六道沟的山峁、沟壑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装置设备,这是他们在这里战斗的“武器”。29年的时间里,有上千科研人员走遍了六道沟的每一条沟壑、每一个山峁。这一道道山,一道道沟,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瑰丽奇谲,让来过这里的每个科研人员都触目难忘。

现任神木侵蚀与环境试验站站长樊军已在六道沟工作了近20个年头,2001年,在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组建成立两年后,硕士研究生毕业留校工作的樊军第一次踏进了六道沟,从此开始了他的科研人生。六道沟,也让樊军与陕北结下了深厚的黄土情结。

据樊军介绍,神木县属陕西省榆林市,地处陕西省北部,是陕西、山西、内蒙古三省(区)接壤地带,地理位置特殊,具有典型的区域代表性。这里是黄土高原向毛乌素沙漠过渡、森林草原向典型干旱草原过渡的过渡地带,还属于流水作用的黄土丘陵区向干燥剥蚀作用的鄂尔多斯高原过渡的水蚀风蚀交错带,也是典型的农牧交错带,是我国生态环境建设的八大类型区之一,具有重要战略意义。随着陕晋蒙能源基地建设的推进,神木又成为能源基地生态环境问题研究的前沿阵地。

正是基于这样的特殊性,1991年,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科技工作者就开始在神木建立侵蚀与环境试验站,2007年该站纳入水土保持研究所正式野外站点管理。站址位于神木县以西14公里处的六道沟流域,该流域面积6.9平方公里,集中了黄土高原水蚀风蚀区、农牧过渡带、黄土沙地过渡带,“三带”特色极为明显。试验站以水土保持与沙漠化防治、农业资源高效利用及生态学为主要研究领域,致力于发展并形成风水复合侵蚀学科理论与技术体系,完善水土保持与沙漠化防治学科;提出并研究水蚀风蚀环境资源高效利用与生态修复的相关科学问题;开展旱区补灌高产、高效、优质农业研究,为陕西北部及同类地区农业生产提供技术支撑,为建设“陕北特色农业基地”提供技术支撑;建设国内外有影响的水蚀风蚀二元侵蚀科学研究基地、人才培养基地和国际合作研究平台。

“神木侵蚀与环境试验站现有400多平方米的实验室、办公室及容纳30多人生活及研究用房。野外山地试验场用地100多亩,建设有标准径流小区50多个,气象监测站2处,坡面土壤水分定位监测点350余处,根系生长观测场1个,自动径流监测把口站5处,降雨观测点30余处,土壤含水量剖面监测点1000多个,山上供水设备3套。还建立了数据网络传输系统,使科研工作者在千里之外的办公室可轻松获得观测数据。”樊军说,每年4月到10月,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相关专业师生就来这里。试验站通过吸收和引进研究人员,形成了土壤物理、土壤侵蚀等6个稳定的研究团队,每年都有固定的科研人员和研究生在试验站进行科学研究。试验站实行对外开放,为开展国内外合作研究和培养人才服务。试验站还吸引了中国科学院地球环境研究所、北京师范大学、大连理工大学、日本鸟取大学、美国衣阿华州立大学等,多所中外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师生。

1000多名科研工作者“情寄”六道沟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在读博士骆占斌从今年5月中旬就来到了试验站,现任神木侵蚀与环境试验站站长樊军是他的博士导师,樊站长由于工作原因最近回学校工作,骆占斌临时负责起了站上的日常生活管理工作。“这是我第二次来到站上,去年来待了一个月,主要是选点和选题,我最终选了黄土区下伏基岩风化层生态水文研究,主要是判断不同风向风化状态对黄土高原植树造林的影响。”骆占斌说,我的老家是河北的,我们那里都是平原,而六道沟山山峁峁,典型的黄土高原,来到这里比较艰苦,但很快就适应了,目前在站上有14位在读博士和硕士,年龄最大的29岁,最小的23岁,都是90后。大家每天都很自觉地做着自己的研究。今年疫情期间,有些人克服了各种困难,毅然来到这里继续工作。

在骆占斌的带领下,记者一行翻上试验站的山头,便听到背山腰铛铛铛的声音,寻着声音的方向,一处长满陕北特有的植物柠条的地方,来自中国科学院的在读博士刘成功正在取柠条根系的土壤。“2019年硕士毕业典礼完了的第二天,我就来到了这里,来之前,我的师兄说这里很艰苦,我当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去年上山做实验没有路,实验器材是我们自己扛上去的,有时野外实验,一个人很累,但来这里的同学们,大家都主动帮忙,同甘共苦,今年当地政府给我们修了上山的路,方便多了。” 刘成功说,黄土高原属于干旱半干旱地区,降雨量少,缺水,柠条根系1米至3米属于干层,我们取柠条根系2米多深的土壤,取一次两个人得半个小时,柠条这种植物吸水很厉害,黄土高原降水少补给不到,取柠条根系做研究,就是为了摸索黄土高原生态系统的稳定性,水分在黄土高原整个生态系统的循环过程是怎么样的?为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治理提供可靠的数据。

9月9日清晨,六道沟的天格外的蓝,阳光斜射在试验站宿舍的架子床上,伴随着六道沟村的鸡鸣声,中国农业大学在读博士李胜龙开始了一天新的实验工作。这里纯朴的大自然和民俗风情让他渐渐地喜欢上了这里。

“我是江西景德镇人,从2018年开始,我已经连续3年在六道沟做实验,刚来这里很不习惯,在六道沟里,我没有看到过河流,南北差异真的特别大。‘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种情感一直停留在书本里,来到了六道沟,我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江南的丘陵感觉不到辽阔,我现在真正地融入到六道沟了。”李胜龙说,我研究的课题项目是生物结皮,这个课题以前是冷门,这几年呈上升趋势,生物结皮也是干旱半干旱沙漠最具有特色的生物景观之一,生物结皮的存在对沙漠的固定、土壤表面的物理化学生物学特性、土壤抗风蚀水蚀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记者采访中了解到,目前在试验站进行的研究项目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研究计划、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规划、中国科学院知识创新重要研究方向、中日合作研究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西部之光项目等。主要就水蚀风蚀交错和农牧交错地带流域范围内水蚀风蚀规律及其防治,物质、能量循环与生产力转化机理与耦合机制,SWAT界面物质能量交换过程,退化生态系统恢复过程研究,小流域水蚀风蚀预报建立,物质循环和转化、退化生态系统重建恢复模型,生态系统植被景观格局演变与水蚀风蚀演替关系,矿区受损生态系统恢复与重建模式及其试验示范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研究成果对水蚀风蚀交错带和农牧交错地带生态恢复与生态安全系统理论的建立具有重要科学意义。

近30年来,200多名硕士、博士研究生和博士后在六道沟艰苦奋斗、淬炼成长,全国多所大学和科研单位的300多名老师、科技工作者,先后到六道沟开展试验项目,800多名国内外专家来六道沟考察学习。

今年4月,来陕考察时强调:生态文明建设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作出的最重要的决策之一,也是党的执政宗旨、执政纲领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中华民族永续发展息息相关,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息息相关。

六道沟的科技工作者牢记谆谆教导,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在沟壑里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如今,六道沟这个试验场继续着它的使命。一波接着一波的科技工作者将在六道沟继续坚守、不断探索,完成属于他们的使命担当。

记者手记

“六道沟人”的“黄土情”

在风力的作用下,一粒粒细小的沙子和黏土,在中国西北部的大地上纷纷向东南飞扬,当风力减弱或遭遇秦岭山脉的阻拦便停积下来,经过几十万年的堆积便形成了浩瀚的黄土高原。年深日久,黄土高原被洪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地面上呈现出了千沟万壑的景象。

然而,有很多人生来就是为黄土高原而生,当然包括六道沟这群具有高学历的“学霸”。为了彻底改变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生态破坏严重的现状,来自全国各地的科研工作者,向候鸟迁徙一样,在每年的4月至10月份,不远千里进驻六道沟,每天他们上山、下坡,穿梭在六道沟的每一寸土地上,破解着治理生态的“密码”,远离了大城市的喧嚣,六道沟陪伴他们的是实验装置、砂石、黄土、黄土高原上特有的植物柠条,甚至没有一条河流,正如路遥所说,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

在六道沟一处普普通通的水保试验站院落的平房里,虽然刚刷了大白,但还是掩饰不了它的久远年代,骆占斌指着用砖和石头垒的床,笑着对记者说:“没见过这样的床吧?”在和这群来自多所大学的在读博士和硕士的交谈中,记者深刻地感觉到,他们已经把六道沟当作了第二故乡,也深爱上了六道沟。他们自诩为六道沟人,为人生的这段“黄土情缘”而自豪。

“六道沟人”具有乐观、热爱生活、渴望美好生活的精神。他们在六道沟虽然默默无闻,但他们扛着实验设备,把辛勤的汗水洒在了六道沟,洒在了黄土高原,书写着“不负青春不负韶华不负时代”的壮丽诗篇。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由记者李长江 许森枷摄

本次活动由安利公益基金会协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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