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8月6日,季羡林出生于山东省清平县的一个叫官庄的小村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村庄呢?用季羡林自己的话说,这是一个最穷县中最穷的村,而他家又是最穷村子里最穷的家。

6岁时,被叔父接到济南,这才有了上学读书的机会,但是离开父母,寄人篱下,心里还是有疙瘩的,这也养成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季羡林留学真实经历(民国时的中小学教育是什么样的)(1)

国学大师季羡林

季羡林入的第一所小学是一师附小。校长王士栋是一位牛人,是山东省数得着的教育界名士,但就是这样一位牛人校长,却让季羡林的叔父恼火,从而让侄儿转学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当时“五四”运动之风也刮到了山东,王士栋不甘居于人后,于是改文言为白话,自编读本,选了一则阿拉伯的寓言故事。

这则寓言故事被季羡林叔父读到,他大为震惊,高声说:“荒唐!荒唐!骆驼怎么能开口说话呢?转学!”

就这样,季羡林离开了刚读了一年的一师附小,转入了新育小学。

因为年代久远,新育小学在记忆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存在。只记得这是一个比较破烂的学校,荒草凄迷,碎石满地,进校门左拐,几间简陋的平房是老师的宿舍。

新育小学大概有十多个教师。老师对学生比较温和,让人感到亲切。当时的小学老师,大多是教多门课程的,开设的课程大概有国文、算术、历史、地理等。

课余时间,老师会带着学生到校园的空地上种菜,自己挖地,自己下种,种一些扁豆、芸豆、辣椒、茄子。学生对此记忆深刻,反而课堂上教什么知识是无法永远保存在记忆之中的。

当然,新育小学的老师还是比较厉害的,比如上面的这位老师他教孩子们英文,能就近举譬,他教英文字母f,说,f就像一只大马蜂,两头长,中间细,这个比喻让季羡林至今不忘。

小学教学里普遍存在体罚的现象,温和的老师,严厉的老师更多。比如有一位教算盘的老师就规定:打错一个数字就打一板子!

一堂课下来,几乎每个人都要挨板子,有的同学错得很多,那么只有等老师打累了,才会板下开恩。那时候体罚被认为是合情合理的,不像现在,学生是打不得、骂不得,当然也都成了半成品、易碎品!

新育小学里也收女同学,有些七八岁的女生已经开始缠着小脚了。

小学是每学期考试一次,每年两次。不像现在考试这么密集,周有周测,月有月考,期中期末全市或全县联考。这样密集的考试不知是否符合教育规律?

民国时孩子的天性和今天应当没有什么两样,男孩子喜欢打架,欺负人,也被别人欺负。小学生之间的打架,其实并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仇恨,只是个人有劲使不完,精力过甚罢了。

现在,学校看到学生打仗常常无限上纲上线,不是请家长,就是让学生回家反省。学校管理小心谨慎,分怕出漏子,这是明显地管理上侏儒现象,校长、班主任不懂教育规律所致。

季羡林留学真实经历(民国时的中小学教育是什么样的)(2)

民国时,孩子了解社会的方式却是看刽子手杀人!

当时军阀混战,中原板荡,农村政权形同虚设,县太爷龟缩在县城内,农村地区不见一个警察,坏人或者为穷所逼的人铤而走险,变成了土匪。

这些土匪横行乡里,这些土匪大多行的是杀人越货,绑票勒索的勾当,手段极为残忍。

这些土匪被抓住之后,送到济南,就在学校前面的空地处。行刑时,土匪被王花大绑,背上插着一根木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名字上面用朱笔画上一个红叉。

穿着破烂的刽子手,喝得醉醺醺的,斜背着一支步枪,走到囚犯身后,举手就是一枪。枪毙之后,警察撤走,围观的人就围上去,土匪被枪毙是没有人收尸的。

学校虽然规定不准学生看,但是学生宁愿背着被批评的风险,也乐此不彼,这或许就是孩子们了解社会的一扇窗口吧。

这种事情,沈从文在他回忆性的文章里也写过,可见民国时的社会治安是很混乱的,小老百姓麻木地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季羡林在新育小学完成学业,升入了初中,进入正谊中学就读。正谊中学是一所民办学校。正谊中学在济南只能算是三流学校,绰号“破正谊”,与“烂育英”凑成一对,成为难兄难弟。

正谊中学因为是私立,工资不高,因此请不到好教师,有一位叫国文老师,连“玫瑰”都认不得,读之为“久块”。

虽然师资水平普遍不高,但是也有非常厉害的老师。

比如有一位英文老师,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学生写的英语作文,他一字不改,而是根据原文之意另写一篇,让学生揣摩、模仿、体悟。

这种独特的教学方法,让季羡林受益良多。他说:“拿自己的作文和老师的作文细心对比,可以悟到很多东西,简直可以说是一把开门的钥匙。”

现在,这样的老师很难在中小学遇到了。许多教语文的老师写不出一篇像样的文学作品,教英语的教师就更不用说了。

民国时,也举课外补课的,那些教学好的老师也会开设补习班,赚取外快。教的学费还不菲,一个月大约得3-5块大洋。这不是一般穷苦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正谊中学创办人是鞠思敏,这是一位有担当、有良知的知识分子,他积度关心同学们的成长,特别是在道德素质方面,更倾注了全部心血。

每周一上午八时至九时,全校学生必须集合在操场上,他站在台阶上对全校学生讲话。讲话的内容主要是怎样做人,怎样尊敬师长,怎样爱国,怎样讲公德、守纪律,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怎样孝敬父母,等等。

季羡林回忆说,他讲的那些普通人做人的道理,都是金玉良言,我也受到了潜移默化。

这或许就是民国教育与现代教育最大的差别。现在的校长一般是强调分数的重要性,学校里不是育人场所,而是只见分数不见人的教育。

季羡林留学真实经历(民国时的中小学教育是什么样的)(3)

季羡林15岁时考入了北园高中。

高中是公立学校,经费不发生任何问题,都是政府全额拨款,因此师资都是“极一时之选”。

如一师附小的校长鞠思敏。还有其他许多老师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学识修养,即使是放到大学里也都是响当当的教授级人物。

民国时的高中教师真的都是饱学的鸿儒,比如当时教经学的一位老先生是前清的翰林,已经有八十多岁了,每次上课时,都是孙子扶他去的。

那时学校管理主要由“监学”负责,校长是很少露面的。那时的监学可能相当于我们今天的政教处主任吧。

季羡林遇到的这位监学似乎很负责。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就站在讲台下面,环视教室面露奸笑。任何时候,学生对管理严格的教师都心存恶意,因为这个教师有点秃顶,因此送了他一个外号:刘秃蛋!

民国时,学生参与学校管理的程度很高,比如吃饭问题。

当时饭堂,学校根本不管,由学生同承包商打交道。每个班选出一个伙食委员管理食堂,主要负责巡视厨房,看看有没有厨子偷肉偷粮的事件。

学校教育非常注重培养学生的荣誉感,表彰奖励的方式也非常值得今天借鉴。

比如北园高中表彰的标准是每一班的甲等第一名,平均分数达到或超过95分,可以受到表彰。表彰的办法是得到状元公亲书的一个扇面和一副对联,这个墨宝极具经济价值和荣誉价值。

季羡林就曾得到过一次这样的奖励。

上面就是关于民国中小学教育一些情况,窥一斑而见全豹,总体来说,民国处于内有军阀割据,外有日寇入侵,国家处于赤贫状态,但还是力保教育的,一些从事教育的有识之士,也能倾尽全力启发民智,这或许是民国时期大师涌现的一个底层逻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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