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倩倩的黄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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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16年,亚裔导演伍思薇又出最新力作《真心半解》,这是一部校园青春片,讲述了平静如死水的小镇上,三个年轻人之间发生的爱恨纠葛。

这部影片于今年5月上映,目前的豆瓣评分为8.0分。故事并不复杂:憨厚的运动健将爱上了校花,请来学霸代写情书,而学霸(性别女)却在写情书的过程中也对校花产生了好感。

伍思薇的这部作品不仅关注了LGBT人群,还因为其自身亚裔身份的关系,对多元文化中青少年的身份认同也进行了深度的思考。

如果你只看到了影片中的三角恋、同性之爱,认为这只是普通的狗血爱情故事,那就完全低估了这部作品。

三个人的爱情注定是拧巴和纠结的,更何况在青春时期,何为爱、何为自己也需要他们不断进行探索。所以错位的爱情终归要回到自我身上,认识自我才能够勇敢追爱。

而在爱来爱去的背后,主角的个人成长和身份认同才是影片聚焦的主题。青少年如何实现身份认同?影片《真心半解》是伍思薇时隔16年交出的答案。

21世纪最好的爱情片没有之一(真心半解同性之爱)(1)

一、文化的区隔性划出的三条平行线:不同的人生,却有相似的困惑——身份认同是青春期绕不开的成长暗线

故事发生的小镇是一个传统且带着宗教色彩的小镇,主角三人虽生活在同一个小镇上,却拥有着完全不同的家庭,来自于不同的文化。生活在同一个小镇上的主角三个也因此被划分成了不同的三类人。但是不管家庭情况如何,身份认同是他们在矛盾且带着冲突的青春期中,绕不开的一条线。

1、保罗:传统的捍卫者和受害者

保罗是那个努力追爱的运动健将,也是一个憨厚阳光的大男孩。他来自一个十分传统的基督教家庭,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做塔可肠的。

“传统”是保罗人生的主旋律:

  • 一方面,他是传统的捍卫者,是一名坚定的基督徒,以自己家族世代做塔可肠为荣。他的思维方式也是妥妥的小镇传统思维。发现艾莉楚对爱斯特的心思以后,基督徒思想根深蒂固的他第一反应是:你会下地狱。
  • 但另一方面,他也是传统的受害者,因为对美食的喜爱,他渴望做出不一样的塔可肠,可是非传统的配方却得不到家人的支持。

在充满着矛盾和纠结的青春期,保罗一面依赖着家庭,另一方面又想要脱离家庭,争取自己独立的空间。捍卫传统还是打破传统,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21世纪最好的爱情片没有之一(真心半解同性之爱)(2)

2、爱斯特:拉美裔、牧师之女,宗教和父权压抑了她的个性

爱斯特是整个影片的灵魂人物,故事因她而起。她父亲是小镇中的牧师,这令他们全家都备受尊重。她长得很美,有一双含情带笑的眼睛,性格也是十分温和,从不与人起争执。她还有着完美的歌喉,有趣的灵魂。

就是这样一个如同星星一般的人物,被半个学校的男生暗恋,却活得并不快乐。

她因为自己不是小镇的本土居民,是拉美裔,也感觉自己与小镇格格不入。

不仅如此,她还早早被父母安排好了婚事,被要求嫁给同年级的富家公子,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个男人。

在父权和宗教的压抑下,她封锁了自己的内心,藏起了真实的爱好,选择随波逐流。

21世纪最好的爱情片没有之一(真心半解同性之爱)(3)

3、艾莉楚:亚裔、异教徒,活在社会夹缝的边缘人

艾莉楚是整部影片的主视角人物,她出生在中国,后来随父亲工作调动搬家来到了这个美国的小镇上。博士父亲虽然有着高学历,却因为不会说英语,只能做火车站的站台员。

她因为家境窘迫,不得不为同学代写作业以支付生活费。因为异样的肤色、不同的信仰,她被其他人另眼相看。

她生活在社会的夹缝中,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成为了孤单的学霸,这就是艾莉楚生活的常态。如果不是保罗的出现,她的人生可能就一直这样游离着,她甚至决定放弃外出求学的机会,打算就这样封闭自己的内心和梦想,一辈子孤单地活在小镇里。

外边都是巫师、疯子和异教徒。

在一群基督徒中,艾莉楚显得异常格格不入。她骑着自行车,每天特立独行地活着。她是个人跨情境、族群、文化的典型案例,在家与父亲说中文,在外接受纯西方的教育。双文化的生活经历,使她的身份认同变得更加艰难。

按照心理学家埃里克森的说法,人生的发展过程是自我的范围不断扩大的过程。从青春期获得稳定的自我、到建立亲密关系找到爱人、到关心下一代甚至是整个世界,自我的范围都在不断扩大。而这也是保罗、爱斯特、艾莉楚以及我们所有普通人都必须面对的。

21世纪最好的爱情片没有之一(真心半解同性之爱)(4)

二、身份认同错位的表现:在乎他人评价、对社会标准的极端顺从和反抗,都是迈向地狱之路

萨特说:他人即地狱。

影片中反复提到了“地狱”的概念。何为地狱,影片的观点是,“他人”才是地狱。并不是像保罗和基督教说的那样,对同性产生情愫就会下地狱。

而是,如果你对他人盲从,对社会的规则盲目,在顺应或是反抗社会的过程中丧失了自己,身份认同错位才是真正进入了地狱之门。

身份认同错位主要有以下两种表现形式:

1.过分在乎他人的评价

青春期作为孩子和成人之间的过渡阶段,很多关于自我的问题都会冒出来。在这个阶段,人们往往会特别关注自己,也就容易变得非常的自我,会关心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 爱斯特被迫接受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围巾,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说自己不合群。但在合群的过程中,她也不得不被同化。
  • 因为钢琴被恶意弄坏,就连特立独行的艾莉楚,也会在舞台上手足无措,害怕自己在大家面前丢脸。

因为青春期的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谁,需要从别人的评价中,拼凑出自我的形象和概念。但过分在乎他人的评价,就注定了我们永远找不到答案,对自我的形象越发执着

2.关于社会标准:假想的聚光灯让人做出违心的反应

社会标准就像一个牢笼,套住了失去自我的人们。在传统的小镇上,每天都有人提醒你:“外面都是巫师、疯狗和异教徒。”教堂里的人们不断传诵着经典,加固着社会标准的牢笼。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份认同错位的青年们会有两种典型的反应。

①对社会标准的极端顺从

既然全世界都说社会标准好,那我就顺从吧,别人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典型的例子还是爱斯特,父母说她要嫁谁她便嫁谁,告诉她该和谁做朋友便和谁做朋友。她喜欢的绘画,是家人不认可的专业,那便不去学习。

渐渐地,爱斯特在顺从中失去了自己,以至于明明真的不爱富家公子,还是佯装快乐的相处,保持暧昧,甚至在他求婚的时候打算点头答应。

顺从他人的评价,是很难发展出坚定的身份认同的。社会标准只会把他们变成听话的孩子,以及听话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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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对社会标准的极端反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小镇压抑的氛围在塑造了标准听话小孩的同时,也有很多对社会标准非常反抗的人们。比如,一直用尽各种方法欺负艾莉楚的“杀马特男孩”,不作出点大事就不消停的富家公子。

他们通过反抗社会标准,来宣示自己合法的成人身份。你越是看不惯,我越要这么做。而刻意的反抗其实也是另一种在乎。

顺从和反抗其实都是身份认同不清晰的极端反应,都会给身份认同造成重重的阻碍。

无论是过分在意他人的评价,还是对社会标准的过激反应,都是一个青春期身份认同错位的表现,也是成长道路上需要直面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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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身份认同的建立:表现并对真实的自我负责,容纳矛盾,方能走出地狱

爱就是渴望并追求自身的圆满。——柏拉图《会饮篇》

古希腊人认为人最开始有两双腿、两双手,一个头,两张脸,那时的人们很快乐,很圆满。以至于诸神害怕人类过于美满,不需再敬拜神,于是将人一分为二,让分裂的我们在世上痛苦的游荡。就这样,无法让自我与世界和解的人们,苦苦在世界上寻找。

只有将两个自己合二为一,实现自我认同,我们才有可能实现圆满。这就要求,我们要在复杂的文化情境中建构自我同一性,实现身份认同。

实现身份认同,与世界达成和解,已经成为了青春期的主旋律,主要的方式有以下两种:

1.表现真实的自己,这是身份认同的开始

跟另外两位主角比起来,保罗的身世和所受的压力似乎是最不值一提的。他真的很普通,普通到就算无数次和心爱的姑娘擦身而过,却连一次回眸也等不到。普通到观众看着他,就觉得是在看自己,我们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保罗却是最先开始表现真实自己的人:

  • 事业上:在艾莉楚的鼓励下,他终于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面包,并且广受好评。
  • 爱情上:他当然知道校花是星星一般的存在,追到她的机会真是微乎其微。但选择给她写情书,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契机,脱掉“普通”的外衣,向渴望成为的那个人靠近。

保罗身份认同的错位,来自于自身对新事物的追求,及其与传统文化的对抗。他内心里向往不普通,却因为一直被定义、被忽视,始终是一个“普通人”。影片安排保罗这个角色,通过他不断改变,最终实现自我认同的案例,其实是在向我们每个和他一样的普通人喃喃低语:

学会表现出真实的自己,你虽然普通,也有追求不普通的权利。不论世界如何,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2.对自己负责,容纳矛盾

“我从未想过融入集体的苦恼,与众不同的好处就是没人指望你和他们一样。”

我们必须面对问题,这是解决问题的基本前提。总是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认为自己不快乐的原因是因为外界事物的问题,这样肯定是于事无补的。

只有大胆认可自己,认可自己的与众不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并且容纳矛盾,我们才有可能实现真正的身份认同。

影片最后:

  • 保罗放弃了家庭的传统,准备靠自己干出一番事业;
  • 爱斯特拒绝了富家公子的求婚,决定去学画画;
  • 艾莉楚放下了心中的执念,直面对爱斯特的感情,然后踏上了外出求学的火车。

哪怕前途不可知,哪怕家庭和社会的矛盾仍然摆在面前,他们三个人都选择勇敢承担一切的后果,为自己负责。

当身份认同建立以后,“我”变成了一种不言自明的东西,不需要仔细去想。这时候我们就可以继续向前奔跑,以“成人”的心态去面对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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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爱跟忍耐、恩慈、谦虚无关

爱是一团糟,既恐怖又自私,而且大胆

爱不是要找到完美的另一半,而是尝试、追求以及失败

影片结尾这段关于爱的描述真是相当的精彩,爱与我们想象中的美好不同,是糟糕、恐怖和自私的代名词。就像在青春期混乱中的人,似乎过得很苦涩,但回忆起来仍会觉得十分温馨。因为,混乱和不完美也是另一种爱的形式。

本片的片名《真心半解》(英文名The half of it),已经将影片的内核表达得十分清楚。我们生来就不完美,只有不断尝试、大胆追求并且经历失败,寻找真实的自己,被一分两半的我们才会有真心合解的一天。而爱别人的前提是,你要先成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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