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奥这场冰雪的盛会,在千呼万唤中,取得圆满成功。
而花样滑冰是冬奥会历史上最悠久的运动项目,技巧、美与艺术并重,曾被歌德赞美为“运动的诗”。
提到花样滑冰,人们总会想起一对璧人——前苏联双人花滑运动员戈尔捷耶娃与谢尔盖——双人花滑界的梦幻组合。
他们获得过两次奥运会冠军、4次世锦赛冠军、3次欧锦赛冠军,荣誉加身,光环无数。
被誉为“全球体育史上最完美的一对”“连心跳都是一致的”。
冰场上,他坚定如磐石,贴心而扎实地伴她左右;
她灵动优雅如小鹿,在他身侧旋转、跳跃、凌空;
最惊险的刹那,他总是能稳稳接住她,给她最安稳的依靠。
运动场上,他们搭档多年,用极致的默契演绎最高难度的动作;
生活中,他们从青梅竹马到神仙眷属,拥有完美爱情。
他们一路行来,成就一段传奇,也创造了花滑界最有魅力的浪漫故事。
她用蓝色幽深的眼眸凝视着他,他亦微笑着回应,拥她入怀,滑步,入场……
抹不去的深情,藏不住的爱意。
然而1995年11月20日,在一次训练中,28岁的谢尔盖突发心脏病,倒在戈尔捷耶娃怀中。
一切戛然而止。
这一年,戈尔捷耶娃24岁,女儿达利娅只有3岁。
曾经,她生命的大部分时光,与他一起。从此,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他和她相遇,似乎是命中注定。
1975年,4岁的戈尔捷耶娃被选入俱乐部学习花样滑冰。
因为身材娇小,跳跃力不足,11岁那年,教练决定让她改练双人滑。就这样,同样不适合单人滑的15岁少年谢尔盖,来到她身边。一对不被看好的少男少女组成了搭档。
第一次见面,戈尔捷耶娃很害羞,不敢抬头看他。谢尔盖面对这个有点“傲慢”的女孩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她两手插腰,他只能尽力模仿她的动作。
少男少女最开始的合作并不顺利,搭档一年后,1983年第一次出战日本青年锦标赛。冰场大得出奇,观众又那么多,两人紧张不已,出现了失误,只拿了第五名。
不过,对他们来说,成绩不重要,因为那不仅是一次比赛,更是一段美好的经历,在戈尔捷耶娃看来,就好像是和一位大哥哥去度假。
戈尔捷耶娃把爸爸从西班牙带来的小手枪钥匙链送给谢尔盖。那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对这份特别的小礼物,谢尔盖特别喜欢,一直珍藏着。
接下来的一年,两人朝夕相处,配合越来越有默契。1985年美国青年世锦赛上,他们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冠军。
也就是这时起,戈尔捷耶娃发现自己对谢尔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不喜欢他和别的女孩说话。
14岁生日那天,她邀请谢尔盖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他送她一个大大的毛绒玩具狗。戈尔捷耶娃喜出望外,她给狗狗起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Grinya,他的昵称。她把狗狗放在床头,每夜拥它入眠。
仅仅是一个小礼物而已,谢尔盖是怎么想的呢?戈尔捷耶娃猜不出。
回到莫斯科后,两人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被安排了一位严苛的教练。年长一些的谢尔盖有些叛逆,几次惹恼了教练,险些被换。但因为戈尔捷耶娃的坚持,他们没被拆散。
重压之下,两个人不负众望。全国锦标赛亚军,欧锦赛第二,世锦赛冠军……压力与荣誉接踵而来,成功的路上并非一帆风顺。
1987年的欧锦赛上,谢尔盖用来固定裤子的粘带掉了,教练示意他们继续。谢尔盖对戈尔捷耶娃说:“什么都不要看,继续滑。”她轻轻点头,说好。
他继续做动作,她也一起。音乐停下来了,没关系,此刻的冰场属于他们,旋转,跳跃,抛接……行云流水,优雅照旧。
他们出色地完成了表演,观众被他们的默契震撼了,掌声如雷。然而,这并不合规,比赛成绩被取消,但就是这天起,后知后觉的谢尔盖,开始注意起身边这个小姑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久后的美国世锦赛间隙,两人去了迪士尼乐园。那天,谢尔盖的目光总是粘在戈尔捷耶娃身上,并且和她挨得很近。他眼中的炽热,戈尔捷耶娃很快感觉到了。对这微妙的变化,两人心照不宣。
1987年,戈尔捷耶娃和谢尔盖也迎来了职业生涯的最大挑战:他们必须赢得双人滑金牌。然而,在一次抛接训练中,因为谢尔盖的失误,戈尔捷耶娃被重重摔在冰面上,被送进了医院。
谢尔盖捧着12支玫瑰来到医院,他静静地坐在医院的走廊,久久不语,沮丧的样子,让戈尔捷耶娃很心疼。
经过这次意外,谢尔盖变了。他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戈尔捷耶娃很快发现,在冰上,他总能把她接得稳稳的。这份强大的安全感,让戈尔捷耶娃无比心安。那届冬奥会,他们超常发挥,摘得金牌。
回到俄罗斯不久,戈尔捷耶娃的腿骨折了,不得不休息几周。那些日子,她每天都去冰场看谢尔盖训练,看着他练习两周跳,三周跳……既失落,又羡慕。羡慕他能在冰上自由驰骋,担心自己再也不能和他一起滑冰。
谢尔盖似乎懂得她的心思:“来,我带你滑一圈。”她把双手递给了他,两人一起上了冰场。他抱着她,像捧着一件无价的珍宝。
在夕阳的余晖中,少年扶着女孩缓缓滑行,那就是爱情开始的时刻。
那个午后,他们把所有的节目都滑了一遍。戈尔捷耶娃终于意识到,“即便不再滑冰了,他也会一直抱紧我。”
1989年新年,谢尔盖送给戈尔捷耶娃一瓶酒,借着酒意对戈尔捷耶娃说:“我亲你一下吧?”
一吻定情。22岁的谢尔盖和18岁的戈尔捷耶娃,终于恋爱了。
爱情的力量如此神奇,令人不可思议。
巴黎世锦赛他们发挥完美,再次夺冠。戈尔捷耶娃第一次没有百分百投入比赛,在场上,她的眼里只有他,心随意动,我随你动。
在浪漫之都,他们陷入热恋,在洒满阳光的梧桐树下热吻,在林间牵着手细语……
1990年,他们从运动员转为职业选手,移居美国。
在美国,谢尔盖为戈尔捷耶娃选了一枚戒指,“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我了。”这枚戒指,从戴上那天起,戈尔捷耶娃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1991年4月,两人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这一年,他24岁,她20岁。
婚后,这对冰上鸳鸯配合得越来越默契,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他们的抛接,让人目眩神迷,她如天使降临般,轻轻落入他怀中。每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写满爱意。
在他们身上,人们看到了双人滑的最高境界:神奇如一体。
1992年4月,两人的女儿达利娅出生。
夫妻俩带着女儿一起上冰。初为人父的谢尔盖,双手紧紧抱着女儿,戈尔捷耶娃则依偎在他身旁。
戈尔捷耶娃感觉无比幸运,能够和最爱的男人,一起做着最爱的事业——滑冰。
1994年2月,利勒哈默尔冬奥会,他们再次夺冠。
生活如此美满。成功的运动生涯、灵魂契合的爱人、可爱的女儿……一切如梦似幻,就像他们表演过的最经典的作品《白日梦》。
然而,一切都在那一天戛然而止。1995年11月20日,戈尔捷耶娃一生中的至暗时刻,夫妻俩如往常一样训练时,28岁的谢尔盖突发心脏病,倒在戈尔捷耶娃怀中。
“那天,他的衣服很干净,很香。他向挡板滑去,突然,他倒下了。舞编给他做人工呼吸,我拨通了急救,可我忘了所有的单词。”
他的手越来越冷,当他心跳停止的那一刻,她的心也永远地碎成了两半……
戈尔捷耶娃神情恍惚。父母请来了为他们主婚的神父。神父告诉她:“谢尔盖在天堂希望你快乐,为了他和你们的女儿,你一定要活下去,要好好活。”
谢尔盖的葬礼两周后,戈尔捷耶娃来到了见证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的冰场。
她想起谢尔盖生前那些美好的愿望,他想开车带着她去欧洲旅行。他想在每一座城市停下来,参观那里的教堂和博物馆。他想坐在路边的咖啡馆里,午餐时有葡萄酒相伴,累了就足足地睡个午觉……
曾经的每一天,谢尔盖都会对她说:“要快乐!”
该从童话中醒来了,你若爱着他,就要带着女儿,努力活得更好。
戈尔捷耶娃勇敢地走了出来。3个月之后,朋友们在他们一起练习的滑冰馆举行了名为《谢尔盖·格林科夫:颂祝一个生命》的公共纪念活动,戈尔捷耶娃开始了此生第一次单人滑表演……
戈尔捷耶娃上身前倾,自由腿向后尽可能伸直抬高,两臂张开向前滑行,她一个人在冰场重复着二人昔日的双飞燕动作。
她准确记得他的身高,把手放到他脸庞的位置。但手穿过的是冰冷的空气,那里,已没有了他。
表演完毕,全场观众长久起立鼓掌,戈迪捷耶娃泪流满面,抱着只有3岁的女儿向观众致意。她说:“我想对大家说,生命是如此的美丽,好好生活,爱你所爱的人吧。”
这是一次告别,也是一个承诺。
戈迪捷耶娃做到了。她拍摄了关于他们的纪录片,写了自传《我的谢尔盖:爱情故事》和《给达利娅的信》,她依然从事着花样滑冰相关的工作,只是再也没有和谁正式搭档过。
直到6年后,戈尔捷耶娃才开始接受新的感情,和俄罗斯花滑选手伊利亚·库里克在美国相恋。
谢尔盖那些没能实现的愿望,伊利亚带着她一一实现。
他陪她坐上火车,在每一个想停下来的城市停了下来,他们手拉手走在林荫大道上散步……第二年,戈尔捷耶娃生下了小女儿伊丽莎维塔。夫妇两人带着两个女儿移居加州。
这段婚姻维持了14年。2016年,两人和平分手,共享小女儿的抚养权。
再后来,戈尔捷耶娃在一个节目中遇到了加拿大花滑选手大卫·佩雷蒂埃,2020年7月,两人在加拿大阿尔伯塔举行了婚礼。戈尔捷耶娃移居加拿大,和丈夫过着平静的生活。
也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人说她从未放下。
但我们更愿意相信,谢尔盖不在的日子里,她从未放弃过追求爱与幸福,正如他生前所期待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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