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一年级下学期,不满13岁的我还自学了一段时间针灸。下面几篇日记选段,记录了这段经历。

1970年8月21日晴星期五

昨天老师说要成立一个针灸小组,选几个同学学针灸,其中就有我一个,我下了决心,要熟练地掌握它,将来更好的为工农兵服务。

今天我开始了学习针灸,开始学的时候,向自己身上扎。我拿起了一根两寸多长的银针,向足三里上扎去。可是,我的手扎不下去,私字在作怪了,怕痛。这时毛主席的教导响在耳边: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又想,革命先烈为了我们今天能过上幸福生活,抛头颅,洒热血,死都不怕,难道我就被这一点点的困难所吓倒了吗?我鼓足了勇气,一使劲,扎了下去。但是,由于我事先准备不充分,过分紧张,没有找准穴位。我的第一次试探没有成功。

将近傍晚的时候,我又进一步实验,第一次虽然失败了,但是我总结了经验,取得了教训,消除了害怕心理。准备好后,我找准了穴位,一针扎下,出现了酸、痛、麻和通电感。拔出后一看,已经扎下一寸半!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因为书上写的是深度1——3寸,我扎进一寸半!从怕扎到自己给自己扎,这的确是个不小的进步了。但我一定要不自满,一定要学会针灸。

1970年8月23日晴星期日

今天我又学了针灸,还是扎足三里。这次扎得更深,扎到了两寸半!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酸、麻感觉,只有一点。我感到这并不算成功,于是我又扎了第二针。这次我把三寸长的这根针一直扎到了头!也只有轻微的麻木。我一直弄不清这是什么原因,须进一步实验。我往合谷上扎了一针,非常痛而非常麻,像通了电似的,可拔出来一看,只扎了一二分深,所以这也不能说明成功,必须经过多次实验。

学什么也不能一帆风顺,不经几次周折,这是不可能的。我一定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经得起考验,“不以胜为喜,不以败为忧。”我一定要,也一定能学会针灸,将来更好地为广大工农兵服务。

1970年8月24日晴星期一

今天上午,我到孙祖平家去学针灸,又往身体上针刺了几个穴位,共有曲池、印堂、神门、合谷、足三里、昆仑、风市等七个穴位。成功的有曲池、合谷、足三里、风市等穴位。现在我不敢下手强刺激,以后要注意锻炼。

1970年9月6日星期日晴

前天我给同学王国连针灸了,他说他的肘关节痛,叫我给他扎。可是临到要扎时,他有点犹豫。我就向他宣传最高指示,我还在自己身上扎给他看。他终于坚持的让我给他扎。我给他扎过之后,据他说,效果很好,肘关节不痛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学针灸以来取得的初步胜利。我一定要继续摸索,总结经验,尽快学会,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2019年在哈尔滨与当年初中老师同学聚会,左起第三人是我,第四就是王国连,我们还聊起当年我给他针灸的事,我笑着说那时胆子怎么这么大,我也真敢扎,你也真敢让我扎!

自学针灸插针(中学时我自学针灸为同学扎针)(1)

自学针灸插针(中学时我自学针灸为同学扎针)(2)

文革期间,对于中医的宣传非常多。人们都想找到包治百病的方法。曾经有一阵不知哪里发明了“卤碱”疗法,就是把点豆腐用的卤水熬制成结晶来服用,说什么病都能治,癌症都能治,又被称为“6.26”疗法,因为毛主席发表过关于送医送药到农村的“6.26”指示。那时候连正规医院都用这个治病,妈妈所在的太平区医院一时间来求卤碱治病的患者挤爆了门。又有一阵流行“饮水疗法”,说早晨起来就喝七盒水,排毒强身治百病,说是从日本传来的方法。我还试过,也不知这一“盒”是多少,就用饭盒装自来水喝,喝了一盒就撑得说什么也喝不下去啦。还有过“甩手疗法”、“红茶菌”、“醋蛋”,都风行一时。

针灸在当时也被宣传到空前的高度,可以说完全被神话了,小小银针包治百病。特别宣传的是可以治疗聋哑,后来又风行针刺麻醉代替药物麻醉。这个针刺麻醉直到文革结束后的80年代初期还在宣传,黑龙江省最权威的医院医大二院是最出名的,国际医学界都纷纷来考察。当时我妈妈因病在那里住院,我都碰到过几次这样的外国参观考察团。后来听说,光靠针刺麻醉根本不行,需要药物配合。现在,无论是针灸治聋哑,还是针刺麻醉,再也没听谁提起了。

因为妈妈从事医务工作,家里医书很多,我从小也乱翻着看。妈妈在家也经常给我们打针和针灸,我从小又是在医院长大,耳濡目染,对医疗虽然并不爱好但不陌生也没有神秘感。针灸流行时这方面的书也很多,我也很认真地读过,心想如果真掌握了这个本领,能治病救人也不错啊。这是我学习针灸的原因也是动力。所以敢用自己实验,也能知道几个穴位。想想当时也真敢干,没人指导就乱来,扎了自己扎别人,真扎坏了跟谁说去?

后来,我没有什么机会再给别人针灸,转而用来给自己治近视眼。因为喜欢读书,眼睛逐渐开始近视,最严重的时候视力只有零点几,上课要坐第一排,看电影都要坐最前面才看得清。我从小生活在军队大院,有当兵的情结,尽管这辈子也没当上,但这个梦想一直贯穿了我的青少年时代。所以我老想把自己的近视眼治好去当兵,我对着镜子给自己的眼睛周围穴位都扎过,一直忙活到高中毕业下乡前,可是我的视力也没见一点提高。下乡前已经准备配一副眼镜,因为走得急,没来得及配,

下乡后,我虽然也坚持看书学习,没有电只能点油灯甚至打着手电在被窝里写日记,光线非常不好,但毕竟比在学生时代看书少了,而且在北大荒辽阔无边的黑土地劳动了五年,每天都要“放眼望去”,视力不知不觉恢复了很多,后来大约达到1.0以上了,一直没戴眼镜。这多少有点近视还给现在的我带来点好处,都说“花不花四十八”,过了50岁后,我同龄的很多朋友眼睛都花了,不戴花镜根本读不了书报,而我至今还能不用花镜将就着看。如果当年针灸真能治好我的近视,那现在可麻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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