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课标对文言文教学设计的要求(文言文难教难学)(1)

明确课标对文言文教学设计的要求(文言文难教难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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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课标对文言文教学设计的要求(文言文难教难学)(3)

胡金城

北京市特级教师,北京平谷五中语文教师

明确课标对文言文教学设计的要求(文言文难教难学)(4)

纵观近年语文高考试题,文言文阅读测试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2018 年,语文高考北京卷的古诗文阅读达到44分(2017 年为42 分),其中文言文阅读占24分,全国卷则有19分的题目。

从测试结果看,学生古诗文部分的得分并不十分理想。从日常教学看,对文言文学习没兴趣、感到比较吃力的学生不在少数。

但在教学过程中,语文教师往往比较偏爱古诗文教学,因为教师对古诗文篇章内容熟悉,觉得可讲的东西多,教学容易上手。古诗文教学“少慢差费”问题的根源恐怕恰恰就出在这里。要努力扭转这种局面,必须努力践行《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 年版)》的指导思想,将语文课程的“实践性”落到实处。为此,高中学生文言文阅读能力的提升,需着力解决好以下四方面问题。

01

学生文言阅读量不足

任何内容的学习,如果缺少必要的训练,没有一定数量的保障,很难形成较为扎实的积累和相应的能力、习惯。《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征求意见稿)》中特别指出:“多读多想多写……多方面地增进语文积累……具有广泛的阅读兴趣,努力扩大阅读视野……”

那么,这被反反复复强调的“多”,具体的量是多少呢?

高中三年,不计算客观存在的增加课时和各种名目的补课,语文课大概不少于640 节,按全国卷文言文阅读考查分数与语文卷总分比例折算,文言文阅读课时总量在高中三年中应不少于80 节;按北京卷文言文阅读考查分数与语文卷总分比例折算,文言文学习课时总量应不少于110 节。中等层次学生读“浅易文言文”的单节课文字量一般不应低于500 字。如此换算下来,高中三年语文课上的文言文阅读总量大致在4 万~5.5 万字。

我们可以大致推算一下,三年的语文教学,学生文言文课上阅读量是否能够达到这个标准。中等层次甚至偏下的学生群体,高中三年的文言文阅读总量恐怕难以达到这个标准的一半。

那么,大量的课堂时间,都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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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教师课堂讲析太多

在文言文阅读理解方面,语文教师通常比我们的学生水平高。学生即便上了高中,在文言积累与文言阅读理解方面,显然都相对薄弱。在文言文教学实践中,教师如果不讲,就担心学生真的不懂、不会;而一路讲下去,就一定会强占学生文言阅读实践的时空,学生的文言阅读量就必然失去课堂保障。

文言文教学,教师们都讲些什么呢?

通常是在逐字逐句翻译的过程中,讲解实词义项、虚词用法、通假字、古今异义、词类活用、特殊句式的特征、分类、译法等。普遍串译串讲之后,还要按篇章、按单元、按阶段进行细致的字词句的归纳与梳理,有的要配上相应的专项训练题目进行总结、强化。

学生层次相对偏低的学校,文言文教学往往会精讲词句,而陷入词句;层次相对偏高的学校,会比较偏重于篇章结构梳理、内容分析、背景资料补充、相关文章推介等。

凭借教师课堂讲解分析的方式来教授文言文,实际成效往往不甚理想。

一是特定篇章中的文言词句、语法方面的知识, 学生在短时间内很难全部理解清楚,全部记住。

二是在有限的阅读范围内,即便记住了“这一些”词句,而考试,尤其是高考,往往考查的是更为普遍的“那一些” 词句。

比如2017 年高考,全国语文三套试卷中要求对文言文中加点词语的解释进行判断的是:“以字行”“姻亲”“母忧”“私禄”“下车”“收考”“车驾”“京师”“状元”“上元”“近侍”“告老”等。这些词语,在我们高三备考过程中,做常见实词的梳理、强化积累的过程中,能包含进去吗?在古代文化常识的复习中能够涵盖进去吗?2018 年的高考备考是将这些词语涵盖进去了,可是2018 年的高考卷又考查其他词语了。

换个角度讲,如果不做这方面的专题梳理,只凭借试卷选文中提供的信息,学生能不能对这些题目的解说性判断做出正确的选择呢?

当然,前提是考生能够大致读懂选文,有语境意识。料想命题人的意图是:词语考查秉持词不离句的原则,是要考查学生文言理解能力,而不是机械记忆的能力。

文言文教学实践中的讲析,需要慎重。

我们通常会认为只有理解、掌握了一词一句的确切含义,才能够理解整个篇章的内容。实际上,文本解释的循环,不一定必须是先局部(词句),后整体(篇章)。

比如家喻户晓的唐诗《回乡偶书》《秋浦歌》《静夜思》《山行》等,从整体理解的层面,漫说高中学生,就是小学生也基本能够达成。但是如果追问这些作品中某些特定词语的确切含义,比如下列加粗词语,恐怕高中学生也会感到很吃力。

1. 儿童见不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贺知章《回乡偶书》)

2.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长。(李白《秋浦歌》)

3. 前明月光,是地上霜。(李白《静夜思》)

4. 停车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山行》)

词句段篇,是文章学的分级,而不是理解的层级。篇章理解不一定必须或只能从词句的确切认知入手。

还有一种情况,每一个词语的意思都清楚,一旦组合成句子,就不知道在说什么,比如,“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杜甫《秋兴八首》之八)”。或者即便每句话意思都能解释了,组合成一篇作品,想解释清楚,真的很不容易,这种情形也是存在的,比如李商隐《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

那么,高中文言文教学,就不能讲析吗?也没有这么绝对。我们语文教师要想清楚讲什么,如何讲,为什么要讲。

语文课堂上的讲析,目的一是指向所讲授的内容,二是对学生进行相应的语文实践活动的引领和示范。后者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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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讲析忽略语用情境

文言表达与白话表达是两个系统,区别最显著的是词义。语文教师的讲析,精力大多花费在文言词义的梳理与巩固方面。对我们普通人而言,如果缺失具体情境,长久记住某些东西,是比较困难的; 加之量的叠加,就变得尤其困难。

因此, 必要的课堂讲析,必须有鲜活的语用情境做支撑,才能收到较好效果。文言词义梳理与巩固,在讲析之前,要做好“选”的工作;在讲析中,要将具体词语置于鲜活的语用情境中,引导学生去“猜”

选,是需要教师结合具体文言篇章和学生文言学习的具体学情,首先对所讲析的词语做好区分和筛选工作。大致可以分成三类:熟悉的字眼,熟悉的义项;熟悉的字眼,陌生的义项;生僻的字眼,陌生的义项。

第一类,是学生的已知,不需要教师讲解。

第二类,这一类词语的掌握,是学生丰富文言词汇积累、提升文言篇章解读能力的关键,需要教师在适当的时机做提示性讲析。比如下面句子中加粗的词语: “女即下厨,代母饔(《聂小倩》)”“君子不齿(《师说》)”“圣人无师(《师说》)”“而幼孩(《种树郭橐驼传》)”等。

第三类,是在浅易文言文阅读篇章中出现频率很低的词语,学生认字识词固然越多越好,但这类词语,即便不认识,对日后的阅读也几乎没什么影响,自然也就不用讲。

比如选入京版高中语文教材的文言小说《聂小倩》,全文约3200 字。经统计,对我的学生而言,陌生字眼主要集中在以下19 个:扃、藁、喁、鲐( 黑曷)、訾、橐、啻、箧、襆 、睒、欻、饔、( 亻匡)、儴、匜、劬 觌、眙,约占全文文字量的千分之六。其中的十三四个词语,作为高中学生,完全不用掌握。

猜,是指教师讲析的方式与过程。比如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中“字而幼孩,遂而鸡豚”一句中的“字”,有17 个义项。可以根据学生实际先做如下三类区分:

陌生而常用

(1)生育、孵化(2)怀孕(3)爱(4)抚育、养育(5)治理、教育(6)许嫁、出嫁

熟悉而常用

(7)表字(8)文字(9)字体(10)书法(11)字音(12)文字材料(13)作为凭据的签名或记号

陌生而罕用

(14)药方中的称量单位,是一钱的四分之一(15)学识(16) 饰(17)姓

教师讲析时,只需要写出“字”的小篆形态,从生孩子到姑娘嫁人,这六个陌生的义项,学生根据逻辑关联和相应的语料(语用情境),很容易就能够“猜”出来。

“似乎熟悉,其实陌生”的状况本身就对学生是一种吸引,学生的推断过程又是一个积极思维的过程。因此,对这些义项,他们很容易就能记住。

文言词义的梳理与巩固,需要教学生一些“猜”的办法,比如因形求义、因文求义等。“猜”的目的,不是单纯地扩充学生的词汇积累,而是养成在阅读实践中敢猜、能猜、猜对的习惯和能力。

比如“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陶渊明《读山海经》)”中的“天”,就是指示字,指的是“脑袋”。“刑天”,是被砍掉脑袋的人。而“以夭梅病梅为业以求钱也(龚自珍《病梅馆记》)”中的“ 夭”,就是“ 耷拉脑袋”的意思,通常指早死。结合文意,“夭梅”不应该是死去的梅树,是指梅树的枝条被强行扭曲,旁逸或下伸。这就是引导学生因形求义去猜。

因文求义。比如:“岁凶,汝旁诸县多盗(欧阳修《桑怿传》)”中的“凶”, 在“退而力耕”和“岁”的具体语境中, 就是指“庄家收成不好”。“帝每面称之曰:‘此黠儿也,当有所成。’(颜之推《 颜氏家训· 教子》)”中的“黠”,在“帝每面称之”和“当有所成”的具体语境中, 被推断成“聪明”,比被确认为“狡猾” 更合乎情理。因文求义,就是提醒学生在确认词语具体意思时,要关注具体语境,形成习惯。

文言表达,有语句整饬的鲜明特征, 也是提示学生努力去“猜”的依凭。

比如白居易的《问刘十九》中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两句,其中的“小火炉”,根据出句“新醅酒”的结构,应该是火光微弱的炉子,而不是体量小的炉子。同样,刘禹锡《乌衣巷》诗中起句“野草花”,依据对句“夕阳斜”,当是说乌衣巷已经荒凉冷落,茂盛的杂草都开花了,而绝不是在说乌衣巷口铺陈着绿草, 开满了鲜花。

养成了这样猜的习惯,在读柳宗元《始得西山宴游记》时,“遂命仆人湘江,染溪,榛莽,茅茷,山之高而止”一句中,加粗的五个动词,学生只要能够明白其中任意两个动词的意思,根据格式塔完形心理,就能够很自然地猜出自己觉得陌生的其他动词的意思。

需要特别提醒一点:

文言词语义项的梳理,需要尽量避免静态罗列义项的讲析方式。

一是如果词语数量多,学生记不住;二是即便记住了,在日后的阅读与考试中也很难用上。比如,常见实词“本”,基本的义项有“树根”“根本”“基础”等。即便学生记清楚了,遇到“今殴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贾谊《论积贮疏》)”这句话,如果不敢猜,不能灵活变通,对“农业生产”这样的临时语境义,也把握不准。

2004年颁布的《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实验)》中指明:“指导学生学会使用有关工具书,自行解决古诗文阅读中的障碍,教师可适当点拨。教师对文言常识作必要的讲解,要注意“少而精”,重在启发学生自主学习,自行探讨,切实提高学生阅读古诗文的能力。”

《高中2017 级语文学科教学指导意见》在基本原则中指出:“认真探索学习方式与教学方式的转变,将多方面语文学习任务组合成‘群’, 注重语文学习活动的综合效应,促进学生在活动中的积极性、主动性的发挥,教师应把注意力从‘讲解课文’转移到对学生学习活动的引导、点拨上来。”

这些纲领性文件的相关表述,在集中谈学生学习方式和教师教学方式转变的问题,清晰、具体;也可以从侧面感受到,其实十余年来,这个问题的解决并不理想。

在语文课堂上,教师多讲容易,少讲反倒难。

语文教师在课堂上话多,一是对学生不放心,二是对自己讲析的内容和作用过于自信。其实,许多语文教师擅长并重视的词类活用的类型辨识与原理、文言虚词的用法与分类、特殊句式的类型与规律、增留删调的翻译方法、信达雅的翻译原则等,这些都是静态的语言学知识,对疏通词句意思,整体把握文章内容,作用到底多大?

比如《邹忌讽齐王纳谏》一文中“忌不自信”,常常被作为“否定句中代词作宾语,宾语前置”的典型例子,要求学生必须翻译成“邹忌不相信自己”。就这句话而言,如果翻译成“邹忌自己不相信”,二者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再如《诗经· 硕鼠》中“莫我肯顾”一句,学生如果前后句都明白了,这一句就是不知晓文言表达宾语前置的习惯,除了翻译成“没有人肯顾念我”,还能翻译成什么呢? 因为只有这样说才最顺畅,最简单。

文言特殊句式的问题,如果一定要讲,也需要避免语言学概念性阐释。作为一种独特的表达习惯,结合阅读实践,做一定数量的积累,形成对表达规律认知的自觉,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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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讲析直指方法规律

所谓的方法,大多是他人在知晓、掌握之后总结出来的,而非学生自己阅读实践所得。

这些方法,在把握全局(整体)的情况下,推断局部(一词一句),或许管用;如果文章整体理解一塌糊涂,什么方法都没用;文本一扫而过,一目了然,或者基本意思理解到八九不离十,哪怕理解十之七八,什么方法都不用,高考测试的绝大多数题目都能应付;能基本读懂,不用任何答题套路,问啥答啥,高考题目都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左套路,右方法,如果文段读不懂,考试时就干着急,题目很难做对。

许多语文教师在课堂上努力讲析的所谓方法,对指导学生的读写实践,提升读写实践能力,其实没多大实际用处。我们语文教师需要自觉努力克制。

同时,我们需要根据自己学生的实际努力多想一些办法,目的是把学生“按”在书上,指导学生读书,背书,抄书,说书(解释、评论、鉴赏),写书(文章),要努力保持“在”的状态。

“量”的累积一定能促进“质”的提升。不要奢求学生首次接触文言经典篇章就能够一次性理解通透。我们的常态教学,包括高考备考,需要想一些切实的办法,努力让我们的课堂成为学生语文学习的阵地,每一堂课都力争能够有一些具体的收获。

再次提到学生文言阅读“量”的问题。

京版高中语文教材必修一中文言文有三篇:《勾践灭吴》《游侠列传》和《洛阳牡丹记》,总文字量不足4000 字。面对北京市中等层次偏下的学生,我们还是在课堂上额外增加了如下篇章:《山中与裴秀才迪书》《病梅馆记》《冷泉亭记》《登泰山记》《始得西山宴游记》《石钟山记》《邹忌讽齐王纳谏》《邵公谏厉王弭谤》《秋声赋》等,总文字量近3800 字。

在研究学期教学方案之初就有教师提出,如果不删掉教材里的其他篇章,这些文言文根本讲不完。讨论研究的结果是:不是让教师们将这些文言篇章逐字逐句讲完,而是要求学生在课堂上努力做到读清字句,整体理解,实现背诵。一个学期过去了,这样的预定目标基本达成。

在指导学生文言阅读实践中,许多传统的办法,比如白文点断、篇章背诵、文言句子听写、将白话译成文言、词句篇章的解说评论等,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

需要注意的是,在阅读材料的选择上,要针对学生的文化积累水平和认知发展水平, 努力做到有意思、有联系、有启发,确保学生文言阅读的兴趣和收获,我们的教学才能有成效。

课标要求高中学生能够读懂浅易文言文,形式是学生“读”,目的是学生“懂”;如果没有学生的“读”,就没有“懂”的可能。我们语文教师需要立足具体学情,多想一些办法,少讲一些方法,把语文课堂,由讲堂变成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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